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代唯二的四大精靈契約者
歡迎來到難攻不落的魔王城 作者：禦鷹穂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喔，酒來了，那就、呃──慶祝雷默先生再度就職！幹杯！」
舉起木製酒杯的是水果攤老板?布利茲先生。
「幹杯。」
回應他的則是蜜拉小姐與我。我們來到某一間酒館，這是下了班且將嘉雪送回家後的時間，之前布利茲先生說想幫我慶祝找到工作，今天便加以實現了。
「唉呀──但是，真沒想到新工作是那裏啊。」
布利茲先生為了我，並未明確說出魔王城或迷宮。
今天我以雷默的身分來喝酒──盡管我對附近的人施展了不會注意到我的妨礙辨識魔法──不太想引人注目。
「工作比我想像的還順利。」
「比那更好喔。雷默先生毫無疑問是我們的救世主……是勇者大人。」
蜜拉小姐惹人憐愛地用雙手握著杯子，僅以碰濕嘴唇的程度小口喝著水果酒。
……根據我兩年前朦朧模糊的記憶，她的喝相應該更豪邁才對。
不要提及這件事吧。她現在展現出的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樣不就好了。
附帶一提，她今天用毛線帽與隱形眼鏡隱藏了種族特征。我曾對她說不用那麽介意，不過，她僅淡淡地笑了笑。她的體貼雖然很令人感到窩心，但與我在一起時必須隱瞞種族特征，總覺得不太健全。
然而，單憑前任費尼克斯隊伍的【黑魔導士】與亞人交往甚深這項情報，便會有人捕風捉影了呢。
我離開隊伍後，打算采訪我的記者多如潮水，卻沒有人找得到我。因為我四處施展了所有人都無法察覺到的「混亂」。
現在也持續施展令路人隻能覺得我是「無特征的青年」的魔法。
我原本便為了每天的修行必須使用魔法，所以也正好。
「是那個吧？我看了『轟雷勇者』那隊的攻略。」
店內相當吵雜，我想不要緊，但布利茲先生壓低聲音這麽說道。
「對，那是我第一次的防衛戰。」
他們在那次攻略之中慘遭全滅。
此外，影像的購買在預約迷宮時便已決定，意即，他們無法說「因為沒順利攻略，所以不需要這段影像」。考慮到五人份的魔力分體（分身）再生費用，以及移動到這座城鎮的交通費與住宿費等諸多費用後，如果不發布影片的話，便會徹底成為赤字。
即便那是自己在第一層受神秘【魔人】誘導，又被【黑妖犬】與可樂先生全滅的影片，也無法不發布。
若是手頭較寬鬆的隊伍也可選擇作廢，他們卻無法。
而且，好歹因出現了並未在第四名隊伍影片中現身的敵方動向，所以觀看次數也不少。對其他冒險者而言，那似乎是貴重的情報。
「你對所有人施展了類似對付搶匪時的魔法吧？對【勇者】也有用的話，這不是太猛了嗎？」
聞言，蜜拉小姐也用力點頭，道：
「真的超猛的。」
她似乎是在模仿布利茲先生的語氣，但不太像是她會說的話，我不禁莞爾。
蜜拉小姐注意到我的反應，便鬧別扭似地仰頭望著我。
「您笑我了……」
「不是，總覺得很新鮮。」
「好過分。」
「呃，對不起。」
「我原諒您。」
太好了，她願意原諒我。
「你們倆感覺有些進展呢。」
「布利茲先生，你真是明察秋毫，沒錯，我們有所進展呢。」
蜜拉小姐忽然將椅子靠近了我。
「啊──嗯，承蒙她的好意。」
「唉呀，這不是太好了嗎，你雖然很好相處，卻會和人保持距離吧？以前也都隻叫我『老板』。」
……完全穿幫了，因為我搞不太清楚呀。
我已經想不起要怎麽交朋友了。孩提時代能自然而然地辦到，但那些朋友也在知曉【天職】後消失無蹤了，僅剩費尼克斯。
盡管有他也就夠了，但長時間以來我都沒有交過新朋友，不太擅長縮短與人之間的距離。
布利茲先生雖然也是朋友，那也是源自於他先那麽說所致。
麵對嘉雪，我也留意不可超越買水果客人的身分。
「……對不起。」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是要你多表達自己。雖然不知道冒險者時代是怎樣，但現在的話，這麽一來你身旁的人也會覺得比較開心吧。」
是嗎？正當我如此心想，蜜拉小姐勾住了我的手臂。
「如布利茲先生所說，雷默先生可以更隨著自己的想法來發言與行動，舉例來說，你現在有沒有想對我做什麽呢？」
蜜拉小姐這麽說，將唇瓣靠近了我。她醉了？
「我可沒有在別人麵前做這種事的興趣。」
「那我們就去沒有人的地方吧。」
蜜拉小姐的雙眸之中留有理性的光芒，明白她是在開玩笑的我輕柔地離開了她。
「唔，真是羨慕啊……喔，那個乳牛姑娘的胸部真大啊。」
布利茲先生隔岸觀火地望著我們之間的互動，隨後轉向不遠處的服務生。
那是一名乳牛亞人女性，是適合短發的活潑女性，而且胸部相當豐滿。
我的頭忽然遭人用力拽住。而說到這人是誰，當然隻可能是蜜拉小姐。
「雷默先生隻可以看這邊。」
我的視野中充滿了蜜拉小姐的胸部。
「如果您對女性的身體有興趣，還請和我說。」
她的甜美嗓音仿佛能融化思考。或許因為酒精作祟，那使我有些暈眩。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有人站在我們的餐桌前。我們看起來或許像是在打情罵俏的情侶，原以為是有人來抱怨了，但見到這個人的臉時，我僵在原地。
布利茲先生手裏的酒杯掉了，蜜拉小姐抱著我的手放鬆了力道。
「啊，果然是你呢，我一直在找你喔，費了我一番工夫。總算是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雷默，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站在我們麵前的是世界排名第一隊伍的隊長──【狂嵐勇者】埃曆亞爾先生。
雖然我會對自己視野範圍內的所有人反射性地施展「混亂」，但像他這等程度的人便可能抵抗（抗魔）。盡管如此，這是程度不會讓人察覺到的魔法，意即他推測我透過「混亂」隱瞞了去向，隨時凝聚魔力加以尋找。
「……好久不見了，您為什麽在這裏……不對、欸，您說您在找我？」
「對，先從我的目的開始說好了──我想請你成為我們的隊友。」
──欸？
埃曆亞爾先生是今年四十二歲的壯年男性，但他那曆經鍛煉的肉體相當年輕，給人剛勁健碩的印象。相對的，他的態度卻十分和藹可親，且對於優秀人才能不看對方年紀，給予高度評價。
他與費尼克斯相同，是這時代之中唯二的四大精靈契約者。
我僅對他的話語感到震驚了一秒，立即匆忙地施展黑魔法。
這是因為我知道附近的客人以及為點餐而靠近的服務生小姐腦中已經意識到「咦？那該不會是【狂嵐──」的部分了。
我並非能讀心，隻是透過表情與肢體動作得知。
我令注意到這件事的人腦中產生空白，並立即覆蓋上「混亂」。他們忘記自己前一秒鍾將要想起某人，在疑惑地歪著腦袋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或工作崗位上了。
……如果在這種地方引發騷動，就麻煩了。
畢竟，如今蜜拉小姐也在場，而且這是布利茲先生為我準備的重新任職慶祝會。
「喔……果然呀。」
埃曆亞爾先生似乎注意到我做了什麽，饒富興味地摸著自己的下巴。
「好久不見了。」
「對啊，哎呀，你好像稍微變壯了呢。」
「真是這樣就好了。」
我站了起來，與他握手。
四大精靈的契約者目前隻有兩人，【碧湖勇者】與【泥沼勇者】從缺。
埃曆亞爾先生因同為四大精靈契約者，相當關照費尼克斯。
因此，他也與我認識。敢在費尼克斯麵前瞧不起我的隻有阿爾霸，其他人並不會在他本人麵前批評我是「【烈焰勇者】的摯友」。
然而，即使不說出來，也會徹底顯露在表情上。我也曾在他不在的地方遭批評過，暗中說壞話更是理所當然。雖說那些都被我聽見了，正確說來並不算是暗中說壞話就是了。
在這些人之中，埃曆亞爾先生的隊友都很溫柔。
雖然他們並未注意到我的能力，但可說是擁有優秀人品。
不對……埃曆亞爾先生似乎察覺到什麽了吧。
「那麽……關於您剛才所說的話。」
埃曆亞爾先
生對隻能判斷自己是「體格壯碩的中年男性」的服務生點了酒，在得到我的允許後，坐到空出的椅子上。
埃曆亞爾先生用手製止了在服務生離開後這麽開啟話題的我。
「嗯，但再稍等一下。兩位，我疏於問候，我叫埃曆亞爾，好歹算是一個冒險者。」
如果世界第一是「好歹算是」的話，那排名更低的人又是什麽呢？我不禁苦笑。
然而，我卻對他這樣的謙虛姿態抱有好感，更可說是抱有敬意。
畢竟，等級稍高的冒險者多半會擺出「你當然認識我吧？」的態度，雖然也有刻意或下意識之間的差別，但大多數人都會這樣。
不過，埃曆亞爾先生總是考慮到對方不認識自己的可能性，會進行自我介紹。
他並非作為一個知名的冒險者，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待人處事，這種地方也非常瀟灑帥氣。
「兩位是雷默的朋友嗎？」
「啊、對、對，那個、我、我是您的粉絲！所以說……可以簽名……」
布利茲先生……？
「喔，當然好，感謝大家厚愛，我經常被這麽拜托，所以會像這樣帶著筆外出呢。那麽，要簽在哪裏呢？」
布利茲先生脫掉了上衣，請埃曆亞爾先生簽在裏麵衣服的背後部分。
「雷默……和你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喔，布利茲先生。如果不是在這時間點說的話，我會覺得更加感動。
「哈哈哈，雷默，這真是快活的朋友啊。你交到費尼克斯以外的朋友真是好事一樁啊，你來到這座城鎮後，得到了珍貴的緣分呢。」
「是的。」
埃曆亞爾先生也回應了大為亢奮的布利茲先生握手的要求。
接著，他望向蜜拉小姐。見狀，蜜拉小姐則震了一下。
「嗯……這位小姐是吸血鬼呢。」
真不愧是第一名，瞬間便看穿這完美的喬裝。
「……對。」
埃曆亞爾先生對毫不隱藏警戒神色的蜜拉小姐露出爽朗的笑容。
「雷默，這真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呀，她為了和你在一起，所以特地隱藏了自己種族的特征吧。人家認為值得隱藏起自己的種族和你度過一段短暫時間，你到底是在那裏遇到這麽出色的女性的呀？」
聞言，蜜拉小姐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嗯，他就是這種人呢。
冒險者之中有人會毫不掩飾地嫌惡亞人，他卻不一樣。
「看剛才的模樣，你們是戀人嗎？」
「我們是朋友以上，並遠超越戀人的關係。」
蜜拉小姐……？那便隻有夫妻了呀？這違反事實啊……
我邊在心中吐槽，邊感到小鹿亂撞。
「哈哈哈，雷默是一個溫柔又堅強的男人，可以理解妳為什麽會受他吸引呢。」
他能自然而然地讚美人，毫無嘲諷意味，爽朗且體貼。
「我聽說你離開費尼克斯那裏後就很擔心，但看你能和朋友一起開心喝酒，是我白擔心了呢。」
「不，您能為我著想，這讓我非常開心。」
這是實話，我做夢都沒想到埃曆亞爾先生會這麽關注我。
