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品站破舊木門敞開著,屋簷底下還有個燒黑了一半的搖椅,膝蓋處蓋著一條毯子,老大爺正捏著一把茶壺,悠哉悠哉地半躺著,時不時喝上兩口。


    聽見木門吱呀被推開聲,老爺子睜開一半眼睛撇了她一眼,“丫頭,來這裏想找什麽?”


    程語楠笑了笑,“大爺,來你這兒找兩本高中的書,您知道在什麽位置嗎?”


    老爺子隨意地指了指屋裏的一角,然後不說話了,繼續喝茶。


    程語楠也不在意,按照他說的方向找過去。


    還別說,老爺子這裏收拾得挺齊整。


    書本被擺放得很整齊,一摞一摞的,明顯是特意收拾過的。


    程語楠猜測,老爺子該是愛書之人。


    從一堆書裏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了高中三年的課本,程語楠不急著走,盤著腿坐到地上開始翻看起來。


    這一看就入了神,已經忘記了周圍的環境。


    程語楠一直都有這個毛病,她從小就特別容易集中精神力,所以看書的時候極少受外界打擾。


    老爺子半晌沒聽見動靜,坐起來一眼看到角落裏看書的丫頭。


    難得勾了勾嘴角。


    這丫頭耐得住性子,不錯。


    等程語楠回過神來還有點懵,發現外頭的太陽早就落山了,趕緊收拾剩餘的書本,拿到門口結賬。


    “大爺,您給看看這些書要多少錢?”


    老爺子隨意地翻看了一下,淡聲道:“小娃娃是高中生?”


    “不是,我初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不過我年紀還小,想著多讀點書多學點知識,沒準哪天就用得上,所以來您這裏淘寶來了!”


    老爺子嫌棄地看她一眼,“你個娃娃太傻,這些破書算什麽寶。”


    程語楠沒反駁,而是歪了下腦袋笑道:“難道爺爺沒聽說過,書中自有黃金屋,我淘到這麽多本書,得頂多少座黃金屋啊!這麽算我還賺了呢。”


    老爺子投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嫌棄地擺擺手,“這些書算八毛吧,趕緊拿走,奧!墊桌子腿的那本還不如塊石頭有用,要是你看得上眼就拿走吧。”


    程語楠不明所以,不過是老頭子一片心意,她也不好推辭。


    走過去,果然看到桌子腿這壓著一本書,抽出來一看,呦嗬!數理化叢書。


    這可是好東西。


    它涵蓋了數學,物理跟化學的各個領域,這本書以簡明扼要,條理清晰的方式呈現知識點。


    簡直可以稱為這個時代的神書。


    等過兩年恢複高考,這本書絕對是爭相搶奪的對象。


    對於她來說,這本書現在還挺有用。


    “謝謝大爺!”


    “行了,拿了書就趕緊走,別在我老頭子麵前礙眼。”老爺子伸出幹瘦的手,不耐煩地揮了揮。


    程語楠笑嘻嘻地,抱著書本離開廢品站。


    收了人家東西怎麽能不給點回禮,再說,她挑了這麽多本書呢,老爺子才收八毛錢,分明是幫了她。


    嘿!老爺子還怪好嘞,就是脾氣有點臭。


    程語楠從空間裏拿出六個大肉包子,還有三斤白麵。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跑回廢品站,將東西放桌子上,扭頭就跑。


    “大爺,孝敬您的!下回我還來!”邊喊邊揮手。


    “臭丫頭,跑得還挺快!”老爺子風霜的臉上多了一抹笑意,掀開毯子坐起來,將報紙揭開,一股肉香立馬竄進鼻子,香得他鼻頭泛酸。


    打從他來到這裏,吃肉都成了奢侈,看她一個小姑娘愛學習,心頭一熱幫她一把,卻得了這麽一份回報。


    這大肉包子味道聞著挺香,麻溜地收起來,等會兒回家拿給老婆子嚐嚐。


    “老舅,你藏什麽呢?還有股肉味兒,不會是背著老舅媽偷吃好東西吧?”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走進廢品站。


    “臭小子,鼻子還挺好使,老舅難得偷回嘴還被你逮個正著,你不好好待在部隊,怎麽過來了?”老爺子看著男人明顯心情不錯,連臉上的褶子都加深了。


    “休假,順便過來看看您跟老舅媽。”男人開口道。


    “好好,那咱們趕緊回家,讓你老舅媽給你做點好吃的。”正好小丫頭給送了白麵,回家給大外甥擀雞蛋麵。


    “東西給我拿吧。”陸時野接過包子,鼻翼闔動幾下,這肉味兒有點熟悉。


    “好小子,高了結實了,你要是不開口,老舅都不敢認你!”老爺子說的真心話,打從他被安排到這邊,已經有三年沒見過老外甥。


    “這回來這邊能待多久?你家裏人都還好吧?結婚了沒有?你爸媽那邊安排了沒有?要不要老舅幫你張羅張羅?”


    陸時野墨眉輕挑,“老舅,就我這模樣,你覺得哪個姑娘見了我不跑?”


    “你這模樣怎麽了?有鼻子有眼睛我覺得挺好看的,小野啊,別妄自菲薄,肯定有姑娘會發現你的好,而你現在該做的就是要找到對方,而不是自暴自棄!”


    “老舅,我沒有自暴自棄,隻不過這事的隨緣,可能是緣分沒到。”


    “嗯,你能看開最好。”老頭接著道:“你回家了沒有?你老舅媽知不知道你過來了?”


    “知道,我回過家了!老舅媽做飯呢,讓我來喊你回家!”


    “行,收拾下回家!”將廢品站鎖好門,拿出之前程語楠給他的肉包子跟白麵,兩個人慢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老舅的腿腳不太好,陸時野遷就著他的步伐,兩個人走了十幾分鍾才到家。


    大爺家就住在離廢品站不遠的地方,低矮的院牆,陸時野抬頭就能看到院子裏情況。


    擰眉,想著趁著這兩天將院牆給加高一點。


    成年男子隻要輕輕一撐就能翻牆過去,太不安全了。


    聽見開門聲,正做飯的老舅媽拿著鍋鏟從灶房裏迎出來。


    “你們回來了!老頭子你們趕緊去洗手,飯做好了,咱們這就吃飯,托小野的福,咱們今天吃蘿卜燉肉。”


    今天老外甥過來,還帶了一塊五花肉,她可是拿出看家本事整了三個菜,可香了。


    一道蘿卜燉肉,一道豬油炒青菜,還打了一個雞蛋湯。


    從灶房裏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模樣姣好,皮膚白皙,氣質文弱,是個很溫婉的女人。


    光站在院子裏,就跟整個破敗的小院亮堂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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