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寧脖頸被迫仰著,肩膀上的傷也露了出來,一身宮裝早已沒了之前模樣,那肩上流下來的血染紅了半邊衣裳,襯得她臉色窒息的青紫,被掐著脖頸時微張著嘴顯然痛苦至極。


    對麵之人見狀急停了下來,聲音透著戾氣:“你想要什麽?”


    “我自然想要離開。”


    鳴珂朝旁望了一眼,隱約能看到不遠處的豊江河道,或是因水流湍急,此處都能聽到江水撞擊石壁的聲音,她抓著棠寧後退了半步沉聲說道:“你雖然背信棄義,但我無意與你為敵,眼下西北戰事要緊,隻要你放我們安然離開,我便將大魏皇後交給你。”


    對麵那人冷漠:“我若放你們離開,你們怎還會給人。”


    他冷然拒絕:


    “夏侯令還等著你們手中那半塊龍玉令,要麽放人,要麽你們都別走了,我的確想要大魏皇後,但也不過是拿來讓主子用以要挾大魏朝堂罷了,若勢不可為,也不是一定要她活著。”


    那人話音一落,跟隨他那些人刀劍就直指鳴珂二人,林間更隱約有弓弦拉動的聲音。


    鳴珂臉色瞬間難看,她在大魏京都的人手早就折損了大半,這次動手之前除了留在京中的內應之外其他已經全都撤出,眼下她這邊隻有兩人,可對麵還不知道留了多少後手,如果連大魏皇後都不足以讓他們退讓,一旦動手他們必死無疑。


    眼見著那披著鬥篷之人隱有直接下手之意,鳴珂狠狠一咬牙。


    “好,我可以退半步,你放我同伴離開,我帶著大魏皇後與你尋個周全之地留在你這裏,隻要兩日之後我便將大魏皇後交給你如何?”


    “一日。”


    “你……”


    “我隻給你一日時間。”穿著鬥篷那人不容置疑:“大魏皇後失蹤,京城戒嚴,就算已然挑起宗親世家爭鬥,也定會有人搜尋皇後下落,我不可能與你一起留在這裏等死。”


    “一日時間,他可自行離開,但你與我一起乘船北上,一日之後尋安全之地你自己離開。”


    見鳴珂還想要說話,那人直接說道:


    “你不必多言,我此次來魏的目的是助你攪亂大魏京城,以利西北戰場,帶大魏皇後離開隻不過是順帶之事,若帶不走她,那我大可直接留了你們二人,龍玉令的作用不輸給大魏皇後。”


    鳴珂分明聽出了他話中殺意,臉上變幻不斷,片刻點頭:“好,你先放他離開。”


    “大人……”


    身旁跟隨那人麵露焦急:“您不能跟他們走,烏婭公主對國師早有鏟除之意,他們不會放過您的……”


    “我知道。”


    鳴珂微垂了垂眼,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了那人:“我之性命不足為懼,隻要能助主上完成夙願,讓我北陵一統天下,我死不足惜。”


    她將手裏東西快速拋給了身旁之人,夜色之中隻一瞬就被那人抓住。


    那人尚且來不及說話,就聽鳴珂沉聲叮囑:“記住,無論如何要將龍玉令親手交給主上,我們的人在什麽地方你清楚,跟他們匯合之後不必等我,立刻北上,途中若有人攔截就直接毀了龍玉令,主上得不到之物也不可落於任何人手上。”


    這一句話分明是在警告對麵那些人,寧可毀了東西,也不會交給公主府的人。


    身著鬥篷那人未曾言語,倒是他身後幾人神色變了變,隻鳴珂未曾理會他們,夜色之中看向身旁之人雙眼:“主上留在奉城的暗樁你也知曉,不要輕信任何人,東西必須親手交給主上,明白嗎?”


    對麵那人重重點頭:“是。”


    鳴珂看了眼對麵:“放他走。”


    那鬥篷人揮揮手,周圍隱約有洗簌聲後,原本圍攏之勢瞬間破開缺口。


    鳴珂朝著身旁人道:“走。”


    那人隻遲疑了一瞬,嘴裏低聲說了句“大人保重”,就直接轉身朝外疾馳離開,隻不過片刻人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鳴珂在他離開之後突然開口。


    “既是交易,你們便最好守信,你既是公主府的人,就該知道我家主上曾與西疆烏族交好,每一個留在大魏的死士身上都有主上種的浮欲蠱,而母蠱在我體內,一旦他們之中誰人身死,我立刻便能感應得到。”


    “我已答應帶著大魏皇後留下,甚至可以帶著她跟你一起返回北陵,若你命人半道截殺我的人,他定會毀了龍玉令,屆時大魏皇後也會身死,你家主子什麽都得不到。”


    “我前幾日就已密信回北陵,汗王也已知道我等計劃,一旦你毀了這些讓得西北失利壞了北陵一統大計,別說是你,就是公主府和宗聿部也逃不掉問責。”


    對麵那鬥篷人聞言瞬間冷冽了幾分:“你倒是思慮周全。”


    鳴珂笑了聲:“我若不多思慮幾分,這麽多年如何在大魏藏住身形。”她隨口說了一句便道:“我離京之時京中已經亂起來了,惠王他們逼宮之事已然暴露,加上你留下的人渾水摸魚,眼下城中怕是打得不可開交。”


    “你若不想出了意外,就該現在就走,否則若是讓人察覺大魏皇後已然不在京中,我們怕是就走不了了。”


    那鬥篷之人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去豊江,船已經備好。”


    鳴珂聞言微鬆了口氣。


    棠寧察覺到脖頸之上的力度鬆開了些許,之前的窒息退去了些許,她聲音沙啞虛弱:“二位既然已經商量妥當,是否替本宮包紮一二,本宮若是死了,你們所求之事皆是枉然。”


    她說話間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臉上慘白時,肩頭的血早已不知流了多少。


    鳴珂自然不願棠寧出事,她抬頭:“她剛才在城中受了重傷,可有馬車?”


    “麻煩!”


    那鬥篷之人冷哼了聲,卻還是朝著身後點點頭,旁邊便有人牽著馬車過來。


    鳴珂防備著其他人,抓著棠寧的手未曾鬆開,隻挪動時在她耳邊低聲道:“皇後娘娘,我不想傷你性命,隻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你安然去到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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