“起火了!”


    “起火了!大火!”


    三更半夜,徐府這場突如其來的滔天大火,引起無數人注意。


    好幾道劍光衝天而起,而後便是連綿不絕的馭水符籙,滅火陣紋——


    當正在執行夜巡任務的義子徐靖聽聞消息之時,這場大火已被撲滅。


    徐府被燒了個幹淨。


    徐靖踏入府邸,搬開傾塌屋閣的巨石,隻看到一具被燒成焦炭,不成人形的女子屍骸。


    “沈妹……”


    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撐地,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徐靖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怎會如此!


    他隻不過離開片刻,徐府怎會變成這樣!


    一縷劍光緩緩落下。


    “這是妖火,現場的火星之中,殘餘著凰火氣息。”


    劍光之上,懸立一襲黃衫。


    徐靖抬起頭來,眼眶通紅,咬牙切齒道:“城主大人,你的意思是……有妖修在太安城縱火?”


    “……是。”


    太安城城主輕歎一聲,寬聲安慰道:“誰能想到,會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在徐府縱火?那人倒是來無影,去無蹤,我已第一時間封鎖城門,但卻完全捕捉不到對應氣機。今夜之事我已向上稟報,如今青州嚴禁,渾元儀網羅天機,想必會有所線索。隻是不知道皇城司那邊何時回複……徐公子,節哀順變。”


    “等等,我義父呢?”


    徐靖驟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之事。


    太安城城主再是一歎。


    片刻後。


    徐靖被帶到太安城外,他看著麵前堆積的那一小灘灰燼。


    “這就是你義父。”


    這句話顯得有些諷刺,荒唐。


    太安城城主低聲歎息道:“徐囿死法,和沈妍相似,被焚燒成燼,連完整屍骨都沒有留下……從此地殘留的妖火氣息判斷,這暴行大概是同一妖修所為。”


    青州封禁,嚴查妖修!


    如今這妖修在太安城放肆殺人,簡直視大褚王法於無物!


    “妖修……妖修……”


    徐靖猛地抬起頭來。


    他向著太安城狂奔而去,直奔謝真下榻的府邸。


    但隔著數裏,他便看到了升空的火光,以及濃煙,撞開屋門,這裏早已被燒成一片灰燼。


    “這座宅院裏住著什麽人?”


    太安城城主馭劍跟隨,看到這一幕,皺眉發問。


    “我義父今晚招待了幾位客人,他們就住在這裏……”


    徐靖看到這一幕,神情失落:“我本以為,你說的妖修,與他們有關。”


    “這是怎麽一回事?”


    太安城城主連忙開口。


    徐靖將今夜發生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太安城城主默默聽完,而後發問:“你說那謝真,身體裏沒有元氣,卻擅長符籙之術?”


    “是。”


    徐靖自嘲一笑,道:“仔細想想,他不太可能是凶手,區區一個煉氣士,就算懂些符術,難道還是我義父的對手不成?”


    “是這個理。不過今夜太安城內,不止一處失火……從城主府,到城門駐守台,均有妖火氣息。”


    城主皺眉,覺得這件事情好生古怪,處處都透露著一股奇怪的感覺。


    城主府,駐守台,雖然被人縱火,但卻沒什麽傷亡。


    隻是幾位駐守兵卒陷入昏迷,暫時還沒醒來。


    而看似損失慘重的徐府,隻是死了沈妍一人。


    若真是妖修蓄意報複,為何隻襲擊徐府?


    徐靖口中那些客人,所入住的宅院,則是被燒了個幹淨……這些凡俗哪裏扛得住妖火侵蝕,連皮帶骨都被燒成了虛無,現場是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了。


    “奇怪,太奇怪了。”


    太安城城主在心底思索。


    他最想不通的事情。


    就是徐囿。


    堂堂太安城城主,怎麽就無聲無息死在了太安城外?


    ……


    ……


    “就在此地休整。”


    一路奔行,沒有回頭,確認身後沒有任何追兵之後。


    鄧白漪選擇將隊伍停在一座荒山山腳之下休息。


    她抱著薑凰,小家夥還在睡覺,睡得很是香甜……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除了薑凰,沒人睡得著。


    “謝公子不會是去和那位徐城主拚命了吧?”


    鄧赤城有些焦急。


    他知道,徐囿不是什麽好人。


    但這好歹也是大人物了,總不至於為了區區幾枚丹藥,就急不可待的殺人滅口吧?


    “……”


    鄧白漪沒好氣道:“什麽城主,這是副的!”


    “能得大褚認命,鎮守一方城池,甭管正的副的……這是我們能夠招惹的?”


    鄧赤城惴惴不安地抱緊懷中銀票,頗有些後悔地說道:“不行我把這銀子還回去吧,這玩意兒拿著實在燙手。”


    鄧白漪無奈看著自己這奇葩老爹。


    “不用還了。”


    便在此時,一道輕飄飄的聲音,蕩入荒山山腳之下。


    “徐囿已經死了,如果你真想還,就燒給他吧。”


    聽聞此言,鄧赤城麵色驟然蒼白。


    一襲染血白衣,緩緩映入眼簾。


    早些時候,鄧赤城還覺得這謝真看上去儒雅溫和,童真無邪,可現在越看越不對勁!這明明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血手殺胚!


    玉珠鎮那些大妖,殺了!


    操縱大妖的鬼修頭子,殺了!


    現在……大褚欽定的駐城官員,竟然也殺了!


    “你回來了?”


    看到那張令人心安的熟悉麵孔,鄧白漪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對於徐囿之死,她內心倒是沒有太多波動。


    一路東行。


    所有人的生死都係於謝真一念之間。


    她相信謝真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有緣由。


    “嗯……”


    當年從來沒有解釋習慣的謝玄衣,如今想了片刻,輕聲開口:“徐囿和沈妍都是妖修,不殺他們,我們都得死。”


    “妖修?”


    鄧赤城怔住了。


    謝玄衣嗬嗬一笑:“這位沈姑娘可是個狠人……為了妖國,大義滅親,親自把靈羅山滅了滿門。”


    鄧赤城麵色蒼白。


    親自滅靈羅山滿門?這女人這麽狠?


    雖然這沈妍,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沈妍能這麽瘋!


    回想先前青州之行,他和沈妍可是一路同乘,坐在一個車廂之中!


    鄧赤城一陣後怕,後背滲出一大片冷汗,整件衣衫都被打濕。


    鄧白漪困惑道:“沈妍也就算了,徐囿可是太安城副城主……他也是妖修?”


    她神色相當複雜。


    謝真帶來的消息,實在有些炸裂。


    怪不得先前叮囑自己,千萬不要休息,需得連夜趕路。


    “雖是人身,卻懷妖心。這樣的人,比純粹的妖更可怕。”謝玄衣平靜道。


    鄧白漪輕歎一聲。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等等,你殺了他們……接下來怎麽辦?”


    沈妍是靈羅山名門之裔。


    徐囿是太安城副城主。


    這兩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尤其是後者,這麽一位受到敕封的駐城命官身死道消,必定會引起關注。


    鄧赤城下意識開口:“當然是告發,揭露。”


    他說完之後望向謝玄衣。


    後者神色一片木然。


    “喂喂喂……不是吧?”鄧赤城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升起。


    “很抱歉,接下來的環節是跑路。”


    謝玄衣淡淡道:“這兩位妖修的身份,不是簡單告發能夠搞定的,我把太安城的線索清理了一番,短時間不會有什麽問題……在皇城司找上門前,我會為所有人換一個身份,一個安全的,不會招惹禍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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