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珝和寶釵齊至後,免不了受吃醋了的黛玉一番嘴炮攻擊。


    自書房出來後,寶釵還沒緩過神來,也未理會黛玉。離了賈珝與姑娘們會合,又是細細回味著……


    見此情景,黛玉罥煙眉一顰,總感覺這兩人有事發生,但眼下情景又不能過問,就暗自生著悶氣,不理會賈珝。


    賈珝又帶著這群金釵入了院子,一番賞玩,再至元春院裏,愉快用過晚宴。


    隨即命婆子健婦備好轎子,送幾女回了西府,賈珝才閑下來,頗有些意動的去找周芷若……


    話分兩頭,那邊賈母得了賈珝的準信,也急著把事定下來。下午便領著王夫人、鳳姐兒、李宮裁到梨香院去請薛姨媽來,把此事說結了。


    到梨香院內,賈母隻說惦記著這邊的事,來瞧瞧。薛姨媽感激不盡,說了寶釵與姑娘們去東府的事,賈母又順著往賈珝身上扯,王、李妯娌倆在旁幫腔。


    隻有王夫人寡言少語,陪著笑,好不自在。


    王夫人一想自己喜歡的寶釵要跟賈珝成好事,就渾身難受,但在賈母麵前,又不敢擺臉色。


    隻能安慰自己,此後幫寶玉找一個,比寶釵還好的媳婦。斷然不能如了賈母的意,讓寶玉娶了黛玉這個賈敏生的病秧子……


    喝了會茶,王熙鳳才說:“老太太此來,一則為瞧姑媽,二則也有句要緊的話,特請姑媽到那邊商議。”


    薛姨媽聽了,隻能應下。於是大家又說些閑話,才回去了。


    晚間,當賈珝領著金釵們宴飲的時候,薛姨媽來了榮慶堂,見過賈母。王夫人稱身上不舒服,沒有到場。


    喝過茶,賈母談及薛蟠,薛姨媽說,薛蟠近日在賈家家學裏,還算安生。


    賈母便道:“蟠兒的那案子,總要想法子了結了,把秀才打瘸了,可不是小事。”


    薛姨媽就歎道:“哎,那案底子攏在刑部,說不得督察院都有副冊,除非是通了天,不然……”


    連如今的榮國府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薛家更沒有辦法了。


    賈母看向風姐兒,後者連忙笑道:“姑媽是糊塗了,東邊兒不就有一位通了天的人物嗎?”


    薛姨媽歎氣道:“無緣無故的,怎能請得了那位出手幫忙?上次蟠兒入獄,已經是勞煩他了……”


    王熙鳳立馬笑道:“老太太這兒有件天大的好事,若姑媽應下了,蟠兒的案底根本不算什麽事兒。”


    薛姨媽呼吸一促,隱約猜到了什麽……


    就聽賈母說:“姨太太是知道的,珝哥兒老子娘走得早,上麵獨有個叔伯,還是不管俗事的。他年紀也大了,也要成婚了,隻能由我來操辦。”


    話到這裏,薛姨媽哪還不知道是什麽事?隻想鳳丫頭說得對,果真是天大的好事!


    “珝哥兒是個有主見的,人生大事更是仔細的很。不怕姨太太笑話,我給他說了鎮國公府牛家的嫡長女兒,還有我那內侄孫女兒,都被他一口回絕了。唯獨提及姨太太家了,他卻滿口應下。”


    薛姨媽聽這話,嬌豔的臉上喜色難掩,隻想寶釵高攀上了賈珝,別說薛蟠的案底子了,就是薛家都能沾光興盛幾十年……


    壓製住了笑意,她才矜持道:“也使得,我看珝哥兒那孩子也是極好。隻是大家還要從長計較計較才好。”


    王熙鳳又說:“老太太的意思是,眼看著就年底了,過了年還得隔個正月。姨太太既作了親,不如今年就娶過來,早早好一天,大家早放一天心。”


    薛姨媽矜持完,也知道這門好親事難得,她比賈母更怕出了變數,當即滿口應承。


    此番說好,便議定鳳姐兒夫婦作媒人。主賓皆大歡喜,薛姨媽又去王夫人房裏,姊妹敘了些閑話。


    王夫人還慪著氣,心態卻轉變,隻想著怎麽通過她們姐妹倆的關係,讓賈珝多照拂寶玉,態度還算熱切。


    薛姨媽回了梨香院,寶釵還沒回來,薛蟠已經回屋了,一身的酒氣。


    薛姨媽叫來薛蟠,將榮慶堂的話細細的告訴了薛蟠,還說:“我已經應承了。”


    薛蟠聽了,激動大叫道:“怎是那個渾人?!”


    說罷又歎氣,搖了搖頭:“他是個有本事的,媽這事做得沒差。妹妹那般好,是他的福氣,隻等他做了我妹夫,灌他幾杯酒,也算消氣了——對了,妹妹怎麽說?”


    薛姨媽就笑道:“你妹妹和西府的姑娘去東府頑了,還沒回來呢。她是女兒家,素來也孝順守禮的人,知我應了,她也沒得說的。”


    薛蟠說了聲“是”,就要去睡覺,薛姨媽又說:“明兒你先去王家告訴你舅舅,再辦泥金庚帖,填上寶丫頭的八字,即親自送到伱璉二哥那邊去,再問了過禮的日子來,你好預備著。”


    “好。”薛蟠出了門,就見寶釵從外麵回來了,便說:“妹妹快進去,媽有好事給你講。”


    寶釵隨即入內,薛姨媽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想起賈母那話,快意的很。牛家姑娘沒見過不曉得,老太太那內侄孫女兒雖然好,但也比她女兒。


    這給寶釵搞糊塗了,便問:“媽,怎麽了?”


    “今天老太太叫我過去,跟你說了門親事……”


    寶釵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腦袋嗡了一下,屏住呼吸隻等薛姨媽下文。一旁鶯兒也傻了。


    “是東府的珝哥兒。”薛姨媽說。


    寶釵才暗自鬆了口氣,又呆呆地看向薛姨媽。


    “我已經應下了,說定了你們的親事。老太太說,這月裏過禮,趕著年前把你娶進東府……”


    後麵薛姨媽絮絮叨叨還說了一長串話,說婚事如何,賈珝如何,又說起寶釵小時候的事。


    笑著笑著薛姨媽竟抹起了眼淚,但寶釵全然沒聽清她說些什麽了,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有一個念頭浮起:


    “我要嫁給珝二哥了?”


    這個時代,從一而終,一嫁就是一輩子。


    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嫁上一個合心意的夫婿,並不容易。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紅著臉說:“全憑媽媽做主……”


    進而寶釵又想起賈珝,那兩匹布,和今天在書房內,他叫鶯兒打絡子的話。


    寶釵自回房內,一旁鶯兒在喜笑,她說:


    “去尋金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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