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宗的律法堂位於偏遠的搖光峰。


    蕭吟月跟隨律法堂的傳話弟子來到搖光峰的時候,隻見大堂內已經站著很多人,其中還有一些蕭吟月認識的,比如碧雲宗的王瀚和楚文萱等人。


    此外,也有不少七星宗的本門弟子,沒看到內門弟子,都是一些外門弟子和雜役。


    律法堂的主位上,坐著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堂主的服裝,一看就知道是律法堂的堂主,蕭吟月聽說過他到名字,叫嚴律明,是一個公正嚴明的人。


    隻見他有著深邃的眼神和剛毅的臉龐,坐在那兒顯得沉穩而又莊重,眼睛偶爾從下麵的人群中掃過,那雙冷靜的眼眸,仿佛能將人看透一般。


    不一會兒,還有人相繼被請來,衛小龍和衛小雪也在其中,兩人走進來,看到蕭吟月在,就自然而然的來到了她到身旁,而且臉上緊張的表情明顯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他們將要接受一場嚴峻的考驗,作為堂主,一般都是築基期巔峰或者金丹期初期的修為,修為低的人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常常會受到很強的氣勢威壓,令人情不自禁的說出真話來。


    當人到齊之後,嚴律明緩緩站起身,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在他兩旁,各站著六個律法堂的弟子,一種無形的氣場頓時擴散開來,壓抑得令人窒息,有些雜役都情不自禁地微微發抖。


    蕭吟月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衛小雪的手,正心生恐懼的衛小雪立刻又變得踏實了一些,但還是控製不住的有些擔憂,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衛小龍此刻也微不可查地向前走了一小步,不著痕跡的擋在了衛小雪的另一邊。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蕭吟月,衛小雪又更心安了一點。


    嚴律明良久都沒說話,隻是表情平靜的看著下麵的每一個人,所有人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直到有一個剛入門不久的雜役女弟子終於承受不住,情緒崩潰地說道:


    “我真的什麽都沒做,什麽都不知道啊!”


    說完竟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看她情緒崩潰,一個站在他邊上的外門女弟子蹲下來拍拍她到肩膀,算是給予安慰。


    此時,嚴律明才緩聲開口道:


    “今天叫大家過來,隻是例行的詢問,你們想必也都知道了,昨天夜裏子時左右,有人潛入藏經閣,盜走了一本很重要的秘籍,而在場的大多數人,昨晚都不在自己住處,隻要能說出你們的行蹤即可。”


    “我希望你們能如實回答,因為我們會做進一步核實的,若是有人瞞報或者謊報,我們必將嚴懲不貸。”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還有一種節奏感,似乎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敲在每個人的心上一般,不由自主地產生沉重的壓迫感。


    接下來就是詢問的環節,他坐到最裏麵的位置上,麵前有一張桌子,上麵放有一堆個人資料,他自己手裏拿著筆,把人一個接一個地叫過去詢問,一邊問一邊隨手在紙上記著。


    詢問的過程中,還設置了結界,不讓外人聽到,畢竟每個人的行蹤也屬於個人的秘密,有些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他每個人花的時間並不多,甚至有的人隻問了幾句話就讓人走了。


    大概一個時辰後,才輪到蕭吟月,她小聲說道:“我們三個一起去。”


    於是,就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嚴律明麵前的座位上坐下,嚴律明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三個少年男女,觀察半晌後才問道:“為什麽三個人一起過來?”


    蕭吟月平靜的回答道:“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就是在一起修煉的。”


    嚴律明眼睛看著桌上三人的資料,嘴裏隨口問道:“在什麽地方呢?”


    蕭吟月回答道:“在七星書院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裏,那邊還有瀑布。”


    嚴律明沉著臉,似乎在回想是什麽地方,半晌後才接著問道:


    “夜裏,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呢?比如,看到受傷的人躲到那邊,或者路過那邊。”


    蕭吟月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沒有發現,我們在山洞裏修煉,天亮後回到書院才聽說藏經閣被盜的事。”


    嚴律明聽了後,停頓下來沒有接著問,好一會後,她才看向衛小雪問道:


    “衛小雪,你為什麽這麽害怕呢?”


    突然被嚴律明點名詢問,本就有些做賊心虛的衛小雪,緊張得渾身發抖,嘴巴顫抖著回答道:“我……我……”


    蕭吟月緊緊握住她的手,然後代她回答道:“她從來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所以害怕。”


    嚴律明若有所思地看向蕭吟月,片刻後才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害怕呢?”


