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寧聞言眉心越發的緊。


    既非仇敵,又屢屢破壞铖王婚事,且對與他議親之人一次比一次狠辣。


    這種手段……


    她心中劃過一道念頭,驀地抬頭:“會不會是愛慕铖王的人?”


    蕭厭嗤笑了聲,靠在榻上神色憊賴:“愛慕不愛慕的,本督不清楚,但是肯定是與铖王有關係,而且不出差錯的話,铖王也應該對這人所做的事情極為清楚,要不然以他當年對霍家婚事的看重,那人沒那麽容易逃脫追查。”


    “我的人去查了铖王過往,他第三次議親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提婚事,铖王府也風平浪靜,直到大半年後遇到铖王妃對她一見鍾情,他開始瘋狂追逐铖王妃,京中人才再次關注起他婚事。”


    榮家當年在京中很是鼎盛,榮太傅是太子之師,他那時還年少卻也曾得榮太傅教導,也曾聽薛姨她們提起過好幾次铖王跟榮家次女的事情,就連父親和先帝也笑說铖王是鐵樹開了花。


    二人這樁婚事鬧騰了許久,榮太傅剛開始也是不允這樁婚事的,直到後來铖王妃動心,主動答應求娶才嫁入了铖王府。


    宋棠寧聽著蕭厭的話,臉色陡然發白。


    “姨母跟铖王在一起前,也曾遇到過意外……”


    她自小就聽過許多關於铖王妃和铖王恩愛的事情,铖王妃不吝嗇提起往事,蔣嬤嬤她們偶爾也會說起,她對铖王是如何求得铖王妃芳心的事可謂是爛熟於心,自然也知道铖王妃對铖王動心,是緣於一場“英雄救美”。


    那一次姨母險些被人所害,是铖王救了她,為此受了重傷躺了足足半月有餘,加之後來铖王癡心一片,姨母才動了情思。


    可如果意外不是意外。


    英雄不是英雄。


    那一場遇險本就是人為,而險些害死铖王妃的,本就是那個曾經毀了铖王三次議親的人。


    铖王明明知情卻不曾揭穿,反倒是借著此事拿下了铖王妃,以“救命之恩”博得美人青眼,事後木已成舟,那人才隻得罷手。


    不……


    不對!!


    宋棠寧猛地攥緊了拳心,也許那人從來都沒有罷手。


    她霍然站起身來:“姨母不能回去!”


    隻她才剛想要出去,就被蕭厭伸手擒住了手腕。


    “阿兄,姨母不能回铖王府……”她急聲說。


    “你勸得住她嗎?”


    蕭厭隻一句話,就讓宋棠寧頓在原地。


    他伸手將人拉了回來,朝著她說道:“你我所說的這些全都隻是猜測之言,既無證據,也沒人能夠證明這些事情铖王全部知情,铖王妃當日與铖王翻臉大多是因為他對她的欺騙,可若非心中還有情,铖王妃也不會遲疑許久依舊選擇回去。”


    “她在乎的不僅僅是謝寅,也有铖王,十數載夫妻之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得下的,铖王妃生性聰慧,你攔著她回府總要給個理由,若是直接告訴她這些,先別說她信不信,光是以她的性情恐怕也會找上铖王質問,你覺得铖王會作何反應?”


    铖王定不會承認,說不得還會反咬一口,說他們有心挑撥他二人夫妻感情。


    棠寧臉色蒼白:“可是姨母……”


    “你先別急。”蕭厭牽著人坐回到了身旁,才緩聲說道:“铖王府這一趟,铖王妃是非走不可的,想要揭穿铖王和那藏在暗處的人,也隻有借你姨母之手。”


    “你若是擔心她周全,就讓綾音帶兩個暗衛跟在她身邊,有她們護著定能保她無虞,而且這樁事情得告訴顧鶴蓮。”


    “顧家舅父?”宋棠寧茫然。


    蕭厭沉聲道:“顧鶴蓮跟铖王是老相識,他對當年的事情應該知道一些,而且他跟榮家翻臉那事也有些蹊蹺。”


    顧鶴蓮喜歡榮玥,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


    那時候他一直留在榮家,又在意榮玥,铖王突然追求他未必沒有看出什麽來,當年榮玥出嫁,顧鶴蓮回京之後就跟铖王大打出手,被榮玥當眾嗬斥,之後多年不曾踏足京城,可是這次榮玥隻一封信他便匆匆趕來,哪怕嘴裏罵罵咧咧,可這般情誼又豈隻是念在榮家的“舊恩”。


    “你別小瞧顧鶴蓮的手段,你這位顧家舅父,是能為著你姨母豁出命去的。”


    宋棠寧思及這段時日顧鶴蓮所為,默認了蕭厭的話,隻是她遲疑:“那姨母那裏呢,當真什麽都不說?”


    “說還是要說的。”


    铖王妃隻身涉險,要是全然不知情,誰知道被铖王他們糊弄著會遇到什麽危險,她有孕在身絲毫都經不起意外,萬一真出了什麽事,他家小海棠得哭成淚人,隻是這話不該讓棠寧去說。


    若換成往日,蕭厭自己開口也成,可現在他可不願當了得罪铖王妃的那個人。


    “等見了顧鶴蓮,讓他去跟铖王妃說。”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讓姓顧的去幹。


    宋棠寧張了張嘴:“這樣好嗎?”


    顧家舅父跟姨母的關係本來就夠緊張了,兩人見麵就吵,這段時間顧家舅父都搬了出去,好險二人才少了鬥嘴。


    這要是再讓他去,姨母覺得他故意挑撥他們夫妻之情存了私心,那豈不是火上澆油?


    蕭厭挑眉冷哼:“有什麽不好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覺得挺好。


    見宋棠寧遲疑,他淡聲道:“這事情得有人下重藥才能壓得住你姨母質問铖王的心思,你我都是小輩,是管不住她的,顧鶴蓮來正合適,不信待會兒我讓人叫顧鶴蓮過來,你問問他願不願意。”


    他就不信以那姓顧的心思,明知道有機會趁虛而入,奪回舊愛,他能不幹。


    宋棠寧眉心輕蹙,勉強信了蕭厭的話,隻是她卻忍不住抬頭:“小輩?”


    蕭厭頓了頓,鬆開捏著她皓腕的手,麵不改色:“她是你姨母,我是你阿兄,自然是她小輩。”


    宋棠寧歪著頭杏眼迷惘:是這樣嗎?


    可往日阿兄對姨母也不見有多敬讓,阿兄今日怎麽古古怪怪的。


    蕭厭被她看得下顎繃緊,劍眸下意識凝在她身上,身體也隱隱浮出燥熱來,正當他以為小姑娘察覺了什麽,心頭提起時,就見她突然傾身靠近,柔荑上前朝著他身前探來。


    她莫非……


    蕭厭心頭狂跳起來,垂眸看著她靠近時渾身僵硬,誰知就在這時,宋棠寧手指落在他身前散落開來的衣襟上,“唰”地拉攏了起來。


    “阿兄傷還沒好,小心著涼。”


    蕭厭:“……”


    心跳一停。


    眼前一黑。


    寬袖一揚揮開身前的手,突生羞惱:“本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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