「兩位，可以讓我稍微和雷默聊一下嗎？當然，兩位不需要離席。如果雷默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的。」
「我會待在雷默先生身旁。」
「嗯～如果不是不能被外人聽到的事，我就不會礙事，會乖乖坐著的。」
埃曆亞爾聽了我們三人的答覆後，點點頭，望向我道：
「那麽……希望你不要介意，但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麽呢？」
我無法說「我是魔王軍參謀」。
「嗯……那個、並非冒險者。」
「這樣啊，但你有在工作吧。你真快就振作起來了呢，真是佩服你的精神力。」
……畢竟我是即使七年來不斷遭到世人批評，也持續與費尼克斯組隊的【黑魔導士】呀，社會大眾應該覺得我是臉皮超厚的人吧。
我明白埃曆亞爾先生這番話並非嘲諷或針鋒相對，含糊地笑了笑。
被世界排名第一的人這麽直接地稱讚，令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聽說你之前在找下一支隊伍。」
他說「之前在找」，是過去式，且內容正確。
我在離開隊伍後一直在找新隊伍，如果沒遇到蜜拉小姐的話，現在會在做什麽呢？
「對，沒錯。」
「如果你還在找，要不要來我們這裏？」
話題進入正題了，應該說回到正題上了，他最初也說這是他的目的。
「……我有一些疑問。」
「當然，你什麽都可以問。」
因為酒上桌了，我們便等待服務生離開。埃曆亞爾先生喝了一口酒。
「請問……有哪一位要離隊嗎？」
一支隊伍有五人，這是最大前提，埃曆亞爾隊伍共有五人，所以要招募其他人，便表示有人要離開吧。
「對，是帕娜那家夥。」
「欸，帕娜潔雅小姐……？」
帕娜潔雅小姐是一名三十二歲的【白魔導士】，是一位談吐俐落爽快的美麗女性。
沒錯，她是【白魔導士】。
那是待遇稍微隻比【黑魔導士】好一點的【天職】，其實在我以半被逐出的形式離開隊伍之前，之所以能撐過七年都是因為有她。
縱然隊友中有輔助類的悲慘【天職】，也能成為世界第一，輔助類並非一無是處，端視實力與運用方法，我的隊友腦中也有這樣的想法吧。
帕娜潔雅小姐與我的狀況不同，她是突變型的天才。當然她也一定累積了相當的努力，總之，她白魔法的強化與回複效果相當驚人。
那名貶損我的影像板（電視）解說員也說「如果要法師的話，選擇【白魔導士】還比較好」，那便是因為心中有著帕娜潔雅小姐活躍的印象，才會那麽說的。
「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懷孕了。」
「啊──太好了，這真是值得恭喜的事啊。」
她與同隊的【武士】先生結婚了。
「咦？但她已經有兩個小孩了吧？」
偶爾會遇到隊友暫時離開的狀況，也有臨時雇用的冒險者。
「對，但冒險者需要巡回各地吧？所以他們就找我商量，說差不多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了。」
的確，無論要帶著小孩同行或找地方安置都相當辛苦。
如果她是為了待在孩子身邊，便想助她一臂之力。
據說他們夫妻經商量後，讓【武士】先生繼續留在隊伍之中。
「那我就是臨時人員……」
「你將會成為固定班底，而不是暫時雇用喔。」
這便是指真的要歡迎我加入世界排名第一的隊伍呢。
「……為什麽會選我呢？」
「有這麽不可思議嗎？你不是第四名隊伍的【黑魔導士】嗎？」
「大家都說我一無是處，就算被要求滾蛋，我也無法加以反駁喔。」
「我不那麽想，你也是知道的吧。」
「……您認為我是和帕娜潔雅小姐程度相當的術者嗎？」
「老實說吧，我認為你的實力深不見底，與其說深不見底，更應該說是不知該如何計量吧。首先讓人驚訝的是你離隊後，沒有人能找到你。因為事情鬧得很大，所以我很擔心你會不會感到不快，但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的都隻有一臉老大不爽的費尼克斯。」
我離開隊伍一事成為一個大新聞，粉絲們紛紛手舞足蹈，說「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鬧得沸沸揚揚。
阿爾霸神氣活現地說是自己對我宣判死刑，平時溫柔敦厚的費尼克斯則忽略了攝影機與麥克風。雖然他遭記者多次進行突襲式采訪，卻堅守沉默。而當影像板（電視）上出現記者刻意侮辱我借此煽動他情緒的畫麵時，轉播便會瞬間中斷，那八成是因為器材被費尼克斯燒光了吧。
世人雖然討厭我，卻熱愛費尼克斯，所以沒有人同情做過頭的采訪記者。我能靠黑魔法躲避記者，但費尼克斯無法，才會導致隻有他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
「再加上幾乎沒有目擊情報，正確來說，是能看到你的地點有限，例如公會之類。我以為你返鄉了，但一問之下就知道你並沒有回去。所以我就想，費尼克斯對你的評價才是正確的，你是不是一個一般人無法比擬的黑魔法術者呢？你覺得我的想法很跳躍嗎？但我卻抓著你可能還在這座城鎮的可能性，四處尋找。」
不知道對方消失到哪裏去的時候，便會失去搜尋線索。那麽，心想「對方是不是用厲害的黑魔法躲了起來？」還比較能保有希
望嗎？大概是這樣的吧。
「結果，我知道你是真的有實力的。我進到這家店後你的反應十分出色，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理，都沒有人認得出我來。當我被你那針對多人數施展，導致效果理應下降的魔法一口氣削減了抵抗（抗魔）用的魔力時，真是嚇了一跳呀。」
埃曆亞爾先生讚美了我的實力。
這是一件令人毫無真實感的厲害事情……不過。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也要找到我呢？如果是埃曆亞爾先生的隊伍，還會有其他很多候補吧？」
埃曆亞爾先生似乎事先預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毫不遲疑地回答：
「嗯，有一個理由是因為時機，第一名和第四名的輔助型隊友同時離隊，而你又可以繼續工作。還有，我也很在意費尼克斯對你的信任，你不可能一無是處，因為你們的攻略過於自然。所以我想確認你到底有多厲害，此外，我當然不打算深究你沒對其他三人說出的理由喔。」
……他甚至看穿了我有所隱藏嗎？
「之後就是……唔唔，雖然這理由被我隊友取笑了……」
埃曆亞爾先生尷尬地撫摸著下巴。
「你知道【魔王】路西法嗎？」
「當然知道。」
……我無法說「那是我家師父」。
「我以前還是新人時參加了團隊副本戰，就是多隊聯合攻略迷宮……」
啊，就是師父全滅了人家的那次啊。
師父雖然對我用黑魔法，以及在訓練時用了神秘的魔法，但在【魔王】時代卻是施展超攻擊型的魔法，令冒險者一群一群地退場。
……雖然隻是我的臆測，他應該是擔心自己是黑巫術師一事曝光後，會被國家盯上吧。
在現在這個時代，即便不會被殺死，卻會受到嚴格監視。
盡管如此，若身為魔物，還可作為反派角色而博得人氣，但若身為冒險者便無法了。
「過去魔王所施展的黑巫術」與人們對冒險者的冀求過於迥異。
「當我見到路西法時發抖了呀，心想這是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生物。」
我拜了日後成為世界第一的男人也覺得無法獲勝的魔王為師。
我再度體會到師父的厲害之處。
「然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雖然隻有一瞬間，身體也感到了一樣的顫抖。」
「────」
……好厲害，真是敏銳。
這並非因為我完成了魔王對自己子嗣的訓練。
我身上確實存在著能感應到師父氣息、應該說是師父一部分的理由。
然而，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他竟然能在隱藏的狀態之下感覺到它，真不愧是世界第一。
「我們很歡迎你。雖然也希望你的努力得到回報，但如果你無論如何都要隱藏實力，我們也會幫助你的。不過隨著我們逐漸攻略，也會立刻傳開來吧。」
如果當帕娜潔雅小姐離隊後，隊伍的整體實力卻未下滑，反而還有所提升──
任誰都會察覺，「咦？這【黑魔導士】並非一無是處」。
「就是這樣，我和費尼克斯他們住在同一間旅館，我會等你七天的，還請考慮一下吧。」
他這麽說，站了起來。
他說「這是打擾大家的賠罪」，放下了一些錢後，便緩緩地走向店外。
「雷、雷默，這不是太好了嗎！第一名喔，世界第一喔！」
布利茲先生切身為我感到開心。嗯，對呀，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我緩緩地望向蜜拉小姐，隻見她微笑著道：
「恭喜您，冒險者之中也有能理解雷默先生實力的人呢。雖然時間很短，但我度過了仿佛做夢一般的時光，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蜜拉小姐的嗓音顫抖著，她壓抑自己的情感，默默成為我做出決斷的推力。
她雖然露出笑容，卻仿佛正在哭泣。
啊，如埃曆亞爾先生所言，她真的是一個出色的人物。
「蜜拉小姐，妳覺得我會接受嗎？」
「您原本就想透過冒險者成為第一名不是嗎？當魔物的話，頂多隻能自稱為雷默桀頓，也必須遮住臉……這和您從小崇拜的勇者不一樣……」
「蜜拉小姐對我所說的夢想並非第二候補喔。」
「……那您要拒絕世界第一的邀請，留在魔王軍嗎？為什麽？」
「妳問我為什麽──」
我握住蜜拉小姐的手，站了起來。
「欸，雷默先生？」
「布利茲先生，我馬上就回來，請等一下。」
「喔、喔喔。」
我走出店外，找到用外套的帽兜遮住容貌的埃曆亞爾先生。
「那個！」
我一朝他的背影搭話，他便立即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哎呀，你已經決定了嗎？」
「是的。」
「這樣啊，我好開心。那──」
「謝謝您邀請我，我真的覺得萬分光榮，但還請容我婉拒。」
埃曆亞爾先生並未感到驚訝，平靜地道：
「可以問你理由嗎？」
「我想成為第一名，但並非想加入第一名。」
他對我的回答開心地笑了笑，那是一種類似少年般的笑容。
「……嗯，原來如此，你真是一個男子漢啊。頂點的確是一種要由自己努力攀上，而非請人拉自己上去的東西呢，看來我提出了很不識相的請求了。」
「不，您讓我知道在冒險者之中也有人願意承認我的實力，這讓我非常開心。」
「嗯嗯，但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了，對吧？」
……他甚至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啊。
「對。」
我點了點頭。見狀，埃曆亞爾先生朝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與他握手。
