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係統說了很多,沈知知無心再聽。


    恰好影廳大亮,《致命樓梯》播放結束,沈知知去給玩家們檢了最後一場電影的票。


    這期間,少年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後麵。


    等待影片上映的時間,江宇臉皮很厚的湊過來,“售票員小姐,他是你男朋友嗎?”


    雖然不想承認情敵帥氣,但是江宇還是得感歎感歎對方的精致,雌雄莫辨,跟售票員小姐站在一起,簡直是顏狗的狂歡。


    沈知知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淡淡的看他,“有事?”


    江宇心裏有自己思量,他覺得售票員小姐這麽清冷的性格,一旦是很重要的事,她絕對會承認的,就像先前承認自己有個從小就談的男朋友那樣。


    既然售票員小姐沒有承認少年的身份,那麽少年就不可能是她的男朋友。


    江宇爽朗的說:“是有點事。”


    “售票員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的想法,我很喜歡你,我不介意等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


    “隻要你對我有一點點感覺,我就願意為你留下來,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


    跟詭麵對麵告白,江宇隻覺得刺激。


    刺激使得他腦子燒的糊塗,他離售票員小姐近了近,眼神迷離,低著頭就想在售票員小姐的臉上親一口。


    安靜佇立的少年眼神陰戾,異色雙瞳本該是絕美的藝術品,此時藝術品蒙上黑暗的沉寂,陰雨霧霾侵蝕了潤澤的美豔。


    他冷冷磨牙,撞開江宇。


    江宇摔倒,錯愕的看著這個搗蛋的少年,沒等他說什麽,少年的腳踩在了他的臉上,好聽綿軟的嗓子,冷的能凍死人。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肖想我的姐姐?”


    少年的力氣很大,江宇能聽到自己牙齒咯噔的聲音,那是被巨力硬生生的踩斷的聲音,很快,江宇嚐到了口腔裏的血腥味。


    江宇“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那副表白時的情意隻剩下茫然與不解。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我為什麽不能表明我的心意?”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能。”少年異瞳深邃,暴戾的低吼,冷白的皮膚因為過於生氣而染上緋紅,但很快被一層銀白色的鏡子所覆蓋。


    江宇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樣子。


    鏡子,鏡像怪物。


    他是怪物。


    江宇心驚肉跳,幾乎控製不了自己的音量,“售票員小姐,他是怪物,怪物!他會殺了我們,我們得想辦法殺死他!”


    這句話幾乎紮進少年的心裏。


    他是怪物,那個狐狸眼的漂亮姐姐,很希望他死。


    姐姐會同意這個窩囊男人的話吧?


    鏡像宋書星低眸,那雙陰鬱暴戾的異瞳,被水洗過一樣純淨無瑕。


    裏麵逐漸填滿難過。


    他沒有猙獰的長牙,沒有黑漆漆的尖銳指甲,他隻是個無人知曉的鏡像,為什麽還要叫他怪物呢?


    他好像懂他的本體為何總是那麽傷心了。


    原來他們同樣憎恨別人叫他們怪物。


    不,他比本體更怪物。


    本體隻是有點怪物的特征,而他,殺了很多很多的人。


    但他隻是想填飽肚子,他作為鏡像誕生的個體,沒有能量,沒有怨氣,會消失的。


    他不想靠殺本體活下來……


    鏡像宋書星想到自己初生的那天,他來到六樓的房間,宋書星就抱著膝蓋坐在房間的中央位置。


    宋書星抬眸,愣愣的看他,然後,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寫了一句話——


    “你好漂亮。”


    鏡像宋書星錯愕。


    他與本體同樣的容顏,他看見本體的臉上蕩開一抹純真的笑容,那是真切實意的誇讚。


    鏡像宋書星除了異瞳不似常人,其餘的都跟常人一樣,他漂亮貌美,年輕誘人,沒有怪物的獠牙和利爪,隻有驚心動魄的美。


    這是宋書星夢寐以求的樣子。


    他無數次照鏡子,想要那些怪物的特征消失。


    他怕疼,還是忍著疼拔掉那些恐怖的長牙,每每拔掉一顆就流好多的血,地板是木製的,常年累積的血色暈出一大片的深褐色。


    那些給他送菜的傭人,每次打開他的房間,都會驚恐房間裏血腥的氣味,她們放下飯菜匆匆離開,那背影就跟有猛獸追趕似的。


    傭人們怕宋書星這個怪物,給他準備的東西,大多都是半生不熟的,那些沒有處理過的生肉堆砌在碗裏,同樣散發著惡心人的腥氣。


    宋書星抗拒生肉,那個時候他想要生存,想要活下去,想要待在這個他沒探索的世界裏,所以他壓著惡心,將那些肉咽下去。


    他的牙齒沒了,他隻能用手撕開那些肉,將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慢慢的進食。


    還記得宋書星第一次吞生肉,那黏膩的肉感,難受的滋味……他吐了一個多小時,吐的眼睛裏都是水花,額頭後背都是冰冷的汗水。


    他坐在冷硬的床上,低聲的哭。


    他出生起就沒有爸爸媽媽,認知的親人是那些陌生的叔叔阿姨,奶奶是他見到次數最多的人,很可惜,奶奶隻把他當畜牲養著。


    他吃的這些生肉,是宋家的傭人送來的,也是奶奶默認授意的。


    也是。


    他是他們口中的怪物,吃生肉多正常呀。


    宋書星在小房間裏,除了能推開窗戶看外麵的藍天,什麽也做不了。


    房間裏隻有簡單的家具,他不喜歡看天,因為總感覺他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牢籠裏,怎麽也出不去,雖然他確實是被困在牢籠裏的怪物。


    因為隻有房間的一方天地,所以宋書星最想的一件事,就是出去看看,看看萬裏藍天之下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紛呈,如何的波瀾壯闊。


    直到死亡,他都沒從那個小房間裏出去。


    就連死亡後所進入副本,他同樣被鎖在小小的房間裏。


    房間裏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好大好高的門。


    門下有能伸手出去的地方。


    隻能方便拿食物。


    宋書星試過扭動門把手,成功了,但他不敢出去。


    因為他是怪物,他會嚇死人。


    那……


    永遠的待在小房間裏好了。


    宋書星以為他會一個人待好久好久,直到有一天門被打開,有個他熟悉的人推門而入。


    那是他的臉,他的眼睛。


    一紫一藍。


    但他沒有嚇人的獠牙和尖銳的指甲。


    他很幹淨,穿著簡簡單單的襯衫,所有形容幹淨的詞匯都描繪不出他的好。


    宋書星憧憬羨慕的看他好久。


    他輕輕的寫下自己的心裏話,“你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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