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文件推到了她跟前。


    “一直想找時間與你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抱歉,最近是我太忙,”宋識簷開門見山,青白色的茶煙自他修長的指畔升起,氤氳著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輪廓,“你先看看這份協議。”


    汪叢珊看了看他。


    心情莫名的感到不安,隻好把皇冠放下,把眼前的文件拿了起來。


    這是一份婚內協議。


    她每看一頁,眼皮就控製不住的跳,看到最後,她臉色隱隱泛著白。


    “這是什麽意思?”


    宋識簷微微垂首,把她的那杯茶推了過去,示意她坐下。


    “你我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十幾年前所訂,雖然婚姻不是兒戲,畢竟我們兩人並無感情基礎,你還年輕,我平日也很忙,未必能給你想要的婚姻生活,如果日後你遇見更喜歡的男人,我們可以好聚好散。”


    汪叢珊渾身一震。


    握著文件的手都在發抖。


    她不信宋識簷會平白無故和她說這些,是不是他知道了什麽?


    協議裏寫著他們婚後不同房,以朋友方式相處,如果她以後想離婚,他會給她一筆足夠她後半輩子躺平也花不完的資產,這哪裏像是真心要和她結婚?這明明隻是做給兩家長輩和外界媒體看的!


    “識簷,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汪叢珊嘴唇顫動著,聲音都變了,“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你,這麽多年,我就隻有你一個......”


    宋識簷眼光沉靜,不疾不徐朝她看了過來。


    僅僅隻是這平靜的一眼,哪怕他什麽都沒說,汪叢珊心裏如同瞬間壓下來一座大山,壓的她喘不過氣。


    直覺告訴她,宋識簷可能什麽都知道。


    汪叢珊眼淚都要下來了,幾乎硬著頭皮開口,“我,我和那個人,我們真的不是......”


    “不用解釋,”宋識簷嗓音溫和,護住了她最後一點顏麵,“這件事我不會在兩家長輩麵前提,你不必有心理壓力,如果你覺得協議合適,或者有什麽需要的附加條款,都可以跟我說。”


    汪叢珊,“......”


    她恨死阮阮了。


    一定是那個病秧子把她和那人開房的事情告訴了宋識簷!


    可更讓她傷心的是,宋識簷竟然一點都不在意,哪怕是一句質問都沒有。


    說明她在他心裏根本連半分的位置都占不上。


    汪叢珊深吸氣,知道急也沒用,當務之急是先要和宋識簷結婚,等結了婚天天住在一起,她不信她那麽漂亮,宋識簷真能一輩子不動心,“我沒有別的想法,協議我可以簽,但我有一個要求,這份協議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這輩子隻要我不提離婚,你也不許提,就算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人,也不可以跟我離婚。”


    宋識簷不知道這是什麽假設,結了婚他自然會承擔起作為丈夫的一切責任,隻不過出於對汪叢珊的考慮,他覺得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不同房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將來如果她想要離婚,能保持著完璧之身嫁給下一任丈夫也不算他虧欠她太多,至於他自己,他從未想過會在婚姻持續之間發展婚外情,三觀不允許,骨子裏的教養也不會允許。


    “好。”宋識簷答應。


    ......


    時間平靜的過著。


    阮阮因為身體恢複的還不錯,又臨近考研,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六點半被迫起床,被宋識簷監督著在書房複習,瘋狂刷題。


    雖然真的很累,但不得不承認,她的成績大大提高了。


    以前很多她囫圇吞棗也不知到底懂沒懂的知識點,被宋識簷反複抽絲剝繭的分析教導之後,腦子裏就清晰了不少,現在她差不多都會舉一反三了。


    而且她明顯的感覺到一開始她能經常把哥哥逼到壓著肝火,到現在哥哥看她的試卷臉色都好了不少,阮阮經常愧疚的想,難怪視頻裏經常看到小孩家長輔導作業得腦溢血,好在她真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


    不過考研的前一晚,她還是緊張的沒有睡好。


    第二天,宋識簷特意提前取消了專家門診,親自送她去考場。


    “不用緊張,以你現在的水平,過初試沒有問題。”


    阮阮知道哥哥這話是比較客觀的評價,不算是安慰,可她還是緊張,因為初試對她來說太重要了,隻有過了線,她才有資格參加仁濟的複試,這是硬指標。


    宋識簷打開了她這一側的車門,女孩兒纖細的身子傾身而出,怯怯的站在風裏,“哥哥,萬一我要是沒過,那怎麽辦呀?”


    宋識簷失笑,“大不了再考一年,哥哥又不是養不起你。”


    這個點停車場來來往往都是車子和人,大部分都是和他們一樣來考試和送考的人,她緊張的捏緊手裏的考試包,宋識簷輕拍她的發頂,“別擔心,相信自己,這段時間我們已經把大範圍的知識點都複習了幾遍,理論上隻要你不打瞌睡,過線不成問題。”


    阮阮輕輕抿著唇瓣,小身子上前幾步,依戀的靠在了兄長懷裏,“哥哥,我害怕,抱抱......”


    宋識簷,“......”


    他垂眸,看著自家小丫頭柔軟的發頂。


    身體被她纖細的小臂抱住。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緊張一害怕,就想要他抱。


    小時候每回夜裏打雷,她就嚇得埋在被子裏整夜整夜的哭,有時候他不在家,她甚至能害怕到躲進櫃子裏,當他把她從櫃子裏抱出來,她哭著告訴他是妖怪在打雷,妖怪想吃了她,宋識簷每每回憶到這裏,隻覺哭笑不得。


    但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他也沒能成功將她怕鬼怕黑的恐懼心理消除,倒是讓他不得不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雨夜他再有急事也不會外出,他自然理解現在她害怕考試,和怕打雷的心理,其實沒有什麽分別。


    他心下歎息,修長的手臂摟著她,一隻手輕輕扣住她的後腦,將她完全擁在懷中,“別怕,不管是什麽結果,盡力就好,哥哥在考場外等著你。”


    女孩兒伏在他懷裏,鼻尖依稀能碰到他清雋的喉結,耳邊是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她控製不住的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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