「你要怎麽成為第一名呢？真是讓人期待啊，為此你必須要超越我們呢。」
他到底洞察真相到什麽程度了呢？看來我並未放棄戰鬥的心情似乎傳達給他了。
「等時機到來時，我會贏過您們的。」
「太棒了，看來我還無法引退呢。」
他爽朗一笑，這次確實回旅館去了。
「雷、雷、雷默先生，您在幹嘛啊？」
蜜拉小姐茫然地望著我們對話，露出一種不明就理的表情看著我。
我則再度如同包覆她雙手似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心中做出了決定才加入魔王軍的啊，我受蜜拉小姐拯救，夢想變得更加明確了。」
蜜拉小姐默默地聽著。
「我決定要成為你們的勇者，不會容許你們中途就趕我走的。」
我望著她的雙眸，捉弄似地笑了笑。
見到蜜拉小姐的淚珠撲簌簌地自雙眸中滾落時，我驚惶失措。
「欸，不對，剛才那句話不是那個意思啦，我不是在責備你們──」
蜜拉小姐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您……已經是我的勇者大人了喔。」
她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以及帶著鼻音的開朗嗓音。
我被她的美所吸引，過了幾秒後才恢複神智，為改變氣氛而開玩笑地道：
「……為了要給予全世界的亞人希望，就必須成為勇者呢，我想讓大家產生『我們也能打倒冒險者吧』的想法。」
「嗬嗬……您已經徹底是魔物了呢，是人類的背叛者唷。」
蜜拉小姐將她的頭輕輕靠在我的胸口上。
用我以外的人無法聽見的音量，低喃道：
「……我剛才其實非常不安。」
「嗯。」
「我以為您會開心地接受邀請。」
「我則以為蜜拉小姐會阻止我呢。」
「您的幸福是最重要的，不祈求自家偶像獲得幸福的人不配稱為粉絲。」
連自家偶像都出現了呀……
「這樣啊，但如果我和其他女性──」
「我會覺得必須驅除害蟲。」
「……算了，先不討論這件事了。」
也有不可跨越的界線呢。
「蜜拉小姐，之後也請多多關照囉。」
「好的……！」
我與抬起頭的蜜拉小姐四目相交，露出微笑。
她卻忽然拉開距離，我一看，隻見她啃著自己彎起的食指第二關節部位。
「怎麽了？」
「因為吸過一次，所以身體不小心記住味道了……導致吸血衝動變得很強烈。」
「這樣啊──……」
「不要緊的，我可以忍耐。但如果雷默先生忍不住的話，還請立刻跟我說，應該說我非常期盼那一刻盡早到來。」
「妳不是覺得等雙方深深理解彼此後比較好嗎？」
「您還想多知道些什麽嗎？我除了衣服以下的部分，已經對您毫無保留了呀，嗚嗚。」
蜜拉小姐開始假哭。即使我明白這一點，還是會隨她擺弄，
真是厲害。
「總之，今天就先回去吧，我們還留布利茲先生一個人在那兒呢。」
「唔，我知道了。」
之後，費尼克斯隊伍突破了第九層，決定將進入第十層。
而在即將進行攻略的前一天夜裏，費尼克斯前來拜訪了我。
◇
「靠。」
「雷默，你這反應也太過分了。」
費尼克斯來造訪是在我完成當天工作，回到旅館後沒多久的事。
他雖然用袍子的帽兜遮住了臉，但站在我門前的確實是【烈焰勇者】費尼克斯本人。
……我並沒有告訴他我住哪裏啊。
話說回來，由於我成為了正式員工，似乎要搬進魔王城準備的宿舍之中。
不同種族將住在不同的建築物，我則將住進魔人宿舍。
蜜拉小姐好像計劃讓我住進吸血鬼宿舍，卻不知何種理由失敗了。
她之前嘟嘟噥噥地抱怨道「觸角和角到底有什麽差啦……我其實是魔人吧？」。
比起那件事，更重要的是目前這名突如其來的訪客。
「不，你啊，好歹站在明明沒告知，卻被朋友找上門來的我的角度想一想啊。」
聞言，費尼克斯似乎加以想像了一番，露出微妙的神情。
「……感覺有點恐怖呢。但你也有不對，既然都找到工作了，好歹可以告訴我吧？」
他是聽埃曆亞爾先生說的吧，畢竟他說他們住在同一間旅館。
費尼克斯似乎有些不悅。
「在那之前，你到底是怎麽找到我的啦？」
我唯有對費尼克斯口氣會較為粗魯，果然是因為我們是多年來的朋友吧。
「我聽埃曆亞爾先生說了，知道你在這座城鎮裏工作，所以就決定去找你。你應該不會選擇高級飯店，而就算離開隊伍要省錢，也會避開不幹淨的廉價旅社吧？所以我就一間一間找遍價格公道、距離埃曆亞爾先生遇到你的酒館不遠範圍內的所有旅館，來確認你的魔力反應了。」
「你是跟蹤狂之類的嗎？」
偵測魔力是一種極為纖細的技術，因為人的魔力反應便類似手相。
這等同於隻要專注精神後，便能看到周圍的人手相的感覺。不過，是否能借此識別特定對象，我認為極為困難。但魔力驚人的人便另當別論，這種人仿佛在手上畫著圖案，抑或手本身相當巨大，與一般人的差異性一目了然。
由於我將魔力壓抑至常人以下，平常應該是無法被找到的。
然而，若對象是自孩提時代的朋友，隻要到了附近便能察覺。
傳說故事裏，也有識破變身為親朋好友的惡魔擬態，並加以祛除的故事；或許是因為借由偵測魔力，知曉那並非本人也說不定。
雖然我也是如此，能夠區分夥伴的魔力。相處了數年之久，當然記得住。
「……我有話對你說。」
「我就知道。」
做到這種程度，若他隻說「我想看看你的臉」，我便會關門趕人了。
「而且，雷默還比較擅長偵測魔力吧，我並沒有做什麽不得了的事。」
「不，我指的不是技術層麵的問題，而是行動力的問題。」
「立場相反的話，你也會擔心我吧。」
此時，應假設我們【天職】相反較為合理。
【黑魔導士】費尼克斯離隊後，聽說他任職於某處，但卻不來找自己，也不通知自己，明明我們認識多年，一直身為隊友。
……嗯，不在意還比較奇怪。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隻是覺得見麵有點尷尬罷了。」
雖然我並非沒有想說的事。
見我投降似地舉起雙手後，費尼克斯不知為何露出歉疚的神情。
「不對，是我不好……」
「啥？……算了，我們去喝一杯吧，到那裏再聊吧。」
「……嗯、嗯嗯，可以嗎？」
「可以呀……不對，這應該由我來問吧。你明天要攻略迷宮，不要喝酒比較好吧？」
「那沒問題，【勇者】不會喝醉的。」
他整體而言都異於常人啊。看起來雖然身材修長，食量卻很大，因大量製造魔力需要消耗能量，所以食量也具備填充能量的意義，在這一點上我也相同。
然而，【勇者】的基礎代謝率也很高，大概啦。
「但你從沒在前一天喝過酒吧。」
「一兩杯的話沒問題的，如果你很介意，就喝水或牛奶也可以。」
嗯，因為目的是說話，所以酒不是必須的。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是很想喝酒。」
我戴上外套上的帽兜，兩人一起離開旅館。雖然我們構成一對詭異可疑的二人組，但我一如往常地用了魔法，未遭受路人奇異的眼光。
我選擇去附近我所知的酒館，因為那裏既美味又便宜，真厲害。
「你有確實甩開記者了嗎？」
「有，我在中途跳上房子，沿著屋頂跑來。」
若被【勇者】這麽做的話，一般記者便無法追上了吧。
「你才沒問題嗎？」
「你是指什麽？你從剛才起就很奇怪欸。」
「不……那個……我以為你在生氣。」
費尼克斯難以啟齒地支支吾吾說道。
「生什麽氣？你的跟蹤狂行徑嗎？你放心吧，我覺得很毛。」
因為目前的職場，我習慣了充滿特色的人與生物，並不感到驚訝。
我調侃地這麽說，但費尼克斯的表情卻依舊陰霾。
「不是……是隊伍的事。」
啥？啊……啊──原來如此，他因為那件事感到苦惱呀。又不是他趕我走的，並且還試圖挽留我，盡管如此，卻還是對我離開隊伍感到罪惡感嗎？
「笨蛋，我會因為那樣就生氣的話，早在知道你成為【勇者】時就會生氣了。」
當我十歲在神殿知曉了【天職】時，那何止打擊二字可以形容。
而待我知道費尼克斯是【勇者】時，無法抱持百分之百的祝福心情。
然而，我之所以能說出「太好了」或「這不是很厲害嗎」，是因為我從以前就知道了。
他是一個深思熟慮的聰明人，也是一個不會對霸淩者燃起複仇欲望的溫柔好人，當我與霸淩者打架而受傷時，比起自己，他更擔心我的傷勢，他便是這種忠厚老實的好好先生。所以我才能感到釋懷。
啊，這樣啊，是這家夥啊。我也隻能點頭認同了。
「……這樣啊，你就是這種人呢。雷默，對不起，我說了懷疑你的話。」
又不是他做了什麽錯事，我當然不會生氣。
「好好好，那就你請客唷，我還沒到發薪日呢。」
我這麽一說，費尼克斯這才笑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
抵達酒館後，我們走了進去。店內有著頗為吵鬧的一夥人，畢竟這裏是酒館，倒也不需要上前抱怨。
我們並肩坐在空著的吧台座位上，稍微點了一些菜，也點了水。
「話說回來，雷默，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埃曆亞爾先生真是個大嘴巴。」
算了，我也沒下封口令，也為了給予答覆而手牽著手去追上他。要說我不想讓人知道還比較難呢。
「你真是太見外了，下次也讓我見見人家吧。」
費尼克斯這家夥似乎有些開心。
「首先，那不是我女朋友。」
「……玩票性質可不好喔，你不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臉埋進人家胸部裏了嗎？」
埃曆亞爾先生？是因為那個嗎？因為「自己一直都很擔心的邊緣人後輩終於交到女朋友了……」這樣的喜悅之情，而一不小心便到處找人說了？
「我們現在還是朋友。」
正確而言，根據蜜拉小姐所說，我們是陪睡的朋友。這讓人感覺超級害羞的呀。
「嗬嗬，這樣啊，但真是太好了。」
「反正【黑魔導士】就是沒有桃花運的【天職】啦。話說回來，你要跟我說什麽？」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聽我說話啦。」
當我宛如推肩膀似地小力毆打費尼克斯後，他笑逐顏開。
「不，對不起，雖然這是聽埃曆亞爾先生說的，但據說對方是很出色的女性，我就很在意。」
「那我要一直逼問你至今為止交往過的所有女生喔。」
「我們進入正題吧。」
「快那麽做。」
他應該不想提吧，一定是這樣。這種事真的是個性使然，有人亟欲對別人說，也有人希望保持低調。不對，我和蜜拉小姐真的並非戀人。
「然後咧，你該說了吧？你要和我說什麽？」
費尼克斯喝了一口端上來的水後，開口道：
「
之前的那件事，我有想確認的地方。」
是指我離開隊伍一事吧，我也想不到其他事了。
「你為什麽決定要獨自一人離開？」
「啊……」
說的也是，雖然事到如今也不會再一一確認，但我們是交心的摯友。兩人作為冒險者的開端便始於一起組隊一事，費尼克斯說要一起成為第一名，而我也答應了他。
當時，縱使我打算繼續留在隊伍中，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盡管如此，我不經商量便離開隊伍，就某種意義而言背叛了他，類似於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然而，費尼克斯沒有要責備我的意思，現在僅是在確認我的意圖。