    蕭吟月稍作沉吟,回答道:“因為我明白,隻要我們坦誠相告,你就不會為難我們。”


    嚴律明審問過的人不知凡幾,但像蕭吟月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遇到,一個剛入門一個多月的小小雜役,連修為都沒用,麵對自己竟然能如此的淡定從容,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難道真如她自己所說,就是因為心中坦蕩嗎?


    雖然沒有修煉過讀心術,但常年累積下來的審問技巧,讓嚴律明的觀察力、推理能力和洞察力都非常人可比,他通過觀察被審問人的言行舉止、表情和動作等細節,能大概推斷出對方的心理狀態和意圖。


    因此,有不少修為比他高的人,在他麵前都莫名的感到心虛和緊張。


    衛小雪作為一個普通人,會緊張,害怕,甚至恐懼,她這樣的反應就很正常,嚴律明反而沒怎麽懷疑,衛小龍有煉氣期九層的修為,能夠故作鎮定,也符合常理。


    唯獨蕭吟月能應對自如,是真的沒有一絲緊張,就太令嚴律明感到意外了。


    就算心裏坦蕩,也不至於淡定到這種程度,這樣的心理素質,是遠超同齡人,甚至遠超常人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嚴律明不由自主地再次翻開手中關於蕭吟月的檔案,仔細看了起來。


    十三歲,孤兒,五行雜靈根,愛讀書,由於被稱為最美雜役,被推選為雜役首席弟子,又因為讀書多,知識積累豐富而調入煉丹堂做丹童,最近還因為詩寫得好被稱為宗門第一才女。


    這就是蕭吟月檔案中的關鍵詞,嚴律明好奇地翻出她寫的詩句,嘴裏喃喃地念道——


    “不識靈山真麵目,隻緣生在此山中。”


    “山外青山樓外樓……”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念著詩,嚴律明心中不由自主的翻起驚濤駭浪,這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這分明是一個天才中的天才啊!


    雖然修煉資質不好,可是這樣的文采,這樣的心胸,這樣的氣魄,以及她對事物的認知,那都是超出常人太多,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自然不能以看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待她了。


    難怪她如此的從容和淡定,因為她早看透了我的用意,所以就不會慌張。


    嚴律明情不自禁地有些欣賞這個孩子,甚至還產生了一絲不該有的崇敬之情,這樣的人,即使修為上的成就很有限,那也注定會成為留名青史的人啊!


    他不動聲色地壓了壓心中的念頭,然後繼續以充滿威嚴的語氣說道:


    “你所說的話,不過是一麵之詞,我還會派人跟你們去查看,希望三位多多配合。”


    蕭吟月點頭回答道:“沒問題,我們必將全力配合的。”


    嚴律明擺擺手說道:“好了,我馬上安排人跟著你們回去,複查一下情況是否屬實。”


    蕭吟月三人剛退下不遠,就有一個律法堂的年輕弟子走過來,隨三人一起去往瀑布石屋。


    當他跟著三人穿過瀑布進入石屋時,也不由暗自感歎,這還真是一個隱蔽的好地方。


    一場大雨,讓外麵的痕跡都消失殆盡,而此時的石屋內,也都沒有了方文博的任何氣息,律法堂的弟子例行公事般的檢查了三遍,都沒有任何發現,就告辭離開了。


    從那人進來之後,三人都一直安靜的坐在石桌前,衛小雪一直處於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她是最藏不住事的人,要是方文博不是在這裏,她的狀態可能會好一些,可偏偏方文博就在這裏,而且他知道,方文博就是盜取了藏經閣秘籍的人。


    那人剛離開,衛小雪一下子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準備開口說話,而此時蕭吟月已經端了一杯水放在她麵前,手扶著她的肩膀說道:


    “小雪不要害怕,我們沒做過的事情,律法堂是不會冤枉我們的,我們要相信律法堂是公平公正的,來,你先喝杯水壓壓驚。”


    她嘴巴說著話,手指則快速地沾了水,在桌上寫下“人沒走”三個字。


    衛小龍看到後,就不動聲色地接口道:“是啊,我們宗門的律法堂向來都是依律辦案,隻要我們沒有做過壞事,就不用緊張和擔心。”


    衛小雪看到那三個字,忍不住又是一陣緊張,想要轉頭朝石屋外看去。


    蕭吟月阻止她轉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則順勢將她拉起來說道:“要是心裏還是感到緊張,我們就繼續對練一次小龍哥教我們的疾風棍法吧!出身汗就好了。”


    衛小雪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被蕭吟月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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