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官的日常就是這樣。


    真正的邪教徒不多,倒是‘染上’無形之術的凡人如糖碗裏的螞蟻一樣。比如這位自稱葛琳的女人,以及,她背後那個傳播邪術的‘小組織’——順便一提,當天是雙線行動。


    羅蘭這一邊逮捕她,費南德斯在另一邊捉住剩下的人。


    比起葛琳,她那些朋友的下場可就不怎麽好了。


    除了一個格外機靈的,在費南德斯動手前躲進了櫃子裏——剩下的人都沒留下全屍。


    整棟房子就像被死神懷裏的那把暴風做的鐮刀來回犁了幾十年一樣。


    但審判庭不需要為此賠償一個子兒。


    後續,羅蘭又帶哈莉妲接觸了幾個不大的案件:


    譬如疑似獻祭的謀殺案,邪教崇拜,不合法的秘密結社等——幾個案子下來,我們的奶咖啡小姐除了一副‘傲人’的姿態外,什麽都沒學到。


    ——雙手交疊貼在小腹,下顎微揚,麵無表情。


    除了這自認‘唬人’的儀態外,哈莉妲什麽都沒學會、什麽都不敢做——比如開槍,揮拳,以及真正的、動手製服一個還沒她肚臍眼高的男孩。


    沒有。


    羅蘭放棄了。


    他準備等拜訪完貝內文托後,就和蘭道夫正式談談女仆的事——他倒不認為有什麽困難,隻是基於哈莉妲的膚色,特麗莎又是個極為‘傳統’的女仆。


    他擔心哈莉妲沒法承受標準的女仆訓練。


    “我可以!先生!我、我可以的!”


    “我上次說進門後馬上給那女人一個左勾拳,你也說你可以。”


    哈莉妲:勾、勾了…


    「勾了,但沒完全勾。」


    「我更傾向稱呼它為:小黑奴挑釁之嚴肅拍拍臉。」


    羅蘭:……


    -


    哈莉妲已經是一環了。


    -


    「鐵騎」的一環似乎和「聖焰」相似,都能讓人立刻擁有不俗的戰鬥力。我是沒想到…


    「初期的‘鐵騎’和‘刺客’都是這樣。」


    「越艱難,就意味著,她的資質越高。」


    -


    也意味著越痛苦。


    「這倒沒錯,但是羅蘭,掌握任何一門技藝都會痛苦。你不能總想當她的父親。」


    -


    你在說什麽屁話。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羅蘭,結社的真正目的,是教主通過汲取成員的養分,使自己在那條登神長階上走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高——」


    「你不能反過來。」


    -


    我是儀式者,扳手。


    「所以呢。」


    -


    我是超凡脫俗的儀式者。


    -


    我掌握著凡人眼中的‘神威’,讓人畏懼的力量。


    「所以呢。」


    -


    我樂意怎麽幹,就怎麽幹。


    「隨便。不過當個‘野獸’,比做個‘慈善家’要簡單的多。」


    「我提醒過你吧?」


    「利用仙德爾·克拉托弗的身份和背景,你將不再為儀式物發愁;莉莉安·蘿絲·範西塔特的新姓氏能夠為你提供世俗意義上的便利…各種方麵。」


    「蘭道夫·泰勒——把握住他的妹妹,你就能夠使用部分泰勒家族的力量。」


    「以及伊妮德·茱提亞和審判庭。」


    「你如果聽我的,就該慢慢改變對待她們的方式…聰明一點。」


    羅蘭並不願和扳手在這件事上多談。


    -


    世界上並非隻有你聰明,親愛的。


    「你好久沒有叫我親愛的了…」


    「還是一樣的惡心。」


    「真好。」


    哈莉妲被暫時安置在仙德爾的住處,等夜裏,等羅蘭談完,她沒準就能和所有該見麵的人見麵了…


    說起來也隻有一個。


    “我幫你寫完了。”


    多日沒見的蘿絲依然漂亮…且聒噪。


    “我最近在學其他字體…字體,你知道有多少種字體嗎?還有詩的韻律——羅蘭,你不知道我讓筆杆子順從聽話究竟花了多長時間…雖然老師都誇讚我天賦異稟,本該成個女詩人或者…”


    仙德爾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書。


    同時。


    把懸在桌角的杯子,用手背推到地上。


    哢嚓。


    清脆的破碎聲打斷了喋喋不休的自誇。


    蘿絲:……


    綠眼睛瞟了她一眼,又折回羅蘭臉上,旁若無人地繼續:“…還有報社。你知道雪萊家有幾家報社吧?啊哈!我到那報社去,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有趣兒的信——登不了報的,那些蠢事寫滿了整張信紙,我真不明白人竟然能——”


    哢嚓。


    蘿絲:……


    她終於忍不住,使勁砸了下桌子。


    “你如果不願意聽,就滾出去。”


    仙德爾微微抬眼:“你說了半個晚上,範西塔特小姐。我不知道你怎麽會有那麽多‘值得一提’的故事——雖然它們本身並不值得一提…學會寫字認字更算不上什麽奇跡。”


    她邊說邊端詳蘿絲的臉蛋,忽然話音一轉,開口道了歉:“也許對你來說算,我失禮了,對不對?”