他打算透過厘清原因，找尋自己心情上的妥協之處。
「阿爾霸、勒格、莉莉……當然蓓菈也是我重要的夥伴，但是雷默，我的、我們的出發點不就是那個小時候的約定嗎？」
──「如果和雷默一起的話，一定能成為第一名，就讓睽違一百三十年的【烈焰勇者】和最強的【黑魔導士】一起成為世界第一吧。」
「不過，當時我要留下是不可能的，我無法坦承實力，就算對隊友們坦承了，阿爾霸一定不會幫忙隱瞞，也不會打算隱瞞，他會加以大肆宣傳。因為無法那麽做，所以我對觀眾來說就是礙手礙腳的【黑魔導士】，而且──人無法改變【天職】。」
由老天爺所決定的適性職業，那便是【天職】。
當然也可度過違背天職的人生。縱使極為困難，但可以辦得到。
不過，唯有冒險者是例外，因為有著不可用【天職】之外的職業注冊的規定。
「但我們不是爬到第四名了嗎？明明隻剩一點……」
沒錯，第四名可謂世界頂尖程度。
我們一開始也位於底層，新人都是從最後一名開始。
盡管如此，我們卻以猛烈速度提升了排名。
我第一次遇見蜜拉小姐是在兩年前，當時為十三名。然而，在那之後便升到了第四名，而在成為第四名之後，我們又曆經了一次排名更新，結果持平。
單論成績，我們並不遜於前三名，那麽停滯不前的理由是？
「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吧，因為我們在第四名原地踏步，所以阿爾霸的不滿才爆發了。」
費尼克斯足以稱為人類最強的【勇者】。
隊友們都心想「成為第一名也毫不奇怪，不對，應該成為第一名」，我們也擁有那樣的實績。
費尼克斯的容貌、體格、本身能力與契約精靈皆十分優異，也常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電腦（網路）上的影片觀看次數也名列前茅，但為什麽沒有進入前三名呢？
前三名已經多年來沒有變動了。
然而，費尼克斯身為【烈焰勇者】，隊伍中具備擁有魔法劍的【戰士】，能射出肉眼追不上的「神速」箭矢的【獵人】，以及攻守雙方能力優異的【聖騎士】等戰力。
「但隻要在下次的排名更新時升上前三名的話，或許就能改變你的評價了。」
若能擠進擁有堅定不移人氣的前三名，輿論風向或許便會有所轉變。
一如【白魔導士】帕娜潔雅小姐，雖然我沒有像她一樣能修複隊友受損魔力分體（分身）這種視覺上的吸引力。
盡管如此，前三名就是具有那麽大的價值。
隊上若有累贅，無法超越現今的前三名隊伍。
能進入前三名，便表示所有人都為超一流人才。
當然，即使擠進去了，或許也會出現「靠的是【烈焰勇者】的人氣」這種負麵意見；但一定也會有許多冒險者粉絲加以規勸。
畢竟，眾人都知道沒有比那更高的地位了。
「雖然沒錯，但我想說的是那不可能。」
我與費尼克斯的目標都是第一名。
隻要成為第一，過去否定我的人也會認可我的實力，畢竟事實如此吧。
會有人認為，在超越埃曆亞爾先生隊伍的人之中，有一無是處之徒嗎？
若會那麽想，代表對他們的侮辱。
那麽，若第一名的隊伍之中有【黑魔導士】，該名【黑魔導士】一定相當出色。即使我接受了埃曆亞爾先生的邀請，一定也能得到同樣結果吧，而且或許會更加簡潔易懂。
隻要展現出縱然帕娜潔雅小姐離開，但隊伍的整體能力並未下滑，這樣即可。
『咦？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因為有他在，所以才能順利攻略嗎？』像這樣改觀的觀眾必定會逐漸增加。
「那……但是──」
「除了實際成就和【勇者】人氣以外，還有某種原因導致無法提升到前三名。當大家思考著那是什麽時，就一定會浮現我的存在。」
「但其實是因為有你在，我們才能用這種速度升到第四名啊。」
「那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吧，而且新加入的蓓菈小姐也非常優秀啊。」
「你有看我們的攻略影片嗎？」
「嗯嗯，我緊扒著畫麵看呢。」
連在播出時被剪掉的部分也是。
「那你就知道吧，雖然因為蓓菈加入使得畫麵變得美觀，可是……」
費尼克斯欲言又止。
「那仔細想想也是我的錯吧。」
阿爾霸他們是一流的冒險者，卻無法像【勇者】一樣急遽成長，也並非像我一樣受過魔王的訓練。
我們年齡相仿，正因如此，努力也有其極限。因為年輕所以可塑性強；但也因為年輕，有著尚未成熟的一麵。我多虧師父而受到鍛煉，透過二十四小時不斷消耗魔力，提升了極限值與技術，然而，這是身為【黑魔導士】才辦得到的事。
我與費尼克斯極度想成為第一名，且是盡早。當然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因此，我便施展魔法，致使夥伴看起來很強。
以結果而言，隊友們發揮了實力以上的力量，卻因我的魔法而阻礙了他們一步步成長的機會。
因為不斷持續著「能隨時毫無滯礙地展現出最佳成果」這樣的狀況，導致他們無法走向「犯下錯誤，麵對問題，默默努力，加以修正，最終得以成長」這樣的道路。
「在這一點上，我也同罪。」
當我離開後，他們的戰力便恢複成符合自己年齡與至今所累積的努力相襯的程度，而他們所認知的能力實際上比那高出一些，所以才因想像與實際之間的差異所苦吧。
「不過，從第七層之後就有些變化了吧？」
「對，多虧蓓菈。」
據費尼克斯所說，新人蓓菈提出了我的黑魔法相當有效這項假設，以此為前提挑戰迷宮。
「……這樣啊，阿爾霸也答應了？雖然我難以想像。」
「對，如果是由我提出，他們一定不願意接受吧。」
費尼克斯露出苦笑。
「也是。但照現在這樣……」
「對，雖然蓓菈表現得很好……」
「現在的退場次數比起以前變多了。」
第五層是蓓菈小姐，第六層是勒格與莉莉，第七層則為【勇者】以外的三人。他們的動作有所改變，與我離開之後相比好了許多。
意即，他們在以原本的實力作戰。
然後，以他們原本的實力，無法輾壓式地攻略魔王城。雖然並非無法抗衡，但隊伍【勇者】若非費尼克斯的話，他們便無法抵達第十層吧。
「勒格和莉莉好像改變了對雷默的看法，阿爾霸似乎也了解了，但你也知道他──」
「我明白，可這下麻煩了……」
「我好歹有糊弄過去。」
謊稱雷默是像帕娜潔雅小姐那樣的突變型【黑魔導士】，不過自古以來，優秀的【白魔導士】都會被稱為聖女或賢者；但優秀的【黑魔導士】多誕生於魔族，所以會被稱為魔女。而且，最厲害的術者更是【魔王】，曾有一夕之間讓都市化為死都的曆史。
單單被人懷疑是黑巫術師便已經相當棘手，若被政府盯上，便會立即謠言四起，最終更會給隊伍添麻煩，因此才隱瞞實情。
這並非全是謊言，且因有帕娜潔雅小姐的前例，所以容易被人接受。
「這樣啊。」
「雷默，我……」
「費尼克斯，別再說了。」
菜上桌了，我立即開始用餐，費尼克斯卻未伸手拿取餐具。
嚼嚼、嚼嚼、嚼嚼……唉──不行，看來得說清楚。
「你應該知道我沒和你商量的原因吧。因為我不想找你商量，讓你說出那句話。」
我從這家夥還是膽小鬼、愛哭鬼、沒骨氣的可憐蟲時代便認識他了。
我也明白他至今仍然極度珍惜以前
的約定，這一點我也相同就是了。
「就算，就算你對阿爾霸他們說『要趕走我的話，不如你們先滾出隊伍』也毫無意義，不對，何止沒意義，會徹底完蛋，這樣就無法成為第一名了。」
在等級評鑒中，社會大眾的人氣也是重要參考項目。
然而，希望大家想想，過度珍惜被人評為一無是處的【黑魔導士】摯友而逐出其他三名隊友，又有誰會支持這樣的【勇者】呢？
冒險者是為了讓觀眾感到開心的職業。
即使友誼再怎麽珍貴，若連在工作之中也以朋友為優先，評價便會大幅下滑。
再說，原本隊伍中有我，就已經被評為是費尼克斯唯一的缺點了。
而且，更糟的是，在那之後加入的隊友即使對我有所不滿，也不敢發難。
因為如果敢隨意發言，便會被逐出隊伍。
這並非一支健全的隊伍，且「人氣」要是下滑，根本不必想擠進前三名了。
「這我明白的……但是雷默，這代表我們的夢想打從一開始就無法實現了嗎？」
他一定會這麽心想吧。不過，現在的我有了答案。
「費尼克斯為什麽會想和我一起成為第一名呢？」
「……你問我為什麽啊。」
「你曾說，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話就能成為第一名，但能成為和想成為是兩碼事吧。」
「……因為你是勇者啊。我想說如果成為世界第一的話，就能讓大家理解這一點了。」
當然，目前他自己本身也極度想成為第一名吧。
然而，一開始的契機在我身上，隻要回想起當年的對話便能明白這一點。
「那就毫無問題了。」
聞言，費尼克斯露出詫異的神情。
「什麽意思？」
「我打算成為勇者，這一點無論以前或現在都沒改變。」
「但你拒絕埃曆亞爾先生的邀約了吧？」
「我也對他說了，第一名並非請人讓自己加入的東西。」
「你找到新隊伍了嗎？」
「嗯──有點不太一樣。」
「雷默，拜托你說得讓我也能明白。」
「總有一天會的。」
「……意思是你會靠自己的力量成為勇者，所以不用擔心嗎？」
「我找到夥伴了。」
那些人明白我的實力，願意與我並肩作戰。
「這樣、啊……」
「所以說，費尼克斯，從現在開始──就是競爭了。」
「欸？」
「雖然你說不想和我變成競爭對手，希望能是同伴，但我也說了吧？『如果你漫不經心的話，我可是會超越你的喔』。」
想兩人一起成為第一名，盡管這夢想並未實現，卻沒破滅，不過是改變了形式而已。
「嗯、嗯嗯，我記得喔。」
費尼克斯不斷點頭。
「就來分出誰身為勇者比較高明吧，不要因為是朋友就放水喔。」
見我露出笑容，費尼克斯暫時愣了一愣──最後也笑了出來。
「……我也打算在第一名的寶座上等你喔。」
他的笑容相當欣喜，開懷爽朗。
「這樣啊？雖然你那麽說，但我總覺得你好像滿腹委屈呢。」
「我隻是對好友絕情到毫不商量就離開隊伍還音訊全無這件事感到不勝唏噓罷了。」
「我已經道過歉了吧……」
「而且，竟然還帶著新朋友和女朋友開心喝酒……」
「乖乖乖，別鬧脾氣了。」
我將菜肴的盤子推到他麵前，示意「快吃快吃」。
「……真好吃呢。」
「對吧，而且很便宜。」
「嗯，我偶爾也來吧。」
「你這知名人士快住手，要是這裏是你的愛店這種消息泄漏出去的話，生意可會好到不行。」
雖然說店家應該會樂不可支吧。
「哈哈哈。」
我明明沒說什麽有趣的事，費尼克斯卻像孩子般笑了開來。
這與其說是對我的話做出的反應，不如說是因為放下了心中的糾結而產生了安心感所致。
「……嗯，果然還是喝一杯好了。」
「嗯，喔喔，我沒關係，但怎麽了嗎？」
「就是想喝一杯而已啦。」
我招來服務生，點了兩人的酒。我雖然不太會醉，平時還是相當克製。
然而，不知為何，今天就是想喝一杯。
我們雙方同時端起送來的木製酒杯，四目相交。
「致競爭對手。」
當我將酒杯傾斜向費尼克斯那一邊後，他早已預料到似地笑逐顏開。
「致在場的兩個勇者。」
他這麽說，用自己的酒杯敲向我的。
我們幹杯之後，同時仰頭喝酒。
【黑魔導士】雷默已經不是費尼克斯隊伍的一員了。
