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主力大軍開拔的日子。


    一大早,林老太和王氏就有些心不在焉。


    程晚看著不禁有些心疼。


    程二平的事剛了,又開始為程大平操心。


    真是一刻不得閑。


    “要不我今日請假,陪你們去遠遠地看一眼大軍?”


    王氏先是一愣,而後直接上手將程晚推上馬車:


    “看不看這一眼又能怎的?


    那麽遠又那麽多人,誰知道你大哥在哪個位置。


    你快去上值吧,去忙活正事兒。


    三熊,快,送你妹子去上值,別耽擱了。”


    鄧熊趕著馬車送程晚走了。


    王氏臉上的笑意僵住,她用手背蹭了蹭臉上的淚水,看向林老太:“娘......”


    “去,我也去,哪怕根本不能靠近也見不到人,離老遠瞅一眼大軍也是好的。”


    林老太抹了把臉,嗓音堅定。


    在興農衙中忙得暈頭轉向的程晚不知道,林老太和王氏帶著程二平在城外奔波了一天。


    林老太三人隻知道大軍大概會從哪裏路過,卻不知大軍具體什麽時候出發。


    所以三人在鄧熊送程晚走後就立馬出了城,想著一直等總能等到大軍路過。


    因為怕給程大平惹來麻煩,三人不敢靠近大軍途經的官道,隻在距離官道很遠的一處小高坡上等著。


    很久等不到大軍經過,林老太三人還以為是自己來晚了。


    好在經過了長時間的煎熬和揪心之後,烏壓壓的大軍還是讓他們等到了。


    像王氏自己說的,那麽遠又那麽多人,隻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小人,哪裏能看清程大平在哪裏。


    即便如此,三人依然很滿足。


    他們把每個人都當成程大平,盼著每個人都能平安......


    天色暗沉,忙碌了一天的程晚從興農衙中出來後直奔自家馬車。


    “三哥,去萬鬆書院。”


    萬鬆書院在朔陽城的東南角,徐知念的表哥茅文州就是在萬鬆書院中讀書。


    不過程晚今日去萬鬆書院可不是去找茅文州的。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萬鬆書院附近的一條巷子口停了下來。


    早已等在這裏的趙雲聰看到程晚從馬車上下來,連忙迎了上去。


    “東家,人進了那家食肆吃飯,還沒出來。”


    程晚摩挲著手中的刀柄,眉目平淡:“去喊他過來,就說程晚找他有事。”


    趙雲聰麵露遲疑:“東家,真要如此......明目張膽嗎?萬一......”


    程晚唇角微勾,眸底冰冷:“我就是要讓那人知道,我在報複。”


    趙雲聰抿唇,轉身去喊人。


    程晚站在巷子中,麵色平靜地盯著巷子口。


    很快,她等的人來了。


    “你是程晚?”


    來人一身青色錦袍,腰間墜著玉佩,五官俊秀,看著倒是頗有君子風範。


    “我是程晚。”


    男子皺眉:“你找我有何事?我不記得和你有什麽交集。”


    “你祖父可是涼州司戶?”


    男子麵色稍緩,恍然大悟道:“原是衝著我祖父來的,既然是找我祖父那你直接去司戶府便好,來找我幹甚?”


    程晚慢慢靠近男子,臉上掛著微笑:“我和你祖父有些誤會,需要你幫幫忙。”


    “什......唔!”


    程晚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布團,將布團幹脆利落地塞進男子的口中。


    下一瞬,程晚抬腿將男子一腳踹飛。


    男子側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起身子。


    程晚踱步到男子跟前,蹲下身子,輕笑道:


    “我還真被你祖父騙到了。


    率先為我說話。


    為優秀的嫡長孫女感到可惜。


    誇我有勇氣和膽量。


    你祖父不去戲班子唱戲真是可惜了他的演技。”


    男子痛苦地捂著肚子,憤恨又不解地看向程晚,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了。


    “你和我確實沒仇,可誰讓你是他最看中的嫡長孫呢?


    他把陰狠惡毒的刀捅向我家裏人,我家裏人也很無辜啊。”


    程晚站起身,用刀鞘點了點男子的腿。


    男子驚恐地看向程晚,眼裏的祈求之色清晰可見。


    “放心,我動作很快,不會讓你太受折磨的。”


    程晚後退一步。


    “唔!唔!唔!”男子瘋狂搖頭,拚命挪動身子企圖向後躲。


    程晚麵無表情地抽出刀,舉刀猛地下砍。


    男子絕望又害怕地閉上了雙眼。


    “瞧把你嚇的?刀還沒落到你身上呢。”


    男子顫顫巍巍地睜開雙眼,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腿,剛剛幾乎停止跳動的的心髒重新開始跳動。


    “嗚嗚嗚......”


    男子看著程晚嗚咽出聲,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先別急著謝我。”


    “唔?唔!”


    程晚將腳從男子的右小腿上移開,然後舉起刀鞘朝男子的左臂揮了下去。


    程晚垂眸看著男子青筋暴起的額頭和脖頸,淡淡道:“轉告你祖父,再對我家裏人下黑手,我必絕他的後。”


    程晚彎腰將男子口中的布團扯掉:“我們走後再喊人,明白嗎?”


    男子顫抖著身子,咬住下嘴唇輕點了下頭。


    回去的路上,程晚端坐在車廂中,閉目養神。


    馬車前室,趙雲聰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擔憂,他扭頭看了一眼車廂,小聲道:“不會出什麽事兒吧?那可是司戶大人的嫡長孫啊!”


    “司戶大人的嫡長孫又怎麽了?


    活該!


    誰讓那老頭不幹人事兒的。


    昨天要不是阿晚夠聰明,我二哥說不定已經頂著汙水沒命了!”


    鄧熊說起昨天的事依然滿心怒火。


    “話是這麽說,可......可若是那人就這麽廢了,司戶會不會和咱們拚命啊?”


    鄧熊抿了下唇,悶聲道:“阿晚要是真想廢了那人就直接動刀了,阿晚的刀到底沒落下去,那人的腿和胳膊最後肯定能被治好,頂多就是疼一段時間,阿晚就是太善良了!”


    車廂內的程晚睜開雙眼。


    腿應是能被治好,左臂能不能恢複如初得看老天爺願不願意保佑了。


    至於今日朝敵人的家人動手有沒有心理壓力?


    程晚覺得她真的已經很克製很善良了。


    刀沒落在那人的身上,也未傷那人的右手,還要她怎麽樣呢?


    她又不是和人過家家。


    官場爭鬥,過於正直和心軟,隻會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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