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間,雪色長發的少年低聲道:“什麽貨色?也敢覬覦我的所有物。”


    什麽意思?


    儒雅醫生不解,然後就看到了睚眥欲裂的一幕。


    他心愛的護士長小姐走到少年的身邊,摟住少年的腰,親昵的吻了吻他的唇角。


    “寶寶來的好及時。”


    溫柔寵溺的吻,還有溫和甜蜜的稱呼,狠狠地砸在儒雅醫生的心田。


    他愛而不得的護士長小姐,名花有主了?


    儒雅醫生不敢置信,他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這一定是幻覺。


    幻覺!


    “白鸞姐,我疼。”


    儒雅醫生手撐著牆,摸索著爬起來,嗓音可憐。


    半個頭摔爛,他的額頭不斷往外流血,還算好看的臉成了一張四分五裂的碗盤。


    疼?顏嶼安倚著姐姐柔軟的懷抱,眸子浮出猩紅的戾氣,他嗓音更可憐更委屈,“姐姐,我的腳好疼,是不是壞掉了?”


    “給姐姐看看。”


    沈知知攔腰抱起顏嶼安。


    顏嶼安隻穿了拖鞋,他的腳蒼白,跟手指一樣精美好看,指甲圓潤,淡粉色,勾人心神。


    她摩挲顏嶼安的腳背,手指揉捏下,頓時白皙的皮膚上多出一團紅痕。


    “發紅了,這幾天不宜走路。”


    “不宜走路?姐姐能一直抱著我嗎?”


    顏嶼安冷冷清清的外表下,說出的話是曖昧的,沒有距離的。


    他在跟喜歡的人撒嬌,在跟陌生人炫耀他與姐姐之間的親密關係。


    一直抱著?魔幻片吧!


    儒雅醫生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能。”


    “你有手有腳,憑什麽讓白鸞姐抱你?”


    “你多大人了?哪來的臉讓白鸞姐抱你?”


    “你知不知道,白鸞姐隻喜歡皮膚縫合技術好的人?!”


    儒雅醫生找到主場一樣,繼續說道:“你隻是個臉好看的病人,白鸞姐看不上你,她隻是玩玩。等白鸞姐膩了,你什麽也不是。”


    “玩玩?”顏嶼安哂笑,“姐姐喜歡玩我,我樂意。”


    他平靜的插刀子,“不像某些人,連見一麵都困難。”


    “連自己喜歡的人麵都見不到,這種人活著也沒什麽意義吧?”


    顏嶼安看向儒雅醫生,唇邊譏諷。


    儒雅醫生:“……”


    “白鸞姐。”


    儒雅醫生說不過顏嶼安,改策略了,“我是他推下去的,他心思深沉,極其歹毒,你跟這種精神病在一起,會很危險。”


    “我們熟嗎?”沈知知手腕翻飛,一把銀色小刀飛快的插入儒雅醫生的胸口。


    她狠戾啟唇,豔色的眉眼冷漠肆意,“你管太多了。”


    “我寶寶不管如何,都是我寶寶,旁人不配說三道四。”


    精神病怎麽了?


    她愛他。


    他就算是個小傻子,她也愛不釋手,舍不得他委屈一下。


    這男人,真是句句挑戰她的底線。


    沈知知還想甩出第二把飛刀,顏嶼安攔住了。


    姐姐手裏不該沾染罪孽。


    這些東西,交給他就好了。


    他是被飼養出來的殺人狂,他有病,這種肮髒的事,他來做。


    顏嶼安朝著被姐姐一手飛刀震驚到忘記疼痛的儒雅醫生笑了笑,眼裏陰鬱之色濃重。


    他的刀甩出去,目標直擊儒雅醫生的心髒。


    沈知知沒有意外寶寶的做法,寶寶生病了,在寶寶的眼裏,沒了邪惡與正義,隻有隨心隨欲。


    儒雅醫生招惹了他們,所以寶寶送他去死。


    沈知知沒生病,但她的眼裏同樣沒有邪惡與正義,她隻比寶寶多一點人性。


    如果她的成長環境是寶寶那樣的,她隻會比寶寶更殘忍。


    殺盡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沈知知親吻顏嶼安的手,“寶寶的飛刀好準。”


    顏嶼安手縮了縮,清冷的長發垂在兩人的身前。


    他洗過澡沒多久,身上幹爽,特有的沐浴清香順著頭發彌漫開來。


    沈知知撩著他的頭發輕嗅,尾端的鮮血清理得很幹淨,發尾卷卷的,像害羞的小花葉片極力的遮住自己逐漸嬌嫩的花瓣。


    “姐姐,我殺人了。”


    顏嶼安的發連接著神經,他身子輕輕的發顫,“我有病。”


    “別怕我。”


    眸子失神,顏嶼安又要陷入封閉自己的狀態。


    沈知知咬住他的唇,疼痛讓顏嶼安精神一振,他眼裏紅血絲根根分明,清澈的瞳孔倒映著放大的容顏,清醒的思緒再次有些迷糊。


    這次的迷糊,是沉浸姐姐的溫柔眼神裏。


    “寶寶,姐姐不怕這些。”


    沈知知捏他的臉,他的臉氤氳著洗完澡後的紅暈,很淺很漂亮。


    “誰會怕這麽好看的美人?”


    沈知知變出個小鏡子,小鏡子裏,是顏嶼安清雋精致的容顏。


    顏嶼安眨眨眼,鏡子裏的顏嶼安也眨眨眼。


    “醫生說的挺對的。”


    顏嶼安擠出一個乖軟的笑。


    絕美妖孽的臉如絢麗的油彩畫,綻開說不清道不明的豔色妖冶。


    他悵惘,“我隻有一張臉。”


    “我的性子很糟糕,我有病,想殺人。”


    “世間所有的美好,都與我無關。”


    “那個醫生想摸姐姐的手,我好生氣,我想了幾百種他的死法。”


    顏嶼安笑著笑著就落淚了,淡色的長睫如枯死的落葉。


    “有哪個正常人,滿腦子都是想著殺人?”


    無數種混合藥強行灌入他的咽喉,他吐出來,又被掐著脖子喂進去。


    他硬生生被藥折磨成了精神病。


    都說藥能救命,怎麽他的藥,是拉他進入地獄的媒介?


    顏嶼安是家裏最沒存在感的孩子,他成了遠方親戚奪取繼承權的棋子。


    他們綁架他,他們折磨他,把他逼瘋,把他訓練成一個隻知道殺人的廢物。


    顏嶼安數不清手裏有多少罪孽,他隻能慶幸,他殺掉的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不是貪官就是違|紀的達官顯貴。


    這些人的下場罪有應得。


    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手好髒,他幾乎每天都是一手的血。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恐懼與絕望,沒人知道一條生命在他手裏咽氣,他有多麽的痛苦慌張。


    他每天麻木的殺人,逐漸的,那些人在他眼裏,變得跟雞鴨魚肉一樣不值錢。


    他甚至感覺到了樂趣與愉快。


    他的神經在藥物控製下,徹底壞了。


    他的病,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無人可醫。


    這樣的他,配不上這麽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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