盡管我們分道揚鑣，卻絕非割袍斷義。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也是朝著自己所崇拜的勇者這項目標不斷邁進，彼此切磋琢磨的競爭對手。
之後，我們暫時聊了一些無謂的小事。
「然後，本大爺就砍了那臭狼人的狗爪子，然後順勢剁了他的頭！」
不知過了多久，從進門時便吵吵鬧鬧的一夥人的其中一人忽然臭屁地嚷嚷了起來。
聽著他說的其他人則盛大地喧鬧起來。
舉起木製酒杯的是水果攤老板?布利茲先生。
「幹杯。」
回應他的則是蜜拉小姐與我。我們來到某一間酒館，這是下了班且將嘉雪送回家後的時間，之前布利茲先生說想幫我慶祝找到工作，今天便加以實現了。
「唉呀──但是，真沒想到新工作是那裏啊。」
布利茲先生為了我，並未明確說出魔王城或迷宮。
今天我以雷默的身分來喝酒──盡管我對附近的人施展了不會注意到我的妨礙辨識魔法──不太想引人注目。
「工作比我想像的還順利。」
「比那更好喔。雷默先生毫無疑問是我們的救世主……是勇者大人。」
蜜拉小姐惹人憐愛地用雙手握著杯子，僅以碰濕嘴唇的程度小口喝著水果酒。
……根據我兩年前朦朧模糊的記憶，她的喝相應該更豪邁才對。
不要提及這件事吧。她現在展現出的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樣不就好了。
附帶一提，她今天用毛線帽與隱形眼鏡隱藏了種族特征。我曾對她說不用那麽介意，不過，她僅淡淡地笑了笑。她的體貼雖然很令人感到窩心，但與我在一起時必須隱瞞種族特征，總覺得不太健全。
然而，單憑前任費尼克斯隊伍的【黑魔導士】與亞人交往甚深這項情報，便會有人捕風捉影了呢。
我離開隊伍後，打算采訪我的記者多如潮水，卻沒有人找得到我。因為我四處施展了所有人都無法察覺到的「混亂」。
現在也持續施展令路人隻能覺得我是「無特征的青年」的魔法。
我原本便為了每天的修行必須使用魔法，所以也正好。
「是那個吧？我看了『轟雷勇者』那隊的攻略。」
店內相當吵雜，我想不要緊，但布利茲先生壓低聲音這麽說道。
「對，那是我第一次的防衛戰。」
他們在那次攻略之中慘遭全滅。
此外，影像的購買在預約迷宮時便已決定，意即，他們無法說「因為沒順利攻略，所以不需要這段影像」。考慮到五人份的魔力分體（分身）再生費用，以及移動到這座城鎮的交通費與住宿費等諸多費用後，如果不發布影片的話，便會徹底成為赤字。
即便那是自己在第一層受神秘【魔人】誘導，又被【黑妖犬】與可樂先生全滅的影片，也無法不發布。
若是手頭較寬鬆的隊伍也可選擇作廢，他們卻無法。
而且，好歹因出現了並未在第四名隊伍影片中現身的敵方動向，所以觀看次數也不少。對其他冒險者而言，那似乎是貴重的情報。
「你對所有人施展了類似對付搶匪時的魔法吧？對【勇者】也有用的話，這不是太猛了嗎？」
聞言，蜜拉小姐也用力點頭，道：
「真的超猛的。」
她似乎是在模仿布利茲先生的語氣，但不太像是她會說的話，我不禁莞爾。
蜜拉小姐注意到我的反應，便鬧別扭似地仰頭望著我。
「您笑我了……」
「不是，總覺得很新鮮。」
「好過分。」
「呃，對不起。」
「我原諒您。」
太好了，她願意原諒我。
「你們倆感覺有些進展呢。」
「布利茲先生，你真是明察秋毫，沒錯，我們有所進展呢。」
蜜拉小姐忽然將椅子靠近了我。
「啊──嗯，承蒙她的好意。」
「唉呀，這不是太好了嗎，你雖然很好相處，卻會和人保持距離吧？以前也都隻叫我『老板』。」
……完全穿幫了，因為我搞不太清楚呀。
我已經想不起要怎麽交朋友了。孩提時代能自然而然地辦到，但那些朋友也在知曉【天職】後消失無蹤了，僅剩費尼克斯。
盡管有他也就夠了，但長時間以來我都沒有交過新朋友，不太擅長縮短與人之間的距離。
布利茲先生雖然也是朋友，那也是源自於他先那麽說所致。
麵對嘉雪，我也留意不可超越買水果客人的身分。
「……對不起。」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是要你多表達自己。雖然不知道冒險者時代是怎樣，但現在的話，這麽一來你身旁的人也會覺得比較開心吧。」
是嗎？正當我如此心想，蜜拉小姐勾住了我的手臂。
「如布利茲先生所說，雷默先生可以更隨著自己的想法來發言與行動，舉例來說，你現在有沒有想對我做什麽呢？」
蜜拉小姐這麽說，將唇瓣靠近了我。她醉了？
「我可沒有在別人麵前做這種事的興趣。」
「那我們就去沒有人的地方吧。」
蜜拉小姐的雙眸之中留有理性的光芒，明白她是在開玩笑的我輕柔地離開了她。
「唔，真是羨慕啊……喔，那個乳牛姑娘的胸部真大啊。」
布利茲先生隔岸觀火地望著我們之間的互動，隨後轉向不遠處的服務生。
那是一名乳牛亞人女性，是適合短發的活潑女性，而且胸部相當豐滿。
我的頭忽然遭人用力拽住。而說到這人是誰，當然隻可能是蜜拉小姐。
「雷默先生隻可以看這邊。」
我的視野中充滿了蜜拉小姐的胸部。
「如果您對女性的身體有興趣，還請和我說。」
她的甜美嗓音仿佛能融化思考。或許因為酒精作祟，那使我有些暈眩。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有人站在我們的餐桌前。我們看起來或許像是在打情罵俏的情侶，原以為是有人來抱怨了，但見到這個人的臉時，我僵在原地。
布利茲先生手裏的酒杯掉了，蜜拉小姐抱著我的手放鬆了力道。
「啊，果然是你呢，我一直在找你喔，費了我一番工夫。總算是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雷默，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站在我們麵前的是世界排名第一隊伍的隊長──【狂嵐勇者】埃曆亞爾先生。
雖然我會對自己視野範圍內的所有人反射性地施展「混亂」，但像他這等程度的人便可能抵抗（抗魔）。盡管如此，這是程度不會讓人察覺到的魔法，意即他推測我透過「混亂」隱瞞了去向，隨時凝聚魔力加以尋找。
「……好久不見了，您為什麽在這裏……不對、欸，您說您在找我？」
「對，先從我的目的開始說好了──我想請你成為我們的隊友。」
──欸？
埃曆亞爾先生是今年四十二歲的壯年男性，但他那曆經鍛煉的肉體相當年輕，給人剛勁健碩的印象。相對的，他的態度卻十分和藹可親，且對於優秀人才能不看對方年紀，給予高度評價。
他與費尼克斯相同，是這時代之中唯二的四大精靈契約者。
我僅對他的話語感到震驚了一秒，立即匆忙地施展黑魔法。
這是因為我知道附近的客人以及為點餐而靠近的服務生小姐腦中已經意識到「咦？那該不會是【狂嵐──」的部分了。
我並非能讀心，隻是透過表情與肢體動作得知。
我令注意到這件事的人腦中產生空白，並立即覆蓋上「混亂」。他們忘記自己前一秒鍾將要想起某人，在疑惑地歪著腦袋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或工作崗位上了。
……如果在這種地方引發騷動，就麻煩了。
畢竟，如今蜜拉小姐也在場，而且這是布利茲先生為我準備的重新任職慶祝會。
「喔……果然呀。」
埃曆亞爾先生似乎注意到我做了什麽，饒富興味地摸著自己的下巴。
「好久不見了。」
「對啊，哎呀，你好像稍微變壯了呢。」
「真是這樣就好了。」
我站了起來，與他握手。
四大精靈的契約者目前隻有兩人，【碧湖勇者】與【泥沼勇者】從缺。
埃曆亞爾先生因同為四大精靈契約者，相當關照費尼克斯。
因此，他也與我認識。敢在費尼克斯麵前瞧不起我的隻有阿爾霸，其他人並不會在他本人麵前批評我是「【烈焰勇者】的摯友」。
然而，即使不說出來，也會徹底顯露在表情上。我也曾在他不在的地方遭批評過，暗中說壞話更是理所當然。雖說那些都被我聽見了，正確說來並不算是暗中說壞話就是了。
在這些人之中，埃曆亞爾先生的隊友都很溫柔。
雖然他們並未注意到我的能力，但可說是擁有優秀人品。
不對……埃曆亞爾先生似乎察覺到什麽了吧。
「那麽……關於您剛才所說的話。」
埃曆亞爾先
生對隻能判斷自己是「體格壯碩的中年男性」的服務生點了酒，在得到我的允許後，坐到空出的椅子上。
埃曆亞爾先生用手製止了在服務生離開後這麽開啟話題的我。
「嗯，但再稍等一下。兩位，我疏於問候，我叫埃曆亞爾，好歹算是一個冒險者。」
如果世界第一是「好歹算是」的話，那排名更低的人又是什麽呢？我不禁苦笑。
然而，我卻對他這樣的謙虛姿態抱有好感，更可說是抱有敬意。
畢竟，等級稍高的冒險者多半會擺出「你當然認識我吧？」的態度，雖然也有刻意或下意識之間的差別，但大多數人都會這樣。
不過，埃曆亞爾先生總是考慮到對方不認識自己的可能性，會進行自我介紹。
他並非作為一個知名的冒險者，而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待人處事，這種地方也非常瀟灑帥氣。
「兩位是雷默的朋友嗎？」
「啊、對、對，那個、我、我是您的粉絲！所以說……可以簽名……」
布利茲先生……？
「喔，當然好，感謝大家厚愛，我經常被這麽拜托，所以會像這樣帶著筆外出呢。那麽，要簽在哪裏呢？」
布利茲先生脫掉了上衣，請埃曆亞爾先生簽在裏麵衣服的背後部分。
「雷默……和你成為朋友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喔，布利茲先生。如果不是在這時間點說的話，我會覺得更加感動。
「哈哈哈，雷默，這真是快活的朋友啊。你交到費尼克斯以外的朋友真是好事一樁啊，你來到這座城鎮後，得到了珍貴的緣分呢。」
「是的。」
埃曆亞爾先生也回應了大為亢奮的布利茲先生握手的要求。
接著，他望向蜜拉小姐。見狀，蜜拉小姐則震了一下。
「嗯……這位小姐是吸血鬼呢。」
真不愧是第一名，瞬間便看穿這完美的喬裝。
「……對。」
埃曆亞爾先生對毫不隱藏警戒神色的蜜拉小姐露出爽朗的笑容。
「雷默，這真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呀，她為了和你在一起，所以特地隱藏了自己種族的特征吧。人家認為值得隱藏起自己的種族和你度過一段短暫時間，你到底是在那裏遇到這麽出色的女性的呀？」
聞言，蜜拉小姐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嗯，他就是這種人呢。
冒險者之中有人會毫不掩飾地嫌惡亞人，他卻不一樣。
「看剛才的模樣，你們是戀人嗎？」
「我們是朋友以上，並遠超越戀人的關係。」
蜜拉小姐……？那便隻有夫妻了呀？這違反事實啊……
我邊在心中吐槽，邊感到小鹿亂撞。
「哈哈哈，雷默是一個溫柔又堅強的男人，可以理解妳為什麽會受他吸引呢。」
他能自然而然地讚美人，毫無嘲諷意味，爽朗且體貼。
「我聽說你離開費尼克斯那裏後就很擔心，但看你能和朋友一起開心喝酒，是我白擔心了呢。」
「不，您能為我著想，這讓我非常開心。」
