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完之後,就扭頭朝著蕭厭:


    “你與祥寧郡主同患難共生死,上次你請孤替你們賜婚,卻因為這段時間朝中事多耽擱了下來。”


    “如今父皇既已蘇醒,這賜婚的事情自該有父皇開口才更名正言順,你可莫要怪孤自作主張,幫你跟父皇求旨意。”


    蕭厭看了眼太子落在自己肩頭的手:“自然不會。”


    見太子和蕭厭親近,安帝眸色暗了幾分:“你想要讓朕賜婚?”


    蕭厭沒有否認:“臣心儀棠寧,欲聘其為妻。”


    “那小姑娘也願意?”


    “臣與棠寧,兩情相悅。”


    蕭厭似怕辱了棠寧名節,又說了一句:“臣心悅她已久,卻因父親冤屈未明一直不敢言說,原是想以兄妹之情照顧餘生,但動心之事實難自控。”


    “臣在宮宴之後便已與她表明心意,也已與榮國夫人提親,但若有陛下賜婚,微臣喜不自勝。”


    安帝不由深看了蕭厭一眼:“你對那小姑娘倒是看重。”


    “之前就見你護著榮家那女娘,原來竟還有這等緣由,難怪那小姑娘對你也那般在意,為著你連欺君的事情都敢做。”


    他狀似玩笑了句,隨後就開口:


    “你們既是兩情相悅,榮家女娘也不辱沒你國公夫人的位置,那朕便替你們二人賜婚,成全了你們這對有情人。”


    蕭厭:“臣與棠寧,多謝陛下。”


    安帝笑道:“你們,還不跟他討個喜酒?”


    殿上氣氛一鬆,曹德江等人紛紛扭頭。


    “恭喜定國公。”


    “定國公大喜。”


    “願你和祥寧郡主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到時候可莫要忘了請我們喝杯喜酒。”


    蕭厭聽著周遭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眉眼染上笑意,弱化了身上鋒芒。


    他也不在意那些人心中如何,隻要祝福來者不拒,那輕揚的嘴角讓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他的好心情。


    他是真的喜歡這樁賜婚,也對那位祥寧郡主真心在意。


    殿中所有人見狀,心裏都不由對那位本就盛名的祥寧郡主更多了幾分看重。


    說笑幾句,安帝才正了臉色:“賜婚的事情,朕會交代下去,隻眼下朝中事更重要。”


    “朕昏迷已久,江太醫說朕還得靜養些時日,但關於賀家昭雪還有南地官場的事卻是刻不容緩,此事就交給曹公和梁太師處置,紀王、何埕等人脅從,必要嚴懲奸佞惡賊,還枉死之人公道。”


    “臣等遵旨。”


    “另,追封榮江縣令陶子安為承恩伯,其家眷賞金千兩,入京可承縣爵,命人找尋榮江罹難百姓親屬,若有親眷者以戰死將士同等撫恤,若無親眷在世,於榮江籌建萬民塚,命人守塚祭奠,以告慰百姓亡魂。”


    安帝說道:“朕之有愧,愧於先祖亦愧於百姓,待朕安好後,必親去太廟為他們祭祀祈福,以安亡靈。”


    眾人聞言紛紛下跪:“陛下英明。”


    ……


    安帝本就剛醒來不久,撐著說了沒多久話後就有些精力不濟。


    一眾朝臣陸續從禦龍台出來時,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的太子都是心思各異。


    安帝安撫了蕭厭,追封了舊臣,交代了朝中之事,但除了讓蕭厭加封太子太傅教導“衝動魯莽”的太子之外,從頭到尾就沒有再提及他半句。


    朝政之事有梁廣義、曹德江在前,軍務有蕭厭、文信侯他們在後。


    本該替安帝執掌朝權的太子卻如同空氣,安帝既無交代,也無重用之意,就連吩咐朝中的事也直接越過了他,這讓前幾日還誌得意滿,覺得從此風光無限的太子處境尷尬。


    梁廣義看了眼太子,朝著蕭厭說道:“蕭督主……不對,應該叫定國公了。”


    “老夫原以為賀家之事還需些時日才能查明,沒想到陛下竟是直接替賀家昭雪,倒是白費了太子殿下這段時間一直為了賀家奔走。”


    “太子這段時日辛苦,不過如今陛下既已醒來,太子殿下也能鬆緩一些。”


    太子臉色鐵青。


    這老匹夫是在嘲諷他,父皇醒來他就失了權?!


    蕭厭神色淡淡:“太子是儲君,自然要比旁人辛苦些,雖說陛下醒來但身子依舊病弱,太子想要歇息恐怕不行。”


    太子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頓時一定,對著梁廣義時也多了幾分底氣。


    因著剛才嘲諷,太子對梁廣義也毫不客氣:“定國公說的是,孤是儲君,自然要替父皇分憂,況且賀家事雖然了結,但朝中蠹蟲未清,先前李家、範家之事也還沒查個明白。”


    “先前梁太師作保,孤才未曾細查,可如今父皇既然對您委以重任,那太師可是要好好查清楚身邊人,免得回頭鬧了笑話,再生出如陸家那般狼子野心歹毒貪婪之輩。”


    “當然,梁太師若是事忙查不過來,孤也可以幫您。”


    “……”


    想起剛“贖”出來的崔林和李、範兩家的人,還有那扒皮拆骨才湊足了送給蕭厭的八十萬金,梁廣義頓時掛不住笑。


    曹德江在旁見梁廣義的臉也是青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傷敵一千自損一千,都是一屁股屎的人,誰還能占了誰便宜不成?


    何必呢。


    “定國公,賀家事既已明了,陛下也下旨結案,有些地方老夫還有不解之處,需得你和梁太師商議。”曹德江開口圓場。


    蕭厭點點頭:“宮中不便,去刑部吧。”


    曹德江:“梁太師?”


    梁廣義狠狠一甩袖子:“走!”


    蕭厭幾人走了,太子原想跟上,可瞧著梁廣義和曹德江隻能止了步子,打算再找機會見蕭厭,可對著梁廣義的背影卻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老東西”。


    現場看了一出熱鬧,禦龍台外其他幾位老臣才都感慨。


    “這賀家當真是翻身了,當年賀擎在時也未染指國公之位,蕭厭年紀輕輕便有這等造化,實在是……”


    有人說話時搖搖頭。


    這朝中往後怕都是沒人壓得住他了。


    旁邊的人卻是清醒:“造化怎麽了,這可是拿賀家滿門人命換來的,給你,你要嗎?”


    先前那人頓時臉黑:“別晦氣老夫!”


    他才滿門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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