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令聞言心中一跳,因著鳴珂的消息,他自然知道魏帝上位之後意圖鏟除世家改革朝堂,那科舉之事也早有耳聞。


    魏帝想要提拔寒門,以那些學子分化充實朝堂,搶奪分化望族權勢絕非易事,而且科舉流程複雜,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辦成的,大魏那邊居然選在這種時候籌辦……


    夏侯令越發篤定大魏是真出了問題,也更加相信陸執年果然有其他消息來源。


    夏侯令沉聲問:“大魏皇後眼下在何處?”


    陸執年搖搖頭:“不知道。”


    見夏侯令抬眼看他,陸執年說道:“你用不著這麽看我,我既然願意跟你合作,就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麵騙你。”


    “那日大魏京中動亂之後,我跟陸九安也斷了聯係,之前借著世家那邊混入魏朝京都的死士死了個幹淨,若非早前還留了其他人藏身他處,我所知道的消息未必能有國師多。”


    夏侯令微眯著眼:“他會不會已經被擒……”


    “不會。”


    陸執年毫不猶豫:“陸九安是當年陸家精心培養出來的暗君,他對大魏京城的熟悉遠超任何人,大魏皇後落在他手裏,他就算將人帶不回北陵,也絕不會輕易落入人手,想要保命並非難事。”


    “況且大魏那邊如果真的已經抓住了陸九安,就不會讓黑甲衛傾巢而出,也不會這個時候籌辦科舉,甚至還以押運糧草之名調了上萬兵力離京。”


    夏侯令皺眉開口:“你是說,魏朝京都有兵力調動?”


    “是。”


    陸執年說道:“國師應該知道大魏如今是什麽情況,魏帝被困南齊,皇後一人獨木難支,若非她手中握著黑甲衛和京中那些兵力,根本不可能壓得住朝中那些老狐狸。”


    “皇後若是周全,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調兵出京,而且大魏朝中世家和清流一派是不死不休,兩方爭鬥由來已久,稍有機會便會將對方趕盡殺絕。”


    “可是我的人卻說,那日世家夥同惠王謝倬逼宮之後,卻隻有一半落罪,如同梁廣義這等參與其中的世家支柱,卻能保全與他親近的兩大世家毫發無傷,甚至依舊留在朝堂。”


    “國師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夏侯令眼中一沉,他對大魏的情況知之甚深,自然知道梁廣義是誰,也明白陸執年話中的意思。


    梁廣義無罪,清流一派任他留在朝堂,就如同他和陸執年交手得勝之後,手中明明有足夠的東西能夠將其置於死地,卻不對他趕盡殺絕,反而任由其和公主府脫身留在北陵王庭與他作對一樣。


    大魏那些清流一派的朝臣怎麽可能這麽蠢。


    陸執年說道:“而且國師今日既然來找我,不僅知道陸九安的身份,甚至還篤定大魏皇後落在他手中,那想必也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


    夏侯令聞言也沒隱瞞:“我與鳴珂也斷了聯係,但是鳴珂失蹤前曾經派了一名親信逃回北陵。”


    陸執年恍然:“難怪了……”


    原來是有人逃了回來,那人恐怕是見過了陸九安和宋棠寧他們,否則夏侯令也不會這般肯定他當了黃雀。


    夏侯令目光落在陸執年臉上,心中遲疑了片刻,這才從袖中拿出那半枚龍玉令來:“那人不僅帶回那天夜裏的消息,還將這東西也帶了回來。”


    陸執年疑惑看他:“這是……”


    “龍玉令。”


    “你說什麽?!”


    陸執年先是愣了一瞬,然後就猛坐直了身子,眼中滿是錯愕。


    夏侯令說道:“龍玉令,大魏皇室調遣軍中,號令鎮安軍和龍庭衛的調兵令符,此物是鳴珂費勁心力才從大魏皇後手中騙取而來,我的人為了帶著這東西回來更是被陸九安派人一路追殺。”


    “方才我問過他,那天夜裏鳴珂是拿大魏皇後的命還有同歸於盡做要挾,才換取陸九安放他離開,隻是他走之後鳴珂和大魏皇後就都落在了陸九安手裏。”


    陸執年聞言臉上神色變幻不斷。


    他的確曾經下令讓陸九安無論如何要將宋棠寧帶回北陵,哪怕損失其他,也定要保宋棠寧活著。


    那個女子曾經陪伴他整個少年時光,讓他體會人間至真的感情,也是他以為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人。


    宋棠寧對他來說,是執念,是愛憎,是夜夜夢魘不知前世今生亦或幻想的糾纏,那日日出現在夢中的“前塵往事”讓得他隻要一想起這名字都會疼的幾乎活不下去。


    他拿捏住了陸九安,陸九安為保性命,自然也會聽他之令,為保宋棠寧周全放鳴珂的人離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鳴珂居然能拿到龍玉令……


    陸執年緊擰著眉心看著夏侯令手中之物:“你確定這真的是龍玉令?”


    夏侯令說道:“我不確定。”


    “這東西本就是大魏皇室所有,是大魏太祖皇帝傳承下來調遣鎮安軍的印信,這種信物本就不會讓外人知曉是何種模樣,就連當年大魏那個廢帝上位多年都不曾見過,否則那蕭厭也難以憑借此物收買大魏軍中,從而奪權篡位。”


    “但是我相信鳴珂。”


    他既然打算和陸執年合作,且接下來如果要動用這龍玉令算計魏朝,就需要北陵軍中配合。


    如果不說動陸執年與他一起,一旦他行事時陸執年從中做手腳,到時候不僅功虧一簣還會將自己也賠了進去,夏侯令自然不會做這種蠢事。


    “鳴珂蟄伏多年,是最為謹慎不過的性子,若無太大把握她絕不會讓人將此物送回,而且大魏情況你也知曉,魏朝帝後恩愛,那蕭厭帶兵前往南齊時,為了朝政安穩,他妻子能壓得住朝堂護她周全,將一半龍玉令留給她也並非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那魏帝蕭厭已經在南齊失蹤,大魏駐守睦南關的將領反了,魏朝就算壓著消息表麵平靜,內裏恐怕也亂成一團,無暇顧及西北。”


    “狄雙成那人精明,鎮安軍也自成一派,與其費那功夫借大魏帝後失蹤的消息亂他們軍心,倒不如用一用這龍玉令,若是籌謀的好,說不定能一舉破了大魏西北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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