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知平靜的看他。


    手指輕輕挑著一塊鏡子碎片。


    對著跪在地上的少年比了比。


    以她的角度,這鏡子突起的尖端,是少年纖細白嫩的脖子。


    少年的桃花眼有了異瞳的點綴,更加妖異勾人。


    那抹潮色使得他看上去像個懵懂的魅魔。


    乖張漂亮的臉,肆意美麗。


    恨不得讓人把他壓著,狠狠地玩弄,狠狠地弄哭他,讓他的眼眸濕漉含淚。


    沈知知心裏沒有波瀾,隻有無盡的冰冷。


    這不是她的寶寶。


    這是個冒牌貨,贗品。


    是這個副本的病毒,另一個不可言說。


    “你殺不死我。”


    少年柔軟的黑發微微遮住細眉,他眼尾的稠紅更加豔麗多情,“姐姐。”


    沈知知低下身子,尖銳的鏡子碎片深深插進他的眉心。


    碎片沒入,沒有血。


    他的桃花眼彎的柔柔的,妖裏妖氣,“姐姐,沒用的,我跟那些廢物不同,我不會死。”


    他仰著脆弱的脖子,紅唇勾著浪蕩醉人的笑意。


    他伸出手臂,想要勾住眼前女人的脖子。


    沈知知退後躲掉他的親昵,語調冷然,“別叫我姐姐。”


    “為什麽不可以?”少年紫色藍色的眼眸魅惑絕倫,裏麵裝滿了亮閃閃的星星,他抿了抿色氣的唇,笑得蕩漾,“就想叫啊,姐姐~”


    他的眼裏全是蜜意,長睫顫動,極致的單純下,是蝕骨欲色。


    沈知知拆下僅剩的鏡子,狠狠地紮進少年的心髒。


    眼裏虛無斑白。


    少年甜蜜的笑容化為苦澀的難過,睫毛撲閃像翩翩的蝴蝶,“姐姐,你好凶哦。”


    “為什麽這麽欺負我?”


    “我死了你就這麽開心嗎?”


    他想摸沈知知的手,摸空了,他更委屈了,他垂眸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姐姐,我很餓。”


    “你救了那些人,我吃不到好吃的,好餓……”


    “姐姐看。”他撩起衣服,戳了戳平坦光潔的小腹,清瘦的腰肢嫩白的仿佛能掐出水,他嗓音甜甜的,軟軟的,帶著控訴,“都餓扁了。”


    “好扁。”


    他的嗓子很乖軟甜蜜,尾音淺淺的,夾雜著甜膩的喘息。


    沈知知嗤笑,都沒有看他,“那你餓著。”


    扔掉手裏的鏡子碎片,沈知知無視他的撒嬌,走入黑暗的甬道。


    少年甜絲絲的聲音從背後傳到她的耳朵裏,“姐姐,你凶的我心肝疼。”


    他跟上沈知知,保持著距離並排走。


    衣服放下,他垂著精致的眉眼,“我隻是想吃飽,我有什麽錯……”


    “姐姐,你別管他們了,好麽?”


    誘惑的聲線壓柔,他讓自己看上去非常的可口。


    他的衣服是純黑色,襯得那腰肢愈發纖細,似乎一手就能握住,如綿軟的棉花,觸感驚豔。


    他走的比沈知知稍微快一點,即便周圍黑暗,他的脖頸嫩白,依舊顯眼漂亮。


    “滾。”


    沈知知抬手,額前的發絲往後湧,簡單的保潔衣服打在身體上,發出聲響。


    她生氣了。


    “不要頂著他的樣子在我麵前搔首弄姿。”


    “離我遠點。”


    少年的身子狠狠撞上一側的牆壁,他無力的摔下,細碎的黑發散開,眼裏的光有一瞬間渾濁。


    他失落可憐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幾步,音色綿柔。


    “姐姐,這就是我的樣子,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從我誕生起,我就這個模樣。”


    “我沒有模仿誰。”


    “姐姐不要說出這麽冰冷的話好不好?”


    “我有點難過。”


    他想拉沈知知的手,想把臉貼上去。


    隻是給他的,是那冷冷的勁氣。


    他的背再次撞上牆壁。


    他虛弱的兩腿打顫,淚眼婆娑,眼尾蔓著委屈的紅,聲音低了很多。


    “姐姐,信我。”


    沈知知額角恍若有青筋在跳動,狐狸眼冷若冰霜,“他不會說話,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你不是他,別頂著他的臉惡心我。”


    “姐姐看到我,想起了誰?”少年咬著唇,眼睛濕潤,異色的雙瞳璀璨,似是有一座座銀河,魚兒在其瞳孔中飛躍濺起。


    他含淚,淚光閃爍,使得紫瞳和藍瞳成了碎碎的水晶,波光粼粼。


    沈知知垂眸,過了會,軟了眉眼,“比你可愛的人。”


    少年濕潤的烏黑眼睫一瞬間愣怔住。


    心裏泛起酸酸的漣漪。


    原本隻是想搞破壞的心情,變得不滿起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滿。


    隻是不想讓這個人的眼裏流露出冷漠與絕情。


    好凶,他不喜歡。


    而且,他有什麽比不過他?


    一樣的臉,他分明更可愛。


    他沒有醜陋的尖牙,沒有尖銳黑沉的指甲……


    “姐姐喜歡他?”少年彎著眸笑,嘴角有一顆尖尖的小虎牙,白白的小虎牙抵在唇瓣上,襯得嫣紅的唇愈發的色氣惹眼。


    “喜歡。”沈知知其實不想理他的,隻是忽然感覺到他身上有點奇異的波動,他空洞深黑色的靈魂,似乎多出了一些東西。


    是一種甜香。


    不膩。


    沈知知摸著沒有動靜的後頸,眸子重新變冷。


    算了,無關緊要的人。


    不用理會。


    “那姐姐,可不可以也喜歡我呀?”少年小虎牙磨著軟綿的唇,笑的很乖,“我也可愛。”


    他理了理淩亂的黑發,眼眸很亮,即便身處絕對的黑暗,他的異瞳還是那麽的顯眼漂亮,紫色與藍色很配,相得益彰,美的難以形容。


    這是雙很美的瞳色,但此時,這瞳色的主人,在竭力的推薦自己乖巧。


    他眼裏有清淺的水色,“姐姐,喜歡我吧,你想要的樣子我都有。”


    “他的樣子,你有嗎?”沈知知要笑不笑。


    少年舔了舔紅豔的唇,綻放醉人的笑容,“姐姐描述一下他的樣子。”


    “我裝一裝。”


    “裝好了,可以不可以獎勵我點吃的?”


    他磨牙,摸著餓扁的肚子,音色雀躍,“讓個人給我咬一咬~”


    沈知知垂眸嘖了聲,“不用了,你裝不來。”


    她補了一句,“你不是他。”


    “你隻是個冒牌的鏡像。”


    冒牌的鏡像……


    少年失神良久。


    他看著女人冷的不行的美豔臉龐,嗓音顫了顫。


    “為什麽你們都不喜歡鏡像,明明鏡像才是最美好的……”


    他的眼睛濕紅,眼裏破碎,無邊的黑暗壓著明亮的柔光,如沾了墨的水,黑漆漆的。


    沈知知不想看他哭了,她離開了。


    身後的甜香,似乎更醇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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