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頓嘴角抽搐,心裏暗罵:“如果世間存在厚顏無恥之神,那一定就是這個名叫鍾明的人類,臉皮就是他的權柄,幾乎比北境拒魔城的禁魔石城牆還要厚!”


    雷格斯愣了一下,悄悄朝鍾明豎起大拇指,心裏想:自己的小老弟果然機靈。麗安娜在旁邊犯著花癡,不愧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就連跪下磕頭的動作都那麽帥。


    伊思德文懸停在半空中沉默了許久,千百種罵詞都咽回肚裏,無奈隻留下冷冰冰的兩個字:“告辭。”說完袖袍一卷,帶著休頓一起消失。


    甘道夫笑出了聲,朗聲開口:“感謝閣下,多有叨擾還望見諒。”老頭子得意地揮動著手臂,一直盯著伊思德文消失在天邊,隨後回頭板著張老臉正麵三人。


    “愣著幹嘛?還不嫌丟人!“甘道夫大手一揮,頃刻間三人頓覺周圍空間錯亂,下一刻,眾人穩穩當當出現在雷格斯的雜貨店中。


    雜貨店,臥室內。


    原本就狹小的房間此刻更顯擁擠,一老一中兩少,甘道夫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鍾明和麗安娜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雷格斯挺直上身跪在老師麵前,眼觀鼻鼻觀心。


    “錯了沒?”甘道夫問。


    “錯了。”雷格斯答。


    “錯哪了?”甘道夫又問。


    “哪哪都錯了。”雷格斯再答。


    鍾明與麗安娜:“......”


    “在我麵前收起你這滾刀肉的脾氣!”甘道夫起身,食指關節在雷格斯腦門上敲得砰砰作響:“我不來,你就沒了!”說完又指向鍾明與麗安娜,怒氣衝衝:“還有你倆!”


    鍾明有些尷尬,彎腰道謝:“多謝甘道夫閣下,今日之恩我...”


    “銘記於心“、“沒齒難忘”之類的客套話還沒說出口,甘道夫瞪著眼睛聲音猛然提高:“甘道夫閣下?”說完,老頭吹胡子瞪眼走到鍾明麵前:“方才磕頭拜師,你鬧著玩的啊?”


    “我......”鍾明有些語塞。


    “我什麽我,你也給我跪下!”甘道夫腳尖輕輕一跺,一道巨力猛地落到鍾明身上,瞬間將他壓倒“撲通”一聲跪下。


    雷格斯低著腦袋,眼珠子努力往上瞟,見鍾明吃癟心中,沒來由一陣舒爽:“這才對嘛,好兄弟就應該整整齊齊。”


    麗安娜眨巴了幾下眼睛,猶豫了片刻屈膝也要跪下。甘道夫大手一揮:“你不用跪。”


    老頭子錘了錘自己的後腰,嘴裏絮叨著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扶著沙發又慢慢坐下,嘴裏麵長籲短歎,像是一位操碎了心的年邁長輩。


    “老師。”雷格斯聲音有些哽咽,輕喚了一聲。甘道夫側頭看著雷格斯抿了抿嘴,目光裏滿是無奈。鍾明識相地起身滿上一杯熱茶遞了過去,甘道夫有些意外地接過茶杯望著鍾明,後者一言不發又跪回原地。


    “雷格斯,你的意誌已經消沉,原本拒魔戰場上尖刀一樣的指揮官去哪了?惡魔的低語在你耳邊頻頻響起,我很害怕在某個夜裏你會被魔神同化。”甘道夫捧著茶杯,語重心長地說著。


    雷格斯抬起頭,看著甘道夫神色堅毅:“不會的,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先死在太陽落山之前。”


    “混賬!混賬!混賬!”甘道夫大怒一連罵了三聲,枯槁的手顫抖著,滾燙的茶水漾出灑在老人手背。


    雷格斯再次低頭,不敢直視老人悲痛的目光。


    “你的師兄們都戰死了,老師...”說到這裏老人的聲音有點斷斷續續:“老師...不想再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房間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嚴肅,鍾明屏著呼吸盡量不發出聲響。


    甘道夫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嘬了一口茶水:“還有轉機,明天我安排你去和苦行者們一起遊走大陸,以腳步丈量暗界土地,好好磨煉一下心性。”說完他嘴裏嘀咕著:“讓我看看他們走到哪了?”


