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宋辰喊了一聲。


    宋識簷沉靜的目光落在他搭在阮阮肩膀的那隻手上。


    宋辰沒由來的一僵,鬼使神差的就把手收了回去,身體也坐板正了,然後嗬嗬一笑,“我在和阮阮說話。”


    他一出口就又被自己愣住,他是在心虛的解釋嗎?


    宋識簷沒說什麽,腳步沉穩的走到阮阮對麵,落座之際看見她把自己的牛奶給了宋辰,便又抬手為她倒了一杯。


    “把牛奶喝了。”


    溫熱的牛奶杯遞到了她跟前。


    阮阮乖乖的接過,纖長的羽睫低垂,“謝謝哥哥。”


    她低頭,泯了一口。


    宋辰看著她乖巧又聽話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雖然這丫頭在三叔麵前一向乖吧,今天好像格外的局促,宋辰在這方麵向來遲鈍,也就是到了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的疑惑,阮阮到底為什麽要請他假裝她男朋友來著?


    微信裏她胡亂扯了一通,宋辰又不傻肯定是不信的。


    難不成她和什麽男生約會被三叔抓了,她為了保護那個男生,企圖禍水東引?


    宋辰又覺得不大可能。


    “飯怎麽不吃?”宋識簷聲音溫和,一下拉回了宋辰的思緒。


    他正要答,卻發現三叔是看著阮阮問的。


    而桌子上做的菜,什麽蛋黃南瓜,銀魚羹,全部都是這丫頭愛吃的。


    宋辰,“……”


    要是他沒記錯,阮阮昨天跟他說的是,三叔是要請他吃飯?


    “我不是很餓,”阮阮小聲解釋,纖細的手指捏著牛奶杯的杯身,“我想等你們一起。”


    “你身子弱,以後餓了就先吃,哥哥這裏沒有這麽多規矩,”一筷蛋黃南瓜夾在了她跟前的瓷碟裏,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收了回去,宋識簷這才看向一旁有些呆愣的宋辰。


    “愣著做什麽,吃飯。”


    宋辰趕緊“哦”了一聲。


    為什麽他總有一種阮阮才是真公主,他是充話費送的悲催感……


    “三叔,爺爺那天說您把宋氏集團的周年慶推遲了,為什麽啊?”宋辰快速扒著飯。


    宋識簷看他一眼。


    青白色的茶煙自他修長的指畔升起,朦朧著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輪廓,他沒作解釋。


    倒是宋辰自己又“哦”了一聲,“肯定是阮阮前陣子病的厲害,您抽不出空,推遲了也好,我聽爺爺說,這次周年慶的開場舞還是省藝術團,叢珊姐帶樂隊拉小提琴呢,聽說叢珊姐已經是省樂隊的首席了,爺爺肯定是想趁著這次周年慶公布您和叢珊姐的婚事,喜上加喜。”


    阮阮默默捏著筷子。


    嘴裏的蛋黃南瓜軟糯可口,可她卻吃出了一絲酸苦。


    “對了三叔,那今年還是阮阮領舞跳開場舞嗎?”宋辰眨巴著眼,“您不知道,去年阮阮跳的那支孔雀舞被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後反響有多大,我那陣子在學院裏天天收到要我轉交給阮阮的情書,不過您放心全部都被我扔了,我想著今年要是阮阮還跳開場舞,那效果絕對……”


    “丫頭今年不參加。”


    宋識簷嗓音清和,不疾不徐打斷了他。


    “……”阮阮無聲的低了頭。


    額前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眼睛裏一瞬泛起的紅意。


    她知道她不能參加,可還是覺得很難過。


    宋辰“啊”了一聲,有些惋惜的看了阮阮一眼。


    “可是,阮阮一直都很喜歡跳舞啊,”宋辰想幫她爭取一下,“您從前也是很支持她跳舞的,阮阮這一個月被您照顧著身體其實也恢複的很好,如果隻是跳一些動作不太激烈的……”


    “不必再說。”宋識簷蹙眉。


    手裏的茶杯輕輕擱在了桌上。


    宋辰張了張嘴,從宋識簷的態度中意識到了這件事大概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也就不敢再說了。


    “我吃飽了。”


    阮阮悶悶的說了一聲,突然就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宋辰驚訝的看著她麵前的菜幾乎一動沒動,也就隻吃了三叔給她夾的蛋黃南瓜,喝了一點牛奶,這……就飽了?


    “三叔,阮阮是不是不高興了啊?”宋辰問,“我怎麽覺得她眼睛紅了?”


    連宋辰這個粗線條的二愣子都能看出來的事,宋識簷如何看不出來,他微微垂首,並未回應宋辰,“吃完了早點回去。”


    宋辰,“……”


    好吧。


    但可能是太久沒吃齊嫂做的飯了,宋辰一口氣吃了兩大碗,吃的心滿意足,又看見齊嫂從廚房裏端上來一盞香氣噴噴的紅棗燕窩,他隻當是飯後甜點,正要伸手拿,齊嫂猛的一驚。


    “小少爺,那是阮阮的,這東西可珍貴了,您可不能喝!”


    宋辰挑了挑眉,“不就是一碗燕窩,能貴到哪裏去,齊嫂您別這麽小氣,臭丫頭現在心情不好肯定喝不下,給我吧別浪費了。”


    齊嫂端著燕窩警惕的後退了一步,“胡說八道,這可不止是燕窩,裏頭有兩千年樹齡的野山參,你以為這東西平時買得到?那是先生花幾千萬從拍賣會上拍下來的,就這一棵,再有錢都買不到第二棵,可不比金子還金貴一萬倍,給你喝那才是糟蹋。”


    宋辰簡直委屈巴巴。


    在三叔眼裏他沒有阮阮重要就算了,沒想到在齊嫂眼裏,這臭丫頭還比他金貴,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抱錯的了。


    齊嫂吐槽完才看到阮阮不在,“咦”了一聲,然後才看見阮阮緊閉著的房門,自言自語道,“我給阮阮送過去。”


    齊嫂麻溜的走了。


    宋辰看著她敲了敲阮阮的房門,可門一直沒開,也不知道阮阮說了什麽,齊嫂等了一會,又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先生,丫頭說她不喝,門都不給開,”齊嫂歎氣,“還說讓我把它喝了,您說這叫什麽話?”


    宋辰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眨了眨眼,“齊嫂,您這年紀喝千年野山參怕是要流鼻血,我看還是給我喝吧?”


    齊嫂白他一眼,立馬打掉宋辰伸過來的爪子,“小少爺您是沒喝過好東西還是怎麽著,怎麽什麽都要和丫頭搶,阮阮是這個家最金貴的寶貝,你身強力壯的,沒事別搗亂!”


    齊嫂又看向宋識簷,“先生,這藥金貴,倒了實在可惜,可丫頭她……”


    宋識簷點點頭,語氣平靜,“先放廚房熱著。”


    ……


    阮阮在房間裏鬱悶的複習了半天的西醫綜合。


    心不在焉的時候自然什麽都看不進去,看了很久,才翻過去一頁紙。


    身後又傳來敲門聲。


    這一次的敲門聲,平緩,穩重,她知道不是齊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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