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珝當即反駁道:“陛下,勿要聽此妖言!錦衣衛向來是秉公執法,誅連之人皆有實證,至於刑訊之事,乃辦案必要手段。嚴禦史與劉閣老妄議廢除詔獄,豈非心裏有鬼?”


    文武百官聽這話,莫不驚歎賈珝臉皮之厚。


    你怎麽能把“錦衣衛”和“秉公執法”聯係起來的?


    頓時群情激憤,對賈珝一番口誅筆伐。


    一時威嚴朝堂,袞袞諸公,竟然如同菜市場和當街叫罵的小販一般喧鬧混亂。


    賈珝又大聲發言,直接壓製了其餘所有聲音:


    “錦衣衛乃太祖皇帝親建,兩廠更是太宗皇帝增設,此乃祖宗之法!天子親軍,國之利器,豈能一言而廢之?祖宗之法不可變啊陛下!”


    太和殿一時寂靜,宣武帝見著賈珝偷換概念,一時心中發笑,也及時發話,將此事蓋棺定論。


    “賈卿所言極是,祖宗之法不可變!日後不可再言廢除廠衛、詔獄。”


    嚴佩韋聽聞,氣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國賊,那你貪贓枉法,構陷罪名殘害忠良之事,又有什麽借口!”


    賈珝先向上一禮道:“陛下,錦衣衛拿人,皆是掌控實證!寧靖郡王,兵變行不軌之事,其黨羽絕不可姑息!”


    賈珝又看向那嚴佩韋,厲聲喝道:“嚴禦史一口一個殘害忠良,可有證據?或者說,依嚴禦史所言,參與寧靖郡王謀反的逆黨,都是忠臣良臣?錦衣衛抓不得?”


    賈珝本就是宗師高手,一身氣魄壓人,哪是嚴佩韋這等腐儒能抗得住的?


    再加上賈珝扯得旗夠大,直接給嚴佩韋嚇得癱倒在地,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聽完賈珝的話,宣武帝又想起那晚宮變,若不是賈珝及時趕到,這天下就成寧靖郡王的了!


    如今,朝中還有大臣維護寧靖郡王黨羽,更是彈劾他的心腹救駕之臣!


    頓時宣武帝氣得臉色漲紅,腹內氣血翻湧,一口老血就要噴出,還好及時忍住。


    賈珝直接殘血斬殺:“嚴禦史此番妖言惑眾,為謀逆賊子開脫罪名,莫非嚴禦史也是寧靖郡王黨羽?”


    宣武帝氣得一拍龍椅,喝道:“來人,將嚴佩韋打入詔獄,嚴加審訊!”


    嚴佩韋已是滿臉驚愕,當即左右就有頭戴山字無翼冠,著飛魚錦服的錦衣衛撲下,捂住他的嘴,架起他就往外走。


    百官側目,太和殿內為之一靜。賈珝一甩蟒服寬袖,返回朝列。


    此刻,劉文政一豎笏板,又道:“陛下,永安侯掌管錦衣衛,素來囂張跋扈,百官怨聲載道……”


    宣武帝見這個劉文政這麽不給麵子,氣得咬牙切齒,但劉文政是內閣閣臣,顯然不能如同嚴佩韋一般,直接扔進詔獄。所以他才有恃無恐。


    “今日一早在京誥命入宮見禮,路上擁堵,五城兵馬司本在維護秩序,永安侯竟然命令錦衣衛緹騎衝殺兵丁,強闖道路,驚擾一路官員誥命。可見其囂張氣焰,目無王法,還請陛下懲處永安侯!”


    宣武帝沒有意外,在朝會之前他就知道了此事,賈珝和忠順親王勢力產生摩擦,正是他想看見的。


    “賈卿,你有何辯解?”


    呃……這怎麽辯?有這麽多人看著。


    “微臣領罰。”賈珝直接擺爛。


    宣武帝便道:“此舉甚為不妥,就罰俸一……半年,以示懲戒!”


    賈珝領旨謝恩。


    其餘朝列官員麵麵相覷,都是驚歎永安侯聖眷正濃。


    望著前方那道身穿蟒服的俊逸背影,不少大臣眼中都露出了一絲忌憚、凝重之色。


    隻聽宣武帝又道:“寧靖郡王謀逆,已是上月之事,但朕時常念及永安侯之功,其數次救駕,真乃朕之肱股……朕決定,賞朝馬於永安侯,以彰其功!”


    百官聞之,都沒有異議。


    賞朝馬,即是皇城內騎馬,隻是皇帝給予臣子的一種榮典而已。


    在一片寂靜中,賈珝再次領旨謝恩。


    心中卻想道:“皇城騎馬權到手了,什麽時候給我‘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三連?”


    ……


    坤寧宮內,建寧公主正在騷擾著寶釵。


    賈母、王夫人見狀都是滿臉驚奇,但畢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寶釵若是能與她交好,也不是壞事。


    “妹妹真是天生麗質,身上熏得什麽香?這麽好聞,難怪賈大人喜歡伱。”建寧公主拉著寶釵的手,雙眼放光。


    寶釵臉色微紅,想起賈珝的囑托,隻是勉強敷衍著。


    建寧公主見她溫柔秀氣的模樣,心想我見猶憐,何況賈珝……


    她靈動的眸子一轉,就起了想法……拉這小娘子到無人的地方欺負一番,算是報仇了!


