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俱樂部」由私人聯盟創辦。
起先隻是一種類似攝政街上那些用來打發閑暇時光的槌球或撲克俱樂部，所歡迎的人士也多為向聯盟靠攏、且‘賦閑’的紳士們——
即，不必工作，就總能讓自己的私生活不清不楚的有錢人。
無論新派有錢人，還是舊派有錢人。
這裏時常舉辦沙龍，雇樂隊奏曲，供這些年輕或自認年輕的大孩子們消遣時光，聯絡感情，討論除了現在的，還能不能一起合夥幹點別的壞事——
後來，儀式者也漸漸加入了。
這是個很大的改變。
因為儀式者在乎的，和凡人在乎的不大相同。
自從（據說）某位儀式者在沙龍上大談奇物，聲稱自己得到了一枚能夠讓男人永壯雄風的特殊物品，同時，凡人也能使用——這高雅精致的場所在下一刻就變得比港口魚市還要嘈雜熱鬧。
這無疑是個很好的開始，是個標準的榜樣。
很快，在各方努力下，「斷頭俱樂部」就成為了一家僅供「私人聯盟」成員參與的拍賣俱樂部——當然也時常舉辦品酒會，或滿足人各式各樣愛好的活動但…
總體來說，它是拍賣會。
一個混雜了凡人與儀式者，上拍物也千奇百怪的拍賣俱樂部。
唯獨一樣沒有變化，且隨著時間愈發嚴密。
——參與者必須是「私人聯盟」成員，或被聯盟成員親自推薦。
羅蘭不清楚私人聯盟裏的分級製度，但恐怕這推薦也有數量限製——特別有意思的一點是，「斷頭俱樂部」並不會審核每一個被推薦人的身份。
也就是說，每個成員的推薦名額，意味著大把大把的金鎊。
當你有幸成為「私人聯盟」的一員，獲得了那並不算多的推薦名額後，絕對會有大批想要獲取、見識‘偉大力量’的凡人拎著灑滿沿路的金口袋找上門。
這是可以換成錢的。
同時。
你還能把它交給一名邪教徒，或對聯盟心懷不軌的人，以換取更大的利益——隻要這份利益值得你開始一場沒有希望的逃亡，並且在一個月內付出自己悲慘的生命。
私人聯盟認可這樣的行為，從不核查被推薦人的身份是否有問題：譬如是不是邪教徒，被通緝的罪犯，別國的間諜等等…
就像俱樂部的名字：「斷頭」。
這是創建者無比真實且誠懇的自嘲。
‘為貪婪生，為貪婪死。’
平穩安靜的馬車上，蘿絲默頌著「密卷」的某條教義。
她的父親是詹姆斯·雪萊，所以，這條‘保證線’會更長。
換句話，假如蘿絲現在有個孩子，並且也長到十五六歲，那麽，詹姆斯·雪萊的保證線會再長一寸——隻要這位老先生本人還有足夠的重量，他的後代就有如此的權利。
更何況。
一個俱樂部的入門身份與推薦名額，根本不值一提。
“否則不是白爬到‘金幣’了。”
蘿絲手肘支在桌板上，托著腮，雙眸渙散。
她自從上了車，就心不在焉地盯著羅蘭看，對與他說了什麽壓根不往耳朵裏去——有的時候，眼睛和其他器官就是沒法一塊工作。
“金幣？就像藍血貴胄的‘高席’一樣？”
蘿絲：看。
“所以，低一檔應該是銀幣？”
蘿絲：盯。
“然後是銅幣和鐵幣？”
蘿絲：發呆。
“範西塔特小姐。”
羅蘭在犯病的姑娘眼前輕輕拍了下巴掌，倒惹得對方惱火起來：“你能不能別講話，羅蘭。”
羅蘭：？
“你說什麽？”
“我說，你別講話，”蘿絲用力推了下羅蘭的肩膀，讓他向後靠，接著，指揮起來：“像我一樣，對，撐著下巴…往窗外看，看，不是完全的看，稍稍偏一點…對，把側臉留給我…”
“對…別動…別動…也別說話…”
「就在今日。」
「莉莉安·蘿絲·範西塔特發現了隱藏在俗世之下的奧秘，凡人難以窺破的迷障中的真理——」
「‘羅蘭·柯林斯是個啞巴就太好了。’」
「於是」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
我想猛猛給你的齒輪一拳。
「唉。」
「你真不解風情。」
-
然後再猛猛給你的風情一拳。
羅蘭翻了個白眼。
“我想在我死或你瞎了之前，我們有大把時間看彼此。”雖然這麽說，羅蘭依然維持著托腮側臉的姿勢，讓玻璃背後的光線從自己的鼻梁分路，在格外受寵愛的一邊留下不斷飄動的光斑。
“我可沒看你…”蘿絲撇嘴：“哈莉妲給你搭配的綠鬆石發環太漂亮了…而已。”