    隻見甘道夫伸手在麵前一抹,一道光幕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光幕透亮如鏡,裏麵可以清晰看到一些畫麵: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世界一片蒼茫。


    淩冽的北風呼嘯而過,巴掌大的雪花片密密斜織著,呼呼風聲中傳來一道呐喊聲,近在耳旁又遠在天邊:


    “李鈺兒,快點跟上!快點快點!像個爺們一樣。”


    接著那聲音輕咦了一聲,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對麵的氣溫太冷,光幕鏡麵上慢慢爬滿細密的白霜,白花花一片,看不到對麵的景象。


    驀地,聽見了一道清晰的哈氣聲:“哈~”


    而後像有什麽東西貼了上來,鏡麵上傳來“格嘰格嘰”擦拭玻璃的聲音,同時畫麵也越來越清晰。


    一隻毛茸茸的可愛爪子漸漸遠離鏡麵,一隻圓胖可愛的熊貓人出現在眾人眼中,他戴著青竹鬥笠,胸口係著紅色披風,厚實的大臉緊貼著鏡麵,此時正側著臉,挑起右邊眉毛疑惑地往裏麵看。


    “功...功夫熊貓?”鍾明呆住了。


    “啊,甘道夫!”熊貓人透過鏡麵看到了甘道夫,憨萌的胖臉上神采飛揚,他舉起毛茸茸的大爪子發出一陣陣歡呼。


    “甘道夫?甘道夫!甘道夫...”接著許多道甕聲甕氣的歡呼聲響起,此起彼伏疊在一起,不一會兒,小小的鏡麵前擠滿了熊貓人的胖臉。


    甘道夫臉上露出微笑,抬起右手上下擺弄著手指,向熊貓人們打著招呼。


    “甘道夫~”歡呼聲拖著長長的尾音,一隻相對來說體型稍微矮小一點的熊貓人湊上前,他推開周圍的長輩擠到最前麵:“甘道夫,我們從南海坐著竹筏出發,在東萊國十曲灣上岸,一直.....”


    熊貓人巴拉巴拉講了四五分鍾,語速極快且不帶換氣,興高采烈地跟甘道夫分享著自己的經曆。


    “好了,潘達圖,你們走到哪了?”甘道夫打斷了潘達圖的滔滔不絕,笑著開口問道。


    “剛進北境,現在到了狼山。”潘達圖開心地回答。


    甘道夫疑惑地“哦”了一聲:“是嗎?那這次可有點慢了,以前這個時候,你們已經到拒魔城了。”


    潘達圖垂頭喪氣,耷拉著小耳朵:“沒辦法,來新人了。”說完他又回頭朝遠處催促:“李鈺兒,你快點!”


    甘道夫與一眾熊貓人聊著聊著,鏡麵上又掛滿了霜,同時對麵再次傳來哈氣聲和“格嘰格嘰“擦玻璃的聲音。


    “好了好了,潘達圖,明天見麵我們再聊。”甘道夫告別道。


    光幕對麵傳來熊貓人熱烈的歡呼:


    “好耶!“


    “甘道夫,帶點嫩竹子!”


    “我要一雙滑雪鞋!”


    “......”


    甘道夫將一眾熊貓人的要求一一記在心中,笑嗬嗬伸手往回一抹,聲音連同光幕一起消失。


    “說好了,明天我送你過去。”甘道夫沉聲道,見雷格斯不服氣地抬起頭,他又補充:“沒得商量!”雷格斯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懊惱地低下頭。


    鍾明心裏沒來由地冒出一個念頭:“臥槽,送叛逆徒弟與功夫熊貓一起參加變形記?”


    “還有你,”甘道夫轉頭看向鍾明:“我們得單獨談談。”


    鍾明視線裏,甘道夫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他隻覺眼前一片黑。下一刻,就被甘道夫拉進精神世界之中。


    這裏是甘道夫的精神領域,空間裏滿是聖光湧動,亮堂堂一片光明。


    “這是..這是哪裏?”鍾明結結巴巴地問。


    “歡迎來到我的精神領域,在這裏你不能撒謊。”甘道夫的身影從聖光裏走出,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


    “鍾明,讓我猜猜。”甘道夫賣了個關子,擠了一下眼睛:“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聞言鍾明瞳孔猛地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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