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服侍著賈珝換上了一身勁裝,鐵柱牽來馬來,三人騎馬從冷清的寧榮二府門前而過,快馬加鞭趕往北外城。


    賈珝趕到時,隻見一群吃瓜群眾在竹籬笆外圍了一圈,嗡嗡地小聲議論著什麽,小院門口還守著兩名惡仆,滿臉傲氣地推搡嗬斥著人群。


    賈珝勒馬,“打進去。”


    “好嘞!”


    鐵柱翻身下馬,言語中還帶著幾分興奮,平日裏他被賈珝虐慣了,能揍別人的機會可不多。


    那兩名惡仆見鐵柱牛高馬大,又是騎馬而來,下意識退了半步,又喝罵道:“幹什麽的!”


    “幹你娘!”


    那惡仆臉上剛生出怒容,鐵柱那蒲扇大的巴掌就劈頭蓋臉的扇下,隻聽他“哎喲”一聲痛叫,就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下意識地扶住他,又指向鐵柱:“你好大的狗膽!敢動金陵薛家的人,我們薛家大爺就在裏麵!”


    “我管你是誰!”


    鐵柱又一腳將他踹飛出去,連帶著將院門都給撞塌了。


    賈珝才下了馬,步入院中,打量著這處破敗的屋子。馬秀才也落後幾步,不遠不近地跟上。


    屋內,淚眼婆娑的英蓮正在收拾著行囊,方才薛蟠闖入院中,命人將她拖走,英蓮眼見著無力反抗,隻能求了薛蟠,讓她先收拾一些東西。


    薛蟠買到這麽一個標誌的丫頭,本來是心情舒暢,但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後瞬間怒火中燒。


    誰在鬧事?連薛家都不放在眼裏!


    這薛大傻子在金陵城內囂張跋扈慣了,再加上頭腦簡單,也不先看看來人到底是誰,便衝著屋外喊道:“哪個狗囚攮的?敢壞你薛爺爺的好事!”


    他含怒撥開幾名小廝,氣呼呼地走出了屋。無需他尋找,周遭貧苦百姓生怕惹上災禍,看戲的都隻敢站在遠處,隻有賈珝三人還敢上前走來。


    薛蟠又看向賈珝,通體的利索勁裝,身材頎長,黑發銀冠,劍眉入鬢,眼若寒星,英氣逼人,好一個風流俊俏的哥兒!


    頓時薛蟠眼睛都看直了,氣也消了大半。


    這是哪家的哥兒?他怎麽沒見過?


    留意到薛蟠的表情,賈珝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他哪能不知道薛大傻子在想些什麽齷齪的東西?


    看來以後行走江湖要小心點了,這個時代男女通吃的人可不少……


    片刻,回過神的薛蟠清了清嗓子,裝腔作勢地問道:“你是何人!打我的人幹甚!”


    在薛蟠猥瑣的視線下,賈珝忍不住殘忍地冷笑。


    幹他妹的!


    賈珝差點就動了殺心!


    賈珝也不喜歡說廢話,催動內力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淩空抽下!


    薛蟠被扇得在空中飛了一圈才落地,他摔的一時沒能爬起來,隻能一邊捂著腫起來的臉一邊哀嚎,十分淒慘,絲毫沒了之前囂張的模樣。


    人群一片嘩然,那可是薛家的大少爺!


    在金陵誰不知道四大家族?


    雖然“賈史王薛”中薛家是墊底的,但也不是平常鄉紳士族敢招惹的!


    薛家惡仆也看呆了,他們欺行霸市的事幹得多了,這種上來一句話不說,就是一巴掌的狠角色還沒遇到過……


    “看什麽!快去打他啊!給大爺報仇!”一名管事打扮的人嗬斥道,他自己卻在往後退,一步三回頭逃一般的跑走了。


    此時地上的薛蟠也怒喊道:“給我打死他!誰打死的誰領賞。”


    薛家的一眾惡仆霸道慣了,見薛蟠開口,便一擁而上的衝向賈珝。


    不用賈珝吩咐,鐵柱就率先衝了上去,他硬抗著惡仆們的木棍,一個蠻牛衝撞就衝散了眾人。


    鐵柱好歹是個習武之人,對上這些隻會欺壓貧苦百姓的狗腿子就是降維打擊!


    賈珝朝著薛蟠走去,薛蟠被嚇得匍匐前進,但被賈珝一腳踩住了後背。


    “你想幹什麽?我是薛家的人!”薛大傻子也怕了,“我舅舅是京營節度使,我姨爹……啊!”


    賈珝揚起馬鞭抽下,薛蟠就一陣慘叫。


    “伱擱這兒報家譜呢?誰他媽問你了!”


    薛蟠立馬閉嘴,但賈珝不饒,又是幾鞭子落下。


    時下正值熱季,衣物又薄又輕,每鞭子都打破了衣物,在他後背上留下一道血痕,幾下下去就是皮開肉綻,頓時薛蟠疼痛難忍,“噯喲“地叫喚個不停。


    賈珝叫他閉嘴,又說:“你剛才在罵誰?”


    “沒罵誰,在罵我自己,我是狗囚攮的,野狗草的,大爺饒命!”


    薛蟠哪禁受過這等磨難,隻感覺自己要被活生生地打死在這兒了。


    賈珝出了氣,便放開了薛蟠,開始辦正事。


    “把身契拿出來。”


    薛蟠一愣:“什麽身契?”


    賈珝冷笑一聲,又是一鞭子,待到他叫喚過了才繼續說:“屋裏那丫頭的身契。”


    薛蟠連忙在地上側起身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身契遞了過來。


    “爺,那丫頭算我送你了,別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賈珝一把奪過:“什麽你的?這丫頭本來就是馮淵買來孝敬我的,你還敢從中插一手。”


    薛蟠不敢反駁,忙求饒道:“好爺爺,饒了我這沒眼睛的瞎子吧!從今以後我敬你怕你了。”


    賈珝正要說話,忽從遠處傳來了喧鬧聲,幾人策馬而來。


    一人披頭散發,身穿紅袖黃褂,頭戴圓帽蓋,看起來二十多歲,形似瘋癲。他後麵跟著一個騎術不精,身穿土色圓領袍的圓胖中年男人。


    跑在最前麵的人武師打扮,國字正派臉,體型彪悍,他還沒到就在大喊:“何人敢傷我家公子!”


    賈珝還在想那一老一少有些眼熟,這時馬秀才識趣地上前提醒道:“二爺,打頭那人是薛家看院方武師,至於另外兩人有些麵生,看打扮不像本地人,倒像是粵東一帶的商賈。”


    三人下了馬,方武師見薛蟠被打的不成人樣立即變得怒目圓睜,但賈珝離薛蟠隻有兩步距離,他也不敢妄自出手。


    那名年輕人神情散漫,像是來走過場的,倒是那中年男人跳了出來說:


    “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這金陵城內居然有人敢強搶民女,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


    怎麽他說的都是我的詞?賈珝又掃了一眼一旁的馬秀才,這種打口水仗的事,自然是讓訟棍上。


    馬秀才眼見不能置身事外,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好一個賊喊捉賊!你們又是何人?多管閑事助紂為虐,也不怕給自己招惹禍端!”


    “兒子,他好像在恐嚇我?”中年男人看向年輕人滿臉的不可思議。


    “沒錯,他就是在恐嚇你!”年輕人點點頭說。


    “你當我是嚇大的?”中年男人神態傲然,“聽好了,我是前任粵東提督,站在我身前這位風流瀟灑的公子哥,就是粵東提督之子,今年的武狀元,蘇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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