這是實話，我做夢都沒想到埃曆亞爾先生會這麽關注我。
「兩位，可以讓我稍微和雷默聊一下嗎？當然，兩位不需要離席。如果雷默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的。」
「我會待在雷默先生身旁。」
「嗯～如果不是不能被外人聽到的事，我就不會礙事，會乖乖坐著的。」
埃曆亞爾聽了我們三人的答覆後，點點頭，望向我道：
「那麽……希望你不要介意，但你現在的工作是什麽呢？」
我無法說「我是魔王軍參謀」。
「嗯……那個、並非冒險者。」
「這樣啊，但你有在工作吧。你真快就振作起來了呢，真是佩服你的精神力。」
……畢竟我是即使七年來不斷遭到世人批評，也持續與費尼克斯組隊的【黑魔導士】呀，社會大眾應該覺得我是臉皮超厚的人吧。
我明白埃曆亞爾先生這番話並非嘲諷或針鋒相對，含糊地笑了笑。
被世界排名第一的人這麽直接地稱讚，令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聽說你之前在找下一支隊伍。」
他說「之前在找」，是過去式，且內容正確。
我在離開隊伍後一直在找新隊伍，如果沒遇到蜜拉小姐的話，現在會在做什麽呢？
「對，沒錯。」
「如果你還在找，要不要來我們這裏？」
話題進入正題了，應該說回到正題上了，他最初也說這是他的目的。
「……我有一些疑問。」
「當然，你什麽都可以問。」
因為酒上桌了，我們便等待服務生離開。埃曆亞爾先生喝了一口酒。
「請問……有哪一位要離隊嗎？」
一支隊伍有五人，這是最大前提，埃曆亞爾隊伍共有五人，所以要招募其他人，便表示有人要離開吧。
「對，是帕娜那家夥。」
「欸，帕娜潔雅小姐……？」
帕娜潔雅小姐是一名三十二歲的【白魔導士】，是一位談吐俐落爽快的美麗女性。
沒錯，她是【白魔導士】。
那是待遇稍微隻比【黑魔導士】好一點的【天職】，其實在我以半被逐出的形式離開隊伍之前，之所以能撐過七年都是因為有她。
縱然隊友中有輔助類的悲慘【天職】，也能成為世界第一，輔助類並非一無是處，端視實力與運用方法，我的隊友腦中也有這樣的想法吧。
帕娜潔雅小姐與我的狀況不同，她是突變型的天才。當然她也一定累積了相當的努力，總之，她白魔法的強化與回複效果相當驚人。
那名貶損我的影像板（電視）解說員也說「如果要法師的話，選擇【白魔導士】還比較好」，那便是因為心中有著帕娜潔雅小姐活躍的印象，才會那麽說的。
「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懷孕了。」
「啊──太好了，這真是值得恭喜的事啊。」
她與同隊的【武士】先生結婚了。
「咦？但她已經有兩個小孩了吧？」
偶爾會遇到隊友暫時離開的狀況，也有臨時雇用的冒險者。
「對，但冒險者需要巡回各地吧？所以他們就找我商量，說差不多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了。」
的確，無論要帶著小孩同行或找地方安置都相當辛苦。
如果她是為了待在孩子身邊，便想助她一臂之力。
據說他們夫妻經商量後，讓【武士】先生繼續留在隊伍之中。
「那我就是臨時人員……」
「你將會成為固定班底，而不是暫時雇用喔。」
這便是指真的要歡迎我加入世界排名第一的隊伍呢。
「……為什麽會選我呢？」
「有這麽不可思議嗎？你不是第四名隊伍的【黑魔導士】嗎？」
「大家都說我一無是處，就算被要求滾蛋，我也無法加以反駁喔。」
「我不那麽想，你也是知道的吧。」
「……您認為我是和帕娜潔雅小姐程度相當的術者嗎？」
「老實說吧，我認為你的實力深不見底，與其說深不見底，更應該說是不知該如何計量吧。首先讓人驚訝的是你離隊後，沒有人能找到你。因為事情鬧得很大，所以我很擔心你會不會感到不快，但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的都隻有一臉老大不爽的費尼克斯。」
我離開隊伍一事成為一個大新聞，粉絲們紛紛手舞足蹈，說「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鬧得沸沸揚揚。
阿爾霸神氣活現地說是自己對我宣判死刑，平時溫柔敦厚的費尼克斯則忽略了攝影機與麥克風。雖然他遭記者多次進行突襲式采訪，卻堅守沉默。而當影像板（電視）上出現記者刻意侮辱我借此煽動他情緒的畫麵時，轉播便會瞬間中斷，那八成是因為器材被費尼克斯燒光了吧。
世人雖然討厭我，卻熱愛費尼克斯，所以沒有人同情做過頭的采訪記者。我能靠黑魔法躲避記者，但費尼克斯無法，才會導致隻有他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
「再加上幾乎沒有目擊情報，正確來說，是能看到你的地點有限，例如公會之類。我以為你返鄉了，但一問之下就知道你並沒有回去。所以我就想，費尼克斯對你的評價才是正確的，你是不是一個一般人無法比擬的黑魔法術者呢？你覺得我的想法很跳躍嗎？但我卻抓著你可能還在這座城鎮的可能性，四處尋找。」
不知道對方消失到哪裏去的時候，便會失去搜尋線索。那麽，心想「對方是不是用厲害的黑魔法躲了起來？」還比較能保有希
望嗎？大概是這樣的吧。
「結果，我知道你是真的有實力的。我進到這家店後你的反應十分出色，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理，都沒有人認得出我來。當我被你那針對多人數施展，導致效果理應下降的魔法一口氣削減了抵抗（抗魔）用的魔力時，真是嚇了一跳呀。」
埃曆亞爾先生讚美了我的實力。
這是一件令人毫無真實感的厲害事情……不過。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也要找到我呢？如果是埃曆亞爾先生的隊伍，還會有其他很多候補吧？」
埃曆亞爾先生似乎事先預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毫不遲疑地回答：
「嗯，有一個理由是因為時機，第一名和第四名的輔助型隊友同時離隊，而你又可以繼續工作。還有，我也很在意費尼克斯對你的信任，你不可能一無是處，因為你們的攻略過於自然。所以我想確認你到底有多厲害，此外，我當然不打算深究你沒對其他三人說出的理由喔。」
……他甚至看穿了我有所隱藏嗎？
「之後就是……唔唔，雖然這理由被我隊友取笑了……」
埃曆亞爾先生尷尬地撫摸著下巴。
「你知道【魔王】路西法嗎？」
「當然知道。」
……我無法說「那是我家師父」。
「我以前還是新人時參加了團隊副本戰，就是多隊聯合攻略迷宮……」
啊，就是師父全滅了人家的那次啊。
師父雖然對我用黑魔法，以及在訓練時用了神秘的魔法，但在【魔王】時代卻是施展超攻擊型的魔法，令冒險者一群一群地退場。
……雖然隻是我的臆測，他應該是擔心自己是黑巫術師一事曝光後，會被國家盯上吧。
在現在這個時代，即便不會被殺死，卻會受到嚴格監視。
盡管如此，若身為魔物，還可作為反派角色而博得人氣，但若身為冒險者便無法了。
「過去魔王所施展的黑巫術」與人們對冒險者的冀求過於迥異。
「當我見到路西法時發抖了呀，心想這是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生物。」
我拜了日後成為世界第一的男人也覺得無法獲勝的魔王為師。
我再度體會到師父的厲害之處。
「然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雖然隻有一瞬間，身體也感到了一樣的顫抖。」
「────」
……好厲害，真是敏銳。
這並非因為我完成了魔王對自己子嗣的訓練。
我身上確實存在著能感應到師父氣息、應該說是師父一部分的理由。
然而，雖然隻有一瞬間，但他竟然能在隱藏的狀態之下感覺到它，真不愧是世界第一。
「我們很歡迎你。雖然也希望你的努力得到回報，但如果你無論如何都要隱藏實力，我們也會幫助你的。不過隨著我們逐漸攻略，也會立刻傳開來吧。」
如果當帕娜潔雅小姐離隊後，隊伍的整體實力卻未下滑，反而還有所提升──
任誰都會察覺，「咦？這【黑魔導士】並非一無是處」。
「就是這樣，我和費尼克斯他們住在同一間旅館，我會等你七天的，還請考慮一下吧。」
他這麽說，站了起來。
他說「這是打擾大家的賠罪」，放下了一些錢後，便緩緩地走向店外。
「雷、雷默，這不是太好了嗎！第一名喔，世界第一喔！」
布利茲先生切身為我感到開心。嗯，對呀，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我緩緩地望向蜜拉小姐，隻見她微笑著道：
「恭喜您，冒險者之中也有能理解雷默先生實力的人呢。雖然時間很短，但我度過了仿佛做夢一般的時光，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蜜拉小姐的嗓音顫抖著，她壓抑自己的情感，默默成為我做出決斷的推力。
她雖然露出笑容，卻仿佛正在哭泣。
啊，如埃曆亞爾先生所言，她真的是一個出色的人物。
「蜜拉小姐，妳覺得我會接受嗎？」
「您原本就想透過冒險者成為第一名不是嗎？當魔物的話，頂多隻能自稱為雷默桀頓，也必須遮住臉……這和您從小崇拜的勇者不一樣……」
「蜜拉小姐對我所說的夢想並非第二候補喔。」
「……那您要拒絕世界第一的邀請，留在魔王軍嗎？為什麽？」
「妳問我為什麽──」
我握住蜜拉小姐的手，站了起來。
「欸，雷默先生？」
「布利茲先生，我馬上就回來，請等一下。」
「喔、喔喔。」
我走出店外，找到用外套的帽兜遮住容貌的埃曆亞爾先生。
「那個！」
我一朝他的背影搭話，他便立即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哎呀，你已經決定了嗎？」
「是的。」
「這樣啊，我好開心。那──」
「謝謝您邀請我，我真的覺得萬分光榮，但還請容我婉拒。」
埃曆亞爾先生並未感到驚訝，平靜地道：
「可以問你理由嗎？」
「我想成為第一名，但並非想加入第一名。」
他對我的回答開心地笑了笑，那是一種類似少年般的笑容。
「……嗯，原來如此，你真是一個男子漢啊。頂點的確是一種要由自己努力攀上，而非請人拉自己上去的東西呢，看來我提出了很不識相的請求了。」
「不，您讓我知道在冒險者之中也有人願意承認我的實力，這讓我非常開心。」
「嗯嗯，但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了，對吧？」
……他甚至也注意到這一點了啊。
「對。」
我點了點頭。見狀，埃曆亞爾先生朝我伸出了手，我也伸出手與他握手。
「你要怎麽成為第一名呢？真是讓人期待啊，為此你必須要超越我們呢。」
他到底洞察真相到什麽程度了呢？看來我並未放棄戰鬥的心情似乎傳達給他了。
「等時機到來時，我會贏過您們的。」
「太棒了，看來我還無法引退呢。」