    蘿絲要用腳踢她,在桌子底,卻結結實實給了羅蘭一下。


    “你們可以去一邊打。我是說,勾拳之類的…”羅蘭彎腰揉著膝蓋,發牢騷:“我們為什麽非要在這方麵下那麽大的功夫?”


    他指的是「妖精環」。


    這座夢境已經和最初羅蘭所見的完全不同了。


    一座哥特風格的古堡被u型金湖環繞。


    牆體除了少量的白岩外,多用了陶瓷和鎏金工藝。在這個‘實現不可能’的夢境裏,仙德爾通過融合現實中的設計,造出了一座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建築:


    細窄的收口作為‘地基’,向上卻陡然變寬,遠看仿佛飄在湖麵上一樣。


    在現實中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建築。


    湖中的城堡。


    這座建築中有花圃,奇特的、不知從哪來的永恒光照。有樂器齊全的音樂廳,幾乎用顏料混成浴池的畫室。一整片被塞進平層的,用來作為盥洗室的永遠自潔的私人‘海洋’。


    以及,仿佛民俗收集冊一樣,各式各樣風格的房間。


    城堡的空間比看上去大上了幾倍,許多地方羅蘭都沒來得及參觀,據仙德爾和蘿絲說,她們還製作了一間‘靶場’和一座掛滿糖霜的‘森林’。


    ——兩個姑娘唯在這方麵有著相當程度的默契。


    羅蘭全程沒有一丁點參與感。


    就在他參與建造了一間印度風格的房間並打算給它起一個名字後,他就再也不被允許參與到建造中了。


    “所以,你打算讓讓那個‘哈莉妲’加入我們?”


    蘿絲對皮膚顏色沒什麽好壞看法,相較出身,她更看中這女人是不是足夠有趣、同她們合拍。


    “那你可要失望了。”仙德爾不鹹不淡地接話:“她膽子不大。”


    “不大?還是一點都沒有?”蘿絲瞥了眼羅蘭:“我還以為能多個夜裏的搭檔…你不會有什麽私心吧,壞東西。”


    她嘟嘟囔囔,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綠眼珠轉向仙德爾,狐疑:“你為什麽會同意?”


    仙德爾‘啊’了一聲,眯著眼睛,回答的十分曖昧:“因為我打算和羅蘭養一隻寵物。”


    什…什麽?


    寵物?


    “你把人當寵物?”蘿絲不禁皺眉。


    她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仙德爾·克拉托弗的做法——這女人腦子裏整天想的不是害這個,就是害那個。


    除了害人,她沒什麽別的長處了。


    “我並不認為一個沒膽量的加入我們是件好事,羅蘭。雖然「茶話會」還沒幹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可誰能說準將來?”


    蘿絲不讚同羅蘭的提議,卻又轉問他,能不能把哈莉妲接到雪萊家暫住。


    她聽羅蘭聊到過她,多少有點同情這可憐的姑娘…嗎?


    不。


    更多是因為,她討厭另一個人而已。


    “就算成不了一夥,羅蘭,我們也不能害一個本來就夠悲慘的姑娘了,對不對?如果真是朋友,可不能這樣對待她。”


    果不其然。


    “我沒什麽意見,隻要哈莉妲同意。”仙德爾笑得有些古怪:“你能照顧好她嗎?”


    “雪萊家有的是仆人,克拉托弗小姐,有的是。”蘿絲示威似的對仙德爾挑了下眉,揚起下巴:“你好像一點都不了解雪萊的能耐?”


    仙德爾輕笑:“看來你之前了解。”


    蘿絲:……


    撅著嘴,扭頭死命盯住羅蘭,似乎隻要他說個不字兒,就要立刻變成鳥,用嘴啄死他。


    “不是照顧她,蘿絲。哈莉妲不會願意讓誰成天養著自己。我本來想委托特麗莎——你也知道,我很快就要和叔叔、雅姆離開東區,正缺一位管家。”


    女管家?


    蘿絲心中一動,臉上更熱情了幾分:“我可是‘雪萊’,羅蘭。如果你想找人幫忙,何必求泰勒呢?”


    她現在倒承認的痛快。


    隻不過蘿絲沒注意桌下,她最討厭的人偷偷碰了碰羅蘭的手指。


    仙德爾:‘你瞧,我可比你了解她。’


    羅蘭:‘這麽幹真不好。’


    仙德爾:‘你也應該自己寫那二十英寸的經卷。’


    羅蘭:‘…那就再苦一苦蘿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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