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坤說道:“陛下,此人既非宮中之人,卻佯裝內侍以所謂廢後秘聞,引太後娘娘身邊婢女及宣夫人注意,後又故意殺人激宣夫人擅闖紫宸殿,他們必定是另有所圖。”


    “陸家之事朝中皆知緣由,何來此等無稽之談然,宣夫人方才所言那些恐怕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


    文信侯也是皺眉出聲:“錢尚書說的有理,臣進殿之前還曾留意過,這紫宸殿外遍布禁軍,斷然不可能攔不住一個受驚狼狽的婦人。”


    “先是禦花園中故意談論廢後枉死,後又牽扯到陛下和蕭厭,如今更有殿前禁衛被人收買放宣夫人入內。”


    “此間種種,皆是可疑,依臣所見今夜之事分明是有人設局想要陷害蕭督主,汙及陛下聖名,此等惡行斷不能縱。”


    二人開口之後,席間又有人陸續說話,顯然並非人人都是傻子。


    安帝先前被蕭厭提醒時就已經起疑,後來見到被虞延峰帶進來的人後更是疑心加重,他沉著眼看向被蕭厭掐著下顎之人,直接說道:


    “虞延峰,把這逆賊帶出去審,不管用什麽辦法,讓他開口。”


    頓了下又道:


    “何埕。”


    刑部尚書何埕在席間看著熱鬧,突然被叫到名字時愣了下,回過神才倉促起身:“臣在。”


    安帝:“你同虞延峰一起,去審此人。”


    “臣遵旨。”


    見何埕走過來,虞延峰臉色微變。


    陛下居然讓何埕一起,他到底還是疑心上了他和蕭厭了。


    虞延峰緊抿著嘴角,恨極了今夜算計他之人,可眼下情況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上前說道:“蕭督主,這人……”


    “虞統領帶走就是。”


    蕭厭未曾為難,直接鬆手就將人交給了虞延峰。


    虞延峰滿是感激地看了眼後,這才掐著那人脖頸將人提著朝外走,那邊何埕連忙提著官袍快步跟了出去。


    等他們走後,安帝看了蕭厭一眼,就直接轉頭將目光落在跪在地上那些禁軍中人。


    “剛才的逆賊身份不明,自盡便能一了百了,朕也奈何不了他們,但是你們這些能入了禁軍的,卻是身家背景皆是登錄在冊,父母妻兒,族中親眷盡數都能尋到。”


    “今夜之事是誰交代你們,你們又是與誰勾結,擅放宣夫人入內。”


    “老實交代朕給你們一個痛快,若敢欺瞞,朕保證讓你們妻兒老小、族中親眷一個都活不下去!”


    身後那些人在安帝示意之下取了他們口中之物,跪在地上那十餘禁軍,卻沒有一個人敢像是之前那個假太監一樣尋死。


    他們都是臉色慘白,牙關瑟縮著不斷發抖。


    馮內侍斷喝:“陛下詢問,還不老實交代!”


    那些人卻不敢吭聲。


    安帝見狀神色冷了幾分:“既然都不想說,那就別說了,把他們拖下去直接在殿前杖斃,與他們有關家中親眷,一並處死!”


    盔甲震動,被虞延峰帶進來的那些個禁軍上前抓著他們就朝外走,原本跪在地上那些人都是慌了。


    他們死了無礙,可家中人跟著陪葬……


    有人瞬間扛不住崩潰,用力掙開拖著他的人,就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微臣有罪,不該收取好處放宣夫人入內,可微臣斷無對陛下冒犯之心。”


    “是有人與微臣說陛下借蕭督主的手收拾了陸家之後,忌憚蕭督主知道太多,對他起了殺心,隻是礙於朝堂不穩不好動手。”


    “他說隻要我們睜隻眼閉隻眼放宣夫人入紫宸殿,讓今夜事成,不僅能得了陛下的好,事後還會給我們每人三千兩銀子。”


    “罪臣貪心不足死不足惜,隻求陛下饒了罪臣家人……求陛下!”


    他磕頭磕的用力至極,嘴裏的話更是引得殿中嘩然。


    竟真是有人收買了這群進軍中人。


    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看向宣夫人,宣夫人臉一白。


    “不是我!!”


    她臉上還掛著剛才染上的血,迎著安帝滿是沉厲的眼神,眼裏慌了神。


    “陛下,真的不是我,宣家倚仗陛下才能有今日,我不過是區區婦人,怎麽可能有這般滔天膽量和能耐去收買宮中禁衛。”


    “況且今日禦花園中,我是真的意外聽到那些事情,是檀夏臨死前喊著讓我來紫宸殿,我才過來的……”


    “我當時驚慌失措隻想要保命,過來後想著求見陛下興許能救回檀夏,根本沒留意殿外無人阻攔,我真的不知道有人收買了他們……”


    宣夫人神情無措,怕安帝不行,慌亂顫抖。


    “我絕不敢欺瞞陛下,更不敢跟宮中禁衛勾結,陛下若是不信,我能以亡夫和我兒性命起誓,求陛下明鑒!”


    亡夫不亡夫的,安帝不甚放在心上,畢竟已經死了好些年,宣夫人未必有多在意他那個便宜舅舅,可是宣家那個幼子卻是宣夫人的命根子。


    宣家當年犯事被流放時,宣家長子、長女都死在了流放路上,如今的幼子是她當時剛懷上不久的。


    那孩子幾經艱難才生下來,他那便宜舅舅又在流放之地病逝,那個宣家幼子陪著宣夫人吃盡了苦頭,跟她相依為命多年。


    宣家回京之後,安帝曾見過宣家那個小兒子,宣夫人將他疼進了骨子裏。


    安帝倒是不覺得宣夫人會拿著她那心肝小兒子的命來糊弄自己,況且以宣家家底和宣夫人的本事,她也沒能耐瞞過虞延峰收買禁軍中人。


    所以換句話說,禁衛的事情,宣夫人或許真不知情。


    安帝看向說話那禁衛:“是誰收買的你?”


    那人顫聲道:“是禦前的康公公。”


    康公公?


    安帝一時沒想起來,倒是馮內侍低聲道:“陛下,應該是康木海。”


    “對,就是康木海康公公,他在禦前當差,雖不如馮公公這般得陛下重視,可也時常出入禦書房。”


    那人急聲說道:“是康公公跟奴才說不必攔著入殿之人,還說蕭督主知曉太多,陛下早想要處置他,奴才們隻以為陛下是默許此事的。”


    ”而且……而且劉統領先前跟虞副統領起了爭執,他對禁軍兄弟一向寬容,反是虞副統領十分嚴苛,稍有差錯就動手責罰。”


    “康公公說,宮中接連出事,陛下對虞副統領也早有不滿,若禁軍再出事端,虞統領第一個會受罰。”


    那人生怕罪誅九族,把所有事情都抖露的幹淨。


    而安帝聽到劉童恩的名字時,臉色格外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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