他爽朗一笑，這次確實回旅館去了。
「雷、雷、雷默先生，您在幹嘛啊？」
蜜拉小姐茫然地望著我們對話，露出一種不明就理的表情看著我。
我則再度如同包覆她雙手似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心中做出了決定才加入魔王軍的啊，我受蜜拉小姐拯救，夢想變得更加明確了。」
蜜拉小姐默默地聽著。
「我決定要成為你們的勇者，不會容許你們中途就趕我走的。」
我望著她的雙眸，捉弄似地笑了笑。
見到蜜拉小姐的淚珠撲簌簌地自雙眸中滾落時，我驚惶失措。
「欸，不對，剛才那句話不是那個意思啦，我不是在責備你們──」
蜜拉小姐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您……已經是我的勇者大人了喔。」
她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以及帶著鼻音的開朗嗓音。
我被她的美所吸引，過了幾秒後才恢複神智，為改變氣氛而開玩笑地道：
「……為了要給予全世界的亞人希望，就必須成為勇者呢，我想讓大家產生『我們也能打倒冒險者吧』的想法。」
「嗬嗬……您已經徹底是魔物了呢，是人類的背叛者唷。」
蜜拉小姐將她的頭輕輕靠在我的胸口上。
用我以外的人無法聽見的音量，低喃道：
「……我剛才其實非常不安。」
「嗯。」
「我以為您會開心地接受邀請。」
「我則以為蜜拉小姐會阻止我呢。」
「您的幸福是最重要的，不祈求自家偶像獲得幸福的人不配稱為粉絲。」
連自家偶像都出現了呀……
「這樣啊，但如果我和其他女性──」
「我會覺得必須驅除害蟲。」
「……算了，先不討論這件事了。」
也有不可跨越的界線呢。
「蜜拉小姐，之後也請多多關照囉。」
「好的……！」
我與抬起頭的蜜拉小姐四目相交，露出微笑。
她卻忽然拉開距離，我一看，隻見她啃著自己彎起的食指第二關節部位。
「怎麽了？」
「因為吸過一次，所以身體不小心記住味道了……導致吸血衝動變得很強烈。」
「這樣啊──……」
「不要緊的，我可以忍耐。但如果雷默先生忍不住的話，還請立刻跟我說，應該說我非常期盼那一刻盡早到來。」
「妳不是覺得等雙方深深理解彼此後比較好嗎？」
「您還想多知道些什麽嗎？我除了衣服以下的部分，已經對您毫無保留了呀，嗚嗚。」
蜜拉小姐開始假哭。即使我明白這一點，還是會隨她擺弄，
真是厲害。
「總之，今天就先回去吧，我們還留布利茲先生一個人在那兒呢。」
「唔，我知道了。」
之後，費尼克斯隊伍突破了第九層，決定將進入第十層。
而在即將進行攻略的前一天夜裏，費尼克斯前來拜訪了我。
◇
「靠。」
「雷默，你這反應也太過分了。」
費尼克斯來造訪是在我完成當天工作，回到旅館後沒多久的事。
他雖然用袍子的帽兜遮住了臉，但站在我門前的確實是【烈焰勇者】費尼克斯本人。
……我並沒有告訴他我住哪裏啊。
話說回來，由於我成為了正式員工，似乎要搬進魔王城準備的宿舍之中。
不同種族將住在不同的建築物，我則將住進魔人宿舍。
蜜拉小姐好像計劃讓我住進吸血鬼宿舍，卻不知何種理由失敗了。
她之前嘟嘟噥噥地抱怨道「觸角和角到底有什麽差啦……我其實是魔人吧？」。
比起那件事，更重要的是目前這名突如其來的訪客。
「不，你啊，好歹站在明明沒告知，卻被朋友找上門來的我的角度想一想啊。」
聞言，費尼克斯似乎加以想像了一番，露出微妙的神情。
「……感覺有點恐怖呢。但你也有不對，既然都找到工作了，好歹可以告訴我吧？」
他是聽埃曆亞爾先生說的吧，畢竟他說他們住在同一間旅館。
費尼克斯似乎有些不悅。
「在那之前，你到底是怎麽找到我的啦？」
我唯有對費尼克斯口氣會較為粗魯，果然是因為我們是多年來的朋友吧。
「我聽埃曆亞爾先生說了，知道你在這座城鎮裏工作，所以就決定去找你。你應該不會選擇高級飯店，而就算離開隊伍要省錢，也會避開不幹淨的廉價旅社吧？所以我就一間一間找遍價格公道、距離埃曆亞爾先生遇到你的酒館不遠範圍內的所有旅館，來確認你的魔力反應了。」
「你是跟蹤狂之類的嗎？」
偵測魔力是一種極為纖細的技術，因為人的魔力反應便類似手相。
這等同於隻要專注精神後，便能看到周圍的人手相的感覺。不過，是否能借此識別特定對象，我認為極為困難。但魔力驚人的人便另當別論，這種人仿佛在手上畫著圖案，抑或手本身相當巨大，與一般人的差異性一目了然。
由於我將魔力壓抑至常人以下，平常應該是無法被找到的。
然而，若對象是自孩提時代的朋友，隻要到了附近便能察覺。
傳說故事裏，也有識破變身為親朋好友的惡魔擬態，並加以祛除的故事；或許是因為借由偵測魔力，知曉那並非本人也說不定。
雖然我也是如此，能夠區分夥伴的魔力。相處了數年之久，當然記得住。
「……我有話對你說。」
「我就知道。」
做到這種程度，若他隻說「我想看看你的臉」，我便會關門趕人了。
「而且，雷默還比較擅長偵測魔力吧，我並沒有做什麽不得了的事。」
「不，我指的不是技術層麵的問題，而是行動力的問題。」
「立場相反的話，你也會擔心我吧。」
此時，應假設我們【天職】相反較為合理。
【黑魔導士】費尼克斯離隊後，聽說他任職於某處，但卻不來找自己，也不通知自己，明明我們認識多年，一直身為隊友。
……嗯，不在意還比較奇怪。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隻是覺得見麵有點尷尬罷了。」
雖然我並非沒有想說的事。
見我投降似地舉起雙手後，費尼克斯不知為何露出歉疚的神情。
「不對，是我不好……」
「啥？……算了，我們去喝一杯吧，到那裏再聊吧。」
「……嗯、嗯嗯，可以嗎？」
「可以呀……不對，這應該由我來問吧。你明天要攻略迷宮，不要喝酒比較好吧？」
「那沒問題，【勇者】不會喝醉的。」
他整體而言都異於常人啊。看起來雖然身材修長，食量卻很大，因大量製造魔力需要消耗能量，所以食量也具備填充能量的意義，在這一點上我也相同。
然而，【勇者】的基礎代謝率也很高，大概啦。
「但你從沒在前一天喝過酒吧。」
「一兩杯的話沒問題的，如果你很介意，就喝水或牛奶也可以。」
嗯，因為目的是說話，所以酒不是必須的。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是很想喝酒。」
我戴上外套上的帽兜，兩人一起離開旅館。雖然我們構成一對詭異可疑的二人組，但我一如往常地用了魔法，未遭受路人奇異的眼光。
我選擇去附近我所知的酒館，因為那裏既美味又便宜，真厲害。
「你有確實甩開記者了嗎？」
「有，我在中途跳上房子，沿著屋頂跑來。」
若被【勇者】這麽做的話，一般記者便無法追上了吧。
「你才沒問題嗎？」
「你是指什麽？你從剛才起就很奇怪欸。」
「不……那個……我以為你在生氣。」
費尼克斯難以啟齒地支支吾吾說道。
「生什麽氣？你的跟蹤狂行徑嗎？你放心吧，我覺得很毛。」
因為目前的職場，我習慣了充滿特色的人與生物，並不感到驚訝。
我調侃地這麽說，但費尼克斯的表情卻依舊陰霾。
「不是……是隊伍的事。」
啥？啊……啊──原來如此，他因為那件事感到苦惱呀。又不是他趕我走的，並且還試圖挽留我，盡管如此，卻還是對我離開隊伍感到罪惡感嗎？
「笨蛋，我會因為那樣就生氣的話，早在知道你成為【勇者】時就會生氣了。」
當我十歲在神殿知曉了【天職】時，那何止打擊二字可以形容。
而待我知道費尼克斯是【勇者】時，無法抱持百分之百的祝福心情。
然而，我之所以能說出「太好了」或「這不是很厲害嗎」，是因為我從以前就知道了。
他是一個深思熟慮的聰明人，也是一個不會對霸淩者燃起複仇欲望的溫柔好人，當我與霸淩者打架而受傷時，比起自己，他更擔心我的傷勢，他便是這種忠厚老實的好好先生。所以我才能感到釋懷。
啊，這樣啊，是這家夥啊。我也隻能點頭認同了。
「……這樣啊，你就是這種人呢。雷默，對不起，我說了懷疑你的話。」
又不是他做了什麽錯事，我當然不會生氣。
「好好好，那就你請客唷，我還沒到發薪日呢。」
我這麽一說，費尼克斯這才笑了出來。
「好，我知道了。」
抵達酒館後，我們走了進去。店內有著頗為吵鬧的一夥人，畢竟這裏是酒館，倒也不需要上前抱怨。
我們並肩坐在空著的吧台座位上，稍微點了一些菜，也點了水。
「話說回來，雷默，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埃曆亞爾先生真是個大嘴巴。」
算了，我也沒下封口令，也為了給予答覆而手牽著手去追上他。要說我不想讓人知道還比較難呢。
「你真是太見外了，下次也讓我見見人家吧。」
費尼克斯這家夥似乎有些開心。
「首先，那不是我女朋友。」
「……玩票性質可不好喔，你不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臉埋進人家胸部裏了嗎？」
埃曆亞爾先生？是因為那個嗎？因為「自己一直都很擔心的邊緣人後輩終於交到女朋友了……」這樣的喜悅之情，而一不小心便到處找人說了？
「我們現在還是朋友。」
正確而言，根據蜜拉小姐所說，我們是陪睡的朋友。這讓人感覺超級害羞的呀。
「嗬嗬，這樣啊，但真是太好了。」
「反正【黑魔導士】就是沒有桃花運的【天職】啦。話說回來，你要跟我說什麽？」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聽我說話啦。」
當我宛如推肩膀似地小力毆打費尼克斯後，他笑逐顏開。
「不，對不起，雖然這是聽埃曆亞爾先生說的，但據說對方是很出色的女性，我就很在意。」
「那我要一直逼問你至今為止交往過的所有女生喔。」
「我們進入正題吧。」
「快那麽做。」
他應該不想提吧，一定是這樣。這種事真的是個性使然，有人亟欲對別人說，也有人希望保持低調。不對，我和蜜拉小姐真的並非戀人。
「然後咧，你該說了吧？你要和我說什麽？」
費尼克斯喝了一口端上來的水後，開口道：
「
之前的那件事，我有想確認的地方。」
是指我離開隊伍一事吧，我也想不到其他事了。
「你為什麽決定要獨自一人離開？」
「啊……」
說的也是，雖然事到如今也不會再一一確認，但我們是交心的摯友。兩人作為冒險者的開端便始於一起組隊一事，費尼克斯說要一起成為第一名，而我也答應了他。
當時，縱使我打算繼續留在隊伍中，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盡管如此，我不經商量便離開隊伍，就某種意義而言背叛了他，類似於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然而，費尼克斯沒有要責備我的意思，現在僅是在確認我的意圖。
他打算透過厘清原因，找尋自己心情上的妥協之處。
「阿爾霸、勒格、莉莉……當然蓓菈也是我重要的夥伴，但是雷默，我的、我們的出發點不就是那個小時候的約定嗎？」
──「如果和雷默一起的話，一定能成為第一名，就讓睽違一百三十年的【烈焰勇者】和最強的【黑魔導士】一起成為世界第一吧。」