    誰叫賈珝那負心漢,這麽久不去宮裏看他。


    如果賈珝發怒,來找她麻煩,正合她的意!


    建寧公主想,賈珝越生氣越好,到時候打她欺負她的越狠,她越是痛快……


    建寧公主起了意,就說:“我宮裏有個好玩意兒,妹妹你跟我來。”


    寶釵心中一慌,連忙道:“我乃外臣之妻,怎能行走於宮闈?公主見諒。”


    建寧公主不以為意,抓住寶釵的手不放:“皇宮就是我家,我帶你去玩怎麽了?誰敢說什麽,我叫皇帝哥哥罰她!”


    寶釵一時心中犯了難,賈珝早上交代的簡單,不能和建寧公主去其他地方。


    但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建寧公主硬拉她走,她若是違抗公主之令,不就是觸犯皇家威嚴,給賈珝惹了麻煩麽?


    就在寶釵犯難之時,一隻有力的手從後方伸出,扣住了建寧公主的手腕。


    建寧公主本就刁蠻至極,見別的女人敢抓她的手,柳眉倒豎,張嘴就要開罵!


    忽然那女人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侯爺讓我給公主帶了話。”


    建寧公主瞬間雙眼一亮,滿臉的喜色:“什麽話?”


    丁白纓扭頭左右看了一下,沒有說話。


    建寧公主立馬會意,也顧不上寶釵了,連忙拉起她的手,“跟我來!”


    一時寶釵鬆了口氣,看著丁白纓的背影有些感激,還有擔憂。


    殿內太後和其餘宮人,也見慣了建寧公主的頑皮,並沒在意。


    建寧把丁白纓拉到一處僻靜地方,就迫不及待的道:“賈珝給我帶了什麽話?你快說!”


    丁白纓沒有辦法,隻能依賈珝之言,一巴掌甩在建寧公主嬌嫩的臉蛋上。


    建寧公主也是練過的,見丁白纓抬手下意識的就想躲,但她那三腳貓肯定不是丁白纓的對手,“啪”的一聲,俏臉上就挨了一下。


    建寧公主直接給打懵了,她一手捂住臉,瞬間又反應過來,怒不可遏道:“你大膽!竟然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丁白纓也有些慌了,怎麽賈珝說的不管用啊?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在建寧公主臉上,這次多用了幾分力。建寧公主一偏頭,粉白的臉上頓時多了幾道清晰的指印。


    建寧公主剛要發瘋,就聽丁白纓道:“侯爺賞你的!”


    一聽這話,建寧公主如同被按下暫停一般,呆愣在原地。


    體內頓時湧出某種,異樣的感覺。


    丁白纓想起賈珝說的“一個不夠就多扇幾個”,又是一巴掌抽在還在發懵的建寧公主臉上。


    建寧公主直接被這巴掌扇倒了,丁白纓心裏咕咚一下,頓時十分害怕,這可是公主,如果賈珝說的不管用,那她沒命都是小事!


    她伸手就要去扶建寧公主,沒想到建寧公主麻溜地滾起了,雙手雙膝並用爬到她身前,抓住她的裙衣,眼裏已經帶著淚水,隻是那呼吸混亂又灼熱……


    啊?


    這下換丁白纓懵了。


    “死冤家,竟然讓其他女人來打我,壞人……”建寧公主聲如蚊蟻的說著,卻感覺十分刺激。


    潤了。


    然後,建寧公主就抱著丁白纓,抓住她的手在臉上蹭著。


    丁白纓愣在原地沒有動彈,任由建寧公主抱緊她。


    直到建寧公主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手掌上,她才反應過來。


    丁白纓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建寧公主臉上。


    “噯喲!”建寧叫著。


    她左右開弓,“啪啪”又是兩巴掌。


    ……


    此後,賈珝退了朝,又等寶釵等人從坤寧宮出來,一起回了侯府,賈母等人也齊至,在侯府暖閣下轎。準備祭拜賈氏宗祠。


    昨日兩府中就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賈珝一邊複盤朝會,一邊祭祀,一番禮儀後退出。


    眾人圍隨著賈母,至正堂上。對著寧榮二祖遺像行禮。


    行禮畢,眾人又依次列好,檻外方是賈珝、賈赦,檻內是各女眷。開始傳菜,從外傳至供桌前供奉。


    之後賈族眾人列隊好,等待賈珝拈香下拜。


    此刻,祠堂之中,男女老少,主子奴才。人多的把五間大廳,三間抱廈,內外廊簷塞得無一隙空地。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賈珝一人身上。


    他們自然而然的發現,那遺像中寧榮二祖都是披蟒腰玉,而站在最前方那位,正巧也是身穿蟒袍賜服,腰佩玉帶……


    一時賈族眾人心思各異。賈母也是眼色複雜,思緒良多。


    賈母知道,日後,這賈家一族兩府,可都擔在賈珝身上了……


    賈珝拈香下拜,身後眾人一齊跪下。


    祠堂內鴉雀無聞,隻聲鏗鏘叮當,金鈴玉佩微微搖曳之聲,並起跪靴履颯遝之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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