“你怎麽知道不是我自己搭配的。”
“你？”蘿絲嗤了一聲：“我懷疑你壓根都沒怎麽換過幾條灰發帶。要麽，複古一點，買一頂假發吧，羅蘭。”
她這樣說，視線可幾乎沒在綠鬆石發環上過多停留。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在看什麽。
這個鄉下來的男孩，終於和這座明珠般的城市一樣，隨著時間的打磨一點點煥發自己奪人的光澤。
有個周到的仆人，變化就是這麽大。
“我現在忽然不想帶你去了。”
少女沒頭沒尾嘟囔了一句。
她心中的資質或欲望迫使她變成一個最貪婪的商人，即便像海豹一樣無法用自己那並不靈活的蓋住珍寶，也要一試再試才行。
“如果你不想邀請一個人，就不該對他提這件事，”羅蘭注視著向後略過的建築，輕聲說道：“比如仙德爾。”
蘿絲‘特意’告訴仙德爾，她邀請了羅蘭去「斷頭俱樂部」約會——然後，又說自己還有空餘的名額，但忘了邀請她，要等下一次才行。
明擺著故意。
“她氣死就太好了，”少女攏了攏長裙上的綴花，露出兩隻撞來撞去的小鞋尖，“「斷頭俱樂部」的名額可不便宜。等下一次，我就要告訴她，我又忘了。”
實際上，仙德爾·克拉托弗可不缺這一個名額。
即便入場費高昂。
對於‘克拉托弗’來說，也許都不必花錢。
蘿絲本人也清楚這樣幹不能完全攔住仙德爾——但她隻要生氣，自己就高興。
「恐怕那灘小毒液根本不會生氣。」
-
她隻會生我的氣。
「猛猛生你的氣。」
-
所以無論這兩位大小姐打成什麽模樣，最後倒黴的一定是我，對嗎？
「猛猛倒黴。」
-
閉嘴。
起先隻是一種類似攝政街上那些用來打發閑暇時光的槌球或撲克俱樂部，所歡迎的人士也多為向聯盟靠攏、且‘賦閑’的紳士們——
即，不必工作，就總能讓自己的私生活不清不楚的有錢人。
無論新派有錢人，還是舊派有錢人。
這裏時常舉辦沙龍，雇樂隊奏曲，供這些年輕或自認年輕的大孩子們消遣時光，聯絡感情，討論除了現在的，還能不能一起合夥幹點別的壞事——
後來，儀式者也漸漸加入了。
這是個很大的改變。
因為儀式者在乎的，和凡人在乎的不大相同。
自從（據說）某位儀式者在沙龍上大談奇物，聲稱自己得到了一枚能夠讓男人永壯雄風的特殊物品，同時，凡人也能使用——這高雅精致的場所在下一刻就變得比港口魚市還要嘈雜熱鬧。
這無疑是個很好的開始，是個標準的榜樣。
很快，在各方努力下，「斷頭俱樂部」就成為了一家僅供「私人聯盟」成員參與的拍賣俱樂部——當然也時常舉辦品酒會，或滿足人各式各樣愛好的活動但…
總體來說，它是拍賣會。
一個混雜了凡人與儀式者，上拍物也千奇百怪的拍賣俱樂部。
唯獨一樣沒有變化，且隨著時間愈發嚴密。
——參與者必須是「私人聯盟」成員，或被聯盟成員親自推薦。
羅蘭不清楚私人聯盟裏的分級製度，但恐怕這推薦也有數量限製——特別有意思的一點是，「斷頭俱樂部」並不會審核每一個被推薦人的身份。
也就是說，每個成員的推薦名額，意味著大把大把的金鎊。
當你有幸成為「私人聯盟」的一員，獲得了那並不算多的推薦名額後，絕對會有大批想要獲取、見識‘偉大力量’的凡人拎著灑滿沿路的金口袋找上門。
這是可以換成錢的。
同時。
你還能把它交給一名邪教徒，或對聯盟心懷不軌的人，以換取更大的利益——隻要這份利益值得你開始一場沒有希望的逃亡，並且在一個月內付出自己悲慘的生命。
私人聯盟認可這樣的行為，從不核查被推薦人的身份是否有問題：譬如是不是邪教徒，被通緝的罪犯，別國的間諜等等…
就像俱樂部的名字：「斷頭」。
這是創建者無比真實且誠懇的自嘲。
‘為貪婪生，為貪婪死。’
平穩安靜的馬車上，蘿絲默頌著「密卷」的某條教義。
她的父親是詹姆斯·雪萊，所以，這條‘保證線’會更長。
換句話，假如蘿絲現在有個孩子，並且也長到十五六歲，那麽，詹姆斯·雪萊的保證線會再長一寸——隻要這位老先生本人還有足夠的重量，他的後代就有如此的權利。
更何況。
一個俱樂部的入門身份與推薦名額，根本不值一提。
“否則不是白爬到‘金幣’了。”