「不過，當時我要留下是不可能的，我無法坦承實力，就算對隊友們坦承了，阿爾霸一定不會幫忙隱瞞，也不會打算隱瞞，他會加以大肆宣傳。因為無法那麽做，所以我對觀眾來說就是礙手礙腳的【黑魔導士】，而且──人無法改變【天職】。」
由老天爺所決定的適性職業，那便是【天職】。
當然也可度過違背天職的人生。縱使極為困難，但可以辦得到。
不過，唯有冒險者是例外，因為有著不可用【天職】之外的職業注冊的規定。
「但我們不是爬到第四名了嗎？明明隻剩一點……」
沒錯，第四名可謂世界頂尖程度。
我們一開始也位於底層，新人都是從最後一名開始。
盡管如此，我們卻以猛烈速度提升了排名。
我第一次遇見蜜拉小姐是在兩年前，當時為十三名。然而，在那之後便升到了第四名，而在成為第四名之後，我們又曆經了一次排名更新，結果持平。
單論成績，我們並不遜於前三名，那麽停滯不前的理由是？
「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吧，因為我們在第四名原地踏步，所以阿爾霸的不滿才爆發了。」
費尼克斯足以稱為人類最強的【勇者】。
隊友們都心想「成為第一名也毫不奇怪，不對，應該成為第一名」，我們也擁有那樣的實績。
費尼克斯的容貌、體格、本身能力與契約精靈皆十分優異，也常出現在影像板（電視）上，電腦（網路）上的影片觀看次數也名列前茅，但為什麽沒有進入前三名呢？
前三名已經多年來沒有變動了。
然而，費尼克斯身為【烈焰勇者】，隊伍中具備擁有魔法劍的【戰士】，能射出肉眼追不上的「神速」箭矢的【獵人】，以及攻守雙方能力優異的【聖騎士】等戰力。
「但隻要在下次的排名更新時升上前三名的話，或許就能改變你的評價了。」
若能擠進擁有堅定不移人氣的前三名，輿論風向或許便會有所轉變。
一如【白魔導士】帕娜潔雅小姐，雖然我沒有像她一樣能修複隊友受損魔力分體（分身）這種視覺上的吸引力。
盡管如此，前三名就是具有那麽大的價值。
隊上若有累贅，無法超越現今的前三名隊伍。
能進入前三名，便表示所有人都為超一流人才。
當然，即使擠進去了，或許也會出現「靠的是【烈焰勇者】的人氣」這種負麵意見；但一定也會有許多冒險者粉絲加以規勸。
畢竟，眾人都知道沒有比那更高的地位了。
「雖然沒錯，但我想說的是那不可能。」
我與費尼克斯的目標都是第一名。
隻要成為第一，過去否定我的人也會認可我的實力，畢竟事實如此吧。
會有人認為，在超越埃曆亞爾先生隊伍的人之中，有一無是處之徒嗎？
若會那麽想，代表對他們的侮辱。
那麽，若第一名的隊伍之中有【黑魔導士】，該名【黑魔導士】一定相當出色。即使我接受了埃曆亞爾先生的邀請，一定也能得到同樣結果吧，而且或許會更加簡潔易懂。
隻要展現出縱然帕娜潔雅小姐離開，但隊伍的整體能力並未下滑，這樣即可。
『咦？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因為有他在，所以才能順利攻略嗎？』像這樣改觀的觀眾必定會逐漸增加。
「那……但是──」
「除了實際成就和【勇者】人氣以外，還有某種原因導致無法提升到前三名。當大家思考著那是什麽時，就一定會浮現我的存在。」
「但其實是因為有你在，我們才能用這種速度升到第四名啊。」
「那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吧，而且新加入的蓓菈小姐也非常優秀啊。」
「你有看我們的攻略影片嗎？」
「嗯嗯，我緊扒著畫麵看呢。」
連在播出時被剪掉的部分也是。
「那你就知道吧，雖然因為蓓菈加入使得畫麵變得美觀，可是……」
費尼克斯欲言又止。
「那仔細想想也是我的錯吧。」
阿爾霸他們是一流的冒險者，卻無法像【勇者】一樣急遽成長，也並非像我一樣受過魔王的訓練。
我們年齡相仿，正因如此，努力也有其極限。因為年輕所以可塑性強；但也因為年輕，有著尚未成熟的一麵。我多虧師父而受到鍛煉，透過二十四小時不斷消耗魔力，提升了極限值與技術，然而，這是身為【黑魔導士】才辦得到的事。
我與費尼克斯極度想成為第一名，且是盡早。當然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因此，我便施展魔法，致使夥伴看起來很強。
以結果而言，隊友們發揮了實力以上的力量，卻因我的魔法而阻礙了他們一步步成長的機會。
因為不斷持續著「能隨時毫無滯礙地展現出最佳成果」這樣的狀況，導致他們無法走向「犯下錯誤，麵對問題，默默努力，加以修正，最終得以成長」這樣的道路。
「在這一點上，我也同罪。」
當我離開後，他們的戰力便恢複成符合自己年齡與至今所累積的努力相襯的程度，而他們所認知的能力實際上比那高出一些，所以才因想像與實際之間的差異所苦吧。
「不過，從第七層之後就有些變化了吧？」
「對，多虧蓓菈。」
據費尼克斯所說，新人蓓菈提出了我的黑魔法相當有效這項假設，以此為前提挑戰迷宮。
「……這樣啊，阿爾霸也答應了？雖然我難以想像。」
「對，如果是由我提出，他們一定不願意接受吧。」
費尼克斯露出苦笑。
「也是。但照現在這樣……」
「對，雖然蓓菈表現得很好……」
「現在的退場次數比起以前變多了。」
第五層是蓓菈小姐，第六層是勒格與莉莉，第七層則為【勇者】以外的三人。他們的動作有所改變，與我離開之後相比好了許多。
意即，他們在以原本的實力作戰。
然後，以他們原本的實力，無法輾壓式地攻略魔王城。雖然並非無法抗衡，但隊伍【勇者】若非費尼克斯的話，他們便無法抵達第十層吧。
「勒格和莉莉好像改變了對雷默的看法，阿爾霸似乎也了解了，但你也知道他──」
「我明白，可這下麻煩了……」
「我好歹有糊弄過去。」
謊稱雷默是像帕娜潔雅小姐那樣的突變型【黑魔導士】，不過自古以來，優秀的【白魔導士】都會被稱為聖女或賢者；但優秀的【黑魔導士】多誕生於魔族，所以會被稱為魔女。而且，最厲害的術者更是【魔王】，曾有一夕之間讓都市化為死都的曆史。
單單被人懷疑是黑巫術師便已經相當棘手，若被政府盯上，便會立即謠言四起，最終更會給隊伍添麻煩，因此才隱瞞實情。
這並非全是謊言，且因有帕娜潔雅小姐的前例，所以容易被人接受。
「這樣啊。」
「雷默，我……」
「費尼克斯，別再說了。」
菜上桌了，我立即開始用餐，費尼克斯卻未伸手拿取餐具。
嚼嚼、嚼嚼、嚼嚼……唉──不行，看來得說清楚。
「你應該知道我沒和你商量的原因吧。因為我不想找你商量，讓你說出那句話。」
我從這家夥還是膽小鬼、愛哭鬼、沒骨氣的可憐蟲時代便認識他了。
我也明白他至今仍然極度珍惜以前
的約定，這一點我也相同就是了。
「就算，就算你對阿爾霸他們說『要趕走我的話，不如你們先滾出隊伍』也毫無意義，不對，何止沒意義，會徹底完蛋，這樣就無法成為第一名了。」
在等級評鑒中，社會大眾的人氣也是重要參考項目。
然而，希望大家想想，過度珍惜被人評為一無是處的【黑魔導士】摯友而逐出其他三名隊友，又有誰會支持這樣的【勇者】呢？
冒險者是為了讓觀眾感到開心的職業。
即使友誼再怎麽珍貴，若連在工作之中也以朋友為優先，評價便會大幅下滑。
再說，原本隊伍中有我，就已經被評為是費尼克斯唯一的缺點了。
而且，更糟的是，在那之後加入的隊友即使對我有所不滿，也不敢發難。
因為如果敢隨意發言，便會被逐出隊伍。
這並非一支健全的隊伍，且「人氣」要是下滑，根本不必想擠進前三名了。
「這我明白的……但是雷默，這代表我們的夢想打從一開始就無法實現了嗎？」
他一定會這麽心想吧。不過，現在的我有了答案。
「費尼克斯為什麽會想和我一起成為第一名呢？」
「……你問我為什麽啊。」
「你曾說，如果和我在一起的話就能成為第一名，但能成為和想成為是兩碼事吧。」
「……因為你是勇者啊。我想說如果成為世界第一的話，就能讓大家理解這一點了。」
當然，目前他自己本身也極度想成為第一名吧。
然而，一開始的契機在我身上，隻要回想起當年的對話便能明白這一點。
「那就毫無問題了。」
聞言，費尼克斯露出詫異的神情。
「什麽意思？」
「我打算成為勇者，這一點無論以前或現在都沒改變。」
「但你拒絕埃曆亞爾先生的邀約了吧？」
「我也對他說了，第一名並非請人讓自己加入的東西。」
「你找到新隊伍了嗎？」
「嗯──有點不太一樣。」
「雷默，拜托你說得讓我也能明白。」
「總有一天會的。」
「……意思是你會靠自己的力量成為勇者，所以不用擔心嗎？」
「我找到夥伴了。」
那些人明白我的實力，願意與我並肩作戰。
「這樣、啊……」
「所以說，費尼克斯，從現在開始──就是競爭了。」
「欸？」
「雖然你說不想和我變成競爭對手，希望能是同伴，但我也說了吧？『如果你漫不經心的話，我可是會超越你的喔』。」
想兩人一起成為第一名，盡管這夢想並未實現，卻沒破滅，不過是改變了形式而已。
「嗯、嗯嗯，我記得喔。」
費尼克斯不斷點頭。
「就來分出誰身為勇者比較高明吧，不要因為是朋友就放水喔。」
見我露出笑容，費尼克斯暫時愣了一愣──最後也笑了出來。
「……我也打算在第一名的寶座上等你喔。」
他的笑容相當欣喜，開懷爽朗。
「這樣啊？雖然你那麽說，但我總覺得你好像滿腹委屈呢。」
「我隻是對好友絕情到毫不商量就離開隊伍還音訊全無這件事感到不勝唏噓罷了。」
「我已經道過歉了吧……」
「而且，竟然還帶著新朋友和女朋友開心喝酒……」
「乖乖乖，別鬧脾氣了。」
我將菜肴的盤子推到他麵前，示意「快吃快吃」。
「……真好吃呢。」
「對吧，而且很便宜。」
「嗯，我偶爾也來吧。」
「你這知名人士快住手，要是這裏是你的愛店這種消息泄漏出去的話，生意可會好到不行。」
雖然說店家應該會樂不可支吧。
「哈哈哈。」
我明明沒說什麽有趣的事，費尼克斯卻像孩子般笑了開來。
這與其說是對我的話做出的反應，不如說是因為放下了心中的糾結而產生了安心感所致。
「……嗯，果然還是喝一杯好了。」
「嗯，喔喔，我沒關係，但怎麽了嗎？」
「就是想喝一杯而已啦。」
我招來服務生，點了兩人的酒。我雖然不太會醉，平時還是相當克製。
然而，不知為何，今天就是想喝一杯。
我們雙方同時端起送來的木製酒杯，四目相交。
「致競爭對手。」
當我將酒杯傾斜向費尼克斯那一邊後，他早已預料到似地笑逐顏開。
「致在場的兩個勇者。」
他這麽說，用自己的酒杯敲向我的。
我們幹杯之後，同時仰頭喝酒。
【黑魔導士】雷默已經不是費尼克斯隊伍的一員了。
盡管我們分道揚鑣，卻絕非割袍斷義。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也是朝著自己所崇拜的勇者這項目標不斷邁進，彼此切磋琢磨的競爭對手。
之後，我們暫時聊了一些無謂的小事。
「然後，本大爺就砍了那臭狼人的狗爪子，然後順勢剁了他的頭！」
不知過了多久，從進門時便吵吵鬧鬧的一夥人的其中一人忽然臭屁地嚷嚷了起來。
聽著他說的其他人則盛大地喧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