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聞言心裏冷笑不已。


    就你這破酸樣還認識東籬書院的學生?


    既然牛皮都已經吹起來了,你怎麽不吹說你就是東籬書院的學生?


    “帶走。”


    他一副鐵麵無私的架勢,擺了下手。


    他那幾名手下便要動手拿人。


    就在這時,前方那人群突然間躁動了起來。


    隻見不斷有人迅速朝著兩邊退去,讓出一條道來。


    然後,便能清楚的看到有幾個人正快速朝這邊走來。


    人群中還響起諸多驚愕之聲。


    “那位不是張老嗎?”


    “那是柳老,那是米老……”


    這幾位平日裏難見尊容,名震天下的大儒皆是東籬書院的教習先生。


    此時他們竟然同時出現。


    而且還行色匆匆。


    莫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難不成哪位達官貴胄來到這東籬書院,他們這是迎接來了?


    幾位名滿天下的大儒出現在此,那幾名官差自然不敢當著他們的麵拿人。


    那官差趕緊拉扯住還傻乎乎站在那裏的陸閑,退到一旁去。


    陸閑看著那官差,小聲道:“官爺,你信不信那幾個老頭是過來迎接我的?”


    “……”


    那名官差抬頭看了陸閑一眼,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個白癡。


    跟剛剛那個牛皮想比,這個牛皮吹得實在是太好了。


    等回到衙門,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在前麵開路,左顧右盼像是找人似的的楊榮終於看到站在那裏的陸閑,麵色一喜,趕緊朝這趕來。


    來到跟前,楊榮止步。


    幾位大儒也跟著停了下來。


    那一雙雙雙炯炯有神的老眼迅速掃了周圍一圈。


    他們目光所到之處,幾乎所有人都避開其眼神,將腦袋低了下來。


    在場幾乎沒有人有勇氣敢和這幾位名滿天下的大儒有任何的眼神接觸。


    就在這時,張老迫切開口詢問道:“哪位是陸閑陸公子啊?”


    張老這話一出,人群中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陸閑陸公子?”


    “這是哪家公子?竟能讓張老他們這幾位大儒親自出來迎接?”


    “等等……陸閑?這個名字我怎麽聽著有些耳熟呢?”


    “不會是你那大表哥吧?就是小時候被稱之為神童,而後淪為笑柄的那個陸閑?”


    “那個廢物?怎麽可能?幾個月前他都被陸家轟出家門了,名字甚至還被從族譜上劃掉,聽說淪為乞丐都快餓死了呢。”


    “走走,過去看看究竟是哪位跟你那位大表哥同名的公子,竟然這些大儒親自出來相迎。”


    “……”


    沒等陸閑回應,楊榮早就上前,站在陸閑跟前。


    他先是鄭重行了個大禮,這才回過身子說道:“各位先生,這位便是陸閑陸公子。”


    “唰!”


    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陸閑身上。


    人群中,一道壓製不住的驚呼聲響起。


    “臥槽!真的是我那大表哥!”


    人群中,眼神惡毒的寧馨兒見到這一幕,整個人完全石化。


    幾名官差完全傻了,那大張的嘴巴足以塞進一個大肉包。


    那幾位大儒開始用他們那雙看起來無比炙熱,卻又帶有一絲懷疑的老眼上下打量陸閑。


    著實很難想象紙上那首讓他們極度震撼的七言律詩竟是出自眼前這個看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年輕人之手。


    還有,這年輕人的書法竟是自成一派,年紀輕輕便有大家風範,著實難得。


    當然,前提是,這首詩真是他所作。


    那字,真是他所寫。


    這幾位名滿天下的大儒更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背後站著某位足以讓他們仰望的高人。


    “在下陸閑。”


    陸閑上前,行了個禮。


    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陸閑。


    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好像稍微一眨眼,陸閑便會瞬間消失了似的。


    雖說夜色昏暗,但是他那雙眼睛向來毒辣,再加上這聲音。


    此時已基本確定,昨夜在勾欄門口遇到的那窮酸書生,就是眼前這個人!


    隻是,這書生當真有這般手段?


    順走了自己的銀袋子,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張老上下打量著陸閑,老眼裏的懷疑不加掩飾。


    他開口詢問道:“陸公子,敢問那首七言律詩是你所作?”


    寧婉兒聞言心猛的一緊。


    果然,相公壓根就瞞不過東籬書院這些名滿天下的大儒。


    陸閑卻是沒回答長老這個問題,而是回頭看著那名官差說道:“你可以帶我回衙門了。”


    “……”


    諸多目光瞬間鎖定那名官差,眾人的腦子上多出了無數個問號。


    那官差瞬間有了一種被萬箭穿心的感覺,兩條大腿抖如篩糠。


    他隻能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絲顯得如此卑微的笑容,小聲道:“陸公子,這是誤會……誤會……”


    “誤會?方才官爺您可不是這樣說的。”


    陸閑是臉上原本那種卑微至極的笑容已然被冷冰冰的笑容所替代。


    “方才你說有人指認我故意在人群中推擠伺機盜取了他的錢袋子,不知那人是何人?何不讓他出來跟我對峙下?”


    “這……”


    “捉賊捉贓,今日何不當著天下人的麵,官爺你搜一下小的身子?”


    陸閑雙臂張開,一副任憑搜身,君子坦蕩蕩的模樣。


    官差快被嚇哭了:“陸公子,這……誤會,真的是誤會,小的一時眼花看錯人了……”


    陸閑搖了搖頭,嘲諷道:“我隻是窮,又不是蠢。”


    “不就是因為我陸閑就是個沒有什麽背景的窮書生,你官差老爺想怎麽往我身上潑髒水就怎麽潑嗎?”


    “這不就是你們一貫的伎倆?”


    陸閑這話一出,周圍不少人皆心聲共鳴,民憤四起。


    官差眼前一黑,幾乎暈死過去。


    他知道今日這是已經完全收不了場了,他不僅得罪了一個壓根就得罪不起的讀書人,還成功的引起了民憤。


    上麵定會拿他開刀,以平息眾人怒火。


    陸閑看向張老,行了個禮,又說:“敢問諸位老先生,今日這詩若是出自東籬書院院長之手,諸位是否還會問出方才那個問題?”


    這幾位東籬書院的老先生的老臉頓時滾燙了下,麵麵相覷。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是這般狂傲,當眾質問他們。


    陸閑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完美將懷才不遇卻又極度豁達的情緒表達了出來。


    他自言自語般說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罷了,這東籬書院的大門,不進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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