蘿絲手肘支在桌板上，托著腮，雙眸渙散。
她自從上了車，就心不在焉地盯著羅蘭看，對與他說了什麽壓根不往耳朵裏去——有的時候，眼睛和其他器官就是沒法一塊工作。
“金幣？就像藍血貴胄的‘高席’一樣？”
蘿絲：看。
“所以，低一檔應該是銀幣？”
蘿絲：盯。
“然後是銅幣和鐵幣？”
蘿絲：發呆。
“範西塔特小姐。”
羅蘭在犯病的姑娘眼前輕輕拍了下巴掌，倒惹得對方惱火起來：“你能不能別講話，羅蘭。”
羅蘭：？
“你說什麽？”
“我說，你別講話，”蘿絲用力推了下羅蘭的肩膀，讓他向後靠，接著，指揮起來：“像我一樣，對，撐著下巴…往窗外看，看，不是完全的看，稍稍偏一點…對，把側臉留給我…”
“對…別動…別動…也別說話…”
「就在今日。」
「莉莉安·蘿絲·範西塔特發現了隱藏在俗世之下的奧秘，凡人難以窺破的迷障中的真理——」
「‘羅蘭·柯林斯是個啞巴就太好了。’」
「於是」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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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猛猛給你的齒輪一拳。
「唉。」
「你真不解風情。」
-
然後再猛猛給你的風情一拳。
羅蘭翻了個白眼。
“我想在我死或你瞎了之前，我們有大把時間看彼此。”雖然這麽說，羅蘭依然維持著托腮側臉的姿勢，讓玻璃背後的光線從自己的鼻梁分路，在格外受寵愛的一邊留下不斷飄動的光斑。
“我可沒看你…”蘿絲撇嘴：“哈莉妲給你搭配的綠鬆石發環太漂亮了…而已。”
“你怎麽知道不是我自己搭配的。”
“你？”蘿絲嗤了一聲：“我懷疑你壓根都沒怎麽換過幾條灰發帶。要麽，複古一點，買一頂假發吧，羅蘭。”
她這樣說，視線可幾乎沒在綠鬆石發環上過多停留。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在看什麽。
這個鄉下來的男孩，終於和這座明珠般的城市一樣，隨著時間的打磨一點點煥發自己奪人的光澤。
有個周到的仆人，變化就是這麽大。
“我現在忽然不想帶你去了。”
少女沒頭沒尾嘟囔了一句。
她心中的資質或欲望迫使她變成一個最貪婪的商人，即便像海豹一樣無法用自己那並不靈活的蓋住珍寶，也要一試再試才行。
“如果你不想邀請一個人，就不該對他提這件事，”羅蘭注視著向後略過的建築，輕聲說道：“比如仙德爾。”
蘿絲‘特意’告訴仙德爾，她邀請了羅蘭去「斷頭俱樂部」約會——然後，又說自己還有空餘的名額，但忘了邀請她，要等下一次才行。
明擺著故意。
“她氣死就太好了，”少女攏了攏長裙上的綴花，露出兩隻撞來撞去的小鞋尖，“「斷頭俱樂部」的名額可不便宜。等下一次，我就要告訴她，我又忘了。”
實際上，仙德爾·克拉托弗可不缺這一個名額。
即便入場費高昂。
對於‘克拉托弗’來說，也許都不必花錢。
蘿絲本人也清楚這樣幹不能完全攔住仙德爾——但她隻要生氣，自己就高興。
「恐怕那灘小毒液根本不會生氣。」
-
她隻會生我的氣。
「猛猛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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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這兩位大小姐打成什麽模樣，最後倒黴的一定是我，對嗎？
「猛猛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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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