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攥著白色布料,顏嶼安有種如果鬆手,就再也見不到她的恍惚錯覺。


    想到精神病院的作息表——


    他猶如溺了水的小兔子,清亮漂亮的眼睛浮起掙紮後的希望。


    “六點半,護士要陪同病人看電視,你……不能走。”


    不是說職責嗎?


    那就留下來,陪他。


    沈知知假意婉拒,聲音低啞,微微裹著顆粒感,“我去給你叫別的護士。”


    “我就要你。”顏嶼安語氣軟了些,“護士長。”


    他沒在意過精神病院裏有這麽個職位,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能幹巴巴的叫“護士長”。


    顏嶼安覺得這個稱呼很生疏。


    時時刻刻提醒他,她是醫護人員,而他是病人,他們之間隻是醫患關係。


    他想了想,這種年紀的女孩子,都很喜歡自己有個可愛的弟弟叫自己姐姐。


    顏嶼安垂著眼睫,薄雪的麵頰絲絲染粉,“姐姐。”


    “你陪陪我,護士長姐姐。”


    他的音色清甜,刻意放軟撒嬌,打破了他雪色長發給予的清冷感,不食煙火的謫仙,正心甘情願的接收世俗的欲望。


    “好嗎?”


    沈知知心都化了。


    她狀似猶豫片刻,“還是不了,我還有事要忙,給你送藥都是把時間擠出來才有空……”


    “顏嶼安。”


    少年的聲音永遠悅耳。


    他冰涼的手觸碰沈知知紅腫的手,手裏濕潤,擦著不知哪來的藥膏。


    “姐姐,叫我嶼安。”


    沈知知用了苦肉計,手挺疼的,顏嶼安給她塗了什麽,麻木的痛感沒了許多。


    沈知知眼裏劃過笑意,“嶼安,姐姐還有事,姐姐找個溫柔的護士姐姐陪同你看電視,好嗎?”


    顏嶼安掩住眼裏的戾氣。


    他不要別的護士。


    一點也不需要。


    顏嶼安仔仔細細的把藥擦完,輕輕的歪了下頭,如雪長發墜入修長的手指細縫裏。


    他隔著點距離吹了吹比手模還精巧的手,眼裏噴湧占有欲。


    這是碰過他身體的手。


    是他的。


    顏嶼安病態的勾唇,緩緩低頭,微冷的麵頰貼在塗了藥膏的纖纖細手上。


    “不好。”


    藥膏的味道不刺鼻,相反,有股淺淡的甜味。


    而沈知知本身就自帶玫瑰濃香。


    這麽近的距離,顏嶼安隻覺得自己被馥鬱香甜的玫瑰香包裹了。


    甜到了他的全身。


    他不受控製的,或者說是本能的,伸出舌頭,舔了下她的手腕。


    那邊沒有塗藥,隻有她的體溫。


    溫溫的。


    皮膚細膩嫩白。


    好香。


    好喜歡。


    “可是姐姐沒有空。”


    輕柔的女聲無奈的傳出。


    發現手腕覆了一層溫熱,她轉過身,手腕上有一條明顯的水漬。


    她怔然。


    顏嶼安的還維持著舔舐的姿勢,他動作很慢的直起身子,唇瓣濕潤紅豔。


    “姐姐要去做什麽?”


    “處理文件。”沈知知盯著那水漬看,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新來了些病人,得分析他們的情況,開一些藥給他們吃。”


    晚上九點,病人們需要吃藥。


    去開會前,沈知知用二十秒時間,就把藥給配好了。


    那速度,驚得小護士瞪圓了眼睛。


    顏嶼安撥開遮住視線的頭發,精致的鎖骨隨著呼吸起伏。


    “九點才吃藥,還早。”


    “姐姐先陪我吧。”


    他手指卷著發端的發,指骨白皙,手指很白,根根分明,雪白色的長發纏繞他的手指關節,一時間分不清兩者誰更白。


    他知道自己哪裏吸引人,這頭天生的雪白色長發,是條狗都會看上兩眼。


    走在街上,每次回頭率都會爆表。


    你看,護士長姐姐的眼睛,正癡迷的望著他。


    “那就晚點再去配藥。”


    聽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案,顏嶼安長睫下的眼神詭譎了幾分。


    他想要的,都會有的。


    “姐姐真好。”


    顏嶼安把人帶到沙發上,他的病房類似於小型公寓,該有的都有。


    “姐姐喜歡看什麽?”


    沙發是淺藍色,整個房間都是淡淡的冷色係,跟顏嶼安人一樣,清清冷冷的。


    沈知知剛坐下,顏嶼安抱著自己的晚飯走來。


    他從袋子裏拿出唯一的牛奶,輕輕的放到沈知知的懷裏。


    他把護士長姐姐的手弄傷了,剛擦了藥,他不敢就這麽把東西放在她的手上。


    怕她疼。


    顏嶼安性子冷,向來都是自己照顧自己,這還是他為數不多考慮到別人的心情。


    不,不是別人,是他的姐姐。


    沾染他氣息的所有物。


    顏嶼安唇角微不可察的揚了揚。


    牛奶是冰的,沈知知拆開管子,喝了口,“喜歡看恐怖類型的影視。”


    顏嶼安的晚餐是兩個雞蛋,兩個麵包,他咬著薄片麵包,唇齒含糊,“一起看。”


    沈知知眉梢一抬,強調,“是護士長陪同病人,不是病人由著護士長。”


    顏嶼安咽下澀嘴的麵包,“我也喜歡看恐怖影視。”


    “姐姐找心儀的,我愛看。”


    說完,又咬了一口麵包。


    麵包實在是紮嘴,顏嶼安嗆到了,輕輕的咳了兩聲。


    發現喉嚨還是很癢,又咳了好幾聲。


    此時,薄雪的臉充斥著紅,長而纖弱的脖頸脆弱的暴露著,長發顫抖,腰肢跟著顫抖,一副病懨懨生著病的嬌弱模樣。


    顏嶼安咳得兩眼直冒水霧。


    他的長睫顏色有些淺,掛著顆顆水珠,在某個角度折射出來,竟是白雪的顏色。


    “潤一下嗓子。”沈知知把牛奶遞過去。


    顏嶼安接過,吸了好幾口,才把喉嚨裏的麵包咽下去。


    牛奶冰涼,入胃裏,整個人也跟著冷了下去。


    顏嶼安嗓子低啞,沙沙啞啞的沒恢複過來,“謝謝姐姐。”


    吸管上有個不大的牙印,他呼吸頓了下。


    這個牛奶,是護士長姐姐喝過的。


    他們……


    間接性接吻了。


    好快的進度……


    顏嶼安瞳孔渙散,咳嗽引起的躁意,愈發洶湧。


    沈知知這才想起來牛奶自己喝過,“看嶼安咳嗽太厲害,手邊沒水,就……”


    “沒關係。”顏嶼安沒等她說下去,就著那個吸管把剩下的牛奶都喝了,“我不嫌棄。”


    平時那個一有護士靠近就要把人踹飛的長發美人,此時寶貴的捧著一個別人喝過的牛奶,視若珍寶,半點不嫌棄的全都喝完。


    反差感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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