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綺月抬眼:“怎麽,她做得我說不得?”


    “這滿京城議論她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挨個替她出頭?!”


    像是失了耐心,錢綺月對著傅槿柔時毫不客氣:“倒是你,你什麽時候跟宣綺雯這般要好了?”


    傅槿柔沒想到錢綺月會突然轉頭對她,她連忙道:“我隻是跟宣小娘子交個朋友……”


    “你交朋友,就要把以前的朋友踩進泥地裏?”


    錢綺月沒等她話說完就直接冷聲道:“你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沒資格幹涉你與誰交好,也沒資格去管你跟誰親近,但你我好歹相交一場,你是不是該明白我與別人起了爭執時,你不該替別人來出頭!”


    “阿月……”傅槿柔臉色微變。


    錢綺月怒笑:“我處處向著你,將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之前桓王妃為難辱罵你時,我更為了替你出頭說話與她險些翻臉,太後麵前都絲毫未曾將你推出去,可是你倒好。”


    “進宮這麽多天一次沒來看我不說,還跟宣綺雯打的火熱,如今更是親眼瞧見她來了就譏諷於我,你不說幫著我,還怪我對她不夠客氣。”


    “傅槿柔,你就是這麽對待一心為你的朋友?!”


    錢綺月像是被好友背叛了似的,那笑盈盈的臉上染了寒霜。


    她聲音不小,別說跟著宣綺雯她們一起過來的那個年輕女娘,就是外麵掃雪的宮人也都是紛紛停了下來,啟雲殿其他幾處偏殿前守著的那幾家丫環更是踮著腳朝著這邊探望。


    桓王妃之前在太後宮中被教訓的事情根本瞞不住人,傅槿柔被辱罵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


    錢綺月為了她跟桓王妃對上,兩人在太後麵前撕扯鬧起來的事好些人都知道,若無人提及也就算了,可錢綺月這麽一說,再想想這段時間傅槿柔和宣家女娘同進同出,卻半步沒踏進東側店。


    不少人瞧著傅槿柔時都是麵露古怪。


    人最怕比較,一個情深意重為好友不惜得罪親王妃,另外一個卻是虛偽假麵,專心討好太後侄女將好友視若無物。


    任誰心中都會生出幾分鄙夷。


    傅槿柔感覺到周圍人看她時那眼神透出不屑,她心中頓生惱怒,怎麽都沒想到之前還一直好脾氣的錢綺月會直接翻臉,她連忙說道:“阿月,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錢綺月冷眼對她。


    傅槿柔放輕了聲音:“我隻是覺得宣夫人不管做了什麽,畢竟已經去了,綺雯妹妹也失了母親,你何必嘴上不饒人……”


    “她死了娘,就要所有人都陪著她戴孝?”錢綺月一句話懟的傅槿柔臉泛青:“你與她這般要好,也不見你戴朵白花?”


    “況且她娘才剛下葬多久,她就穿的跟朵花似的,那腦袋上插得跟妝奩盒子一樣,她這樣都沒見那位宣夫人半夜爬出棺材來找她這個不孝女,我擔心什麽?沒得還想讓外人還比她對她娘還要孝順?”


    她說的繞口,但嘲諷味十足,在場所有人都是看向宣綺雯那一腦袋的珠花釵環,金燦燦的,怎麽也不像是戴孝。


    傅槿柔:“……”


    雖然早知道錢綺月嘴巴厲害,懟起人來比刀子還利,可往日裏都隻是瞧見她懟旁人,如今這刀尖對著自己時,傅槿柔突然就有些明白之前桓王妃為什麽那麽氣急敗壞。


    錢綺月這嘴真就像是淬了毒的,哪兒疼戳哪兒,一刀見血,讓人恨不得想要直接動手撕了她。


    傅槿柔尚且如此,更別提一旁的宣綺雯本人,她怒指著錢綺月罵道:“你個賤人,你居然敢這麽說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綺雯……”


    “滾開!!”


    傅槿柔想要攔著宣綺雯,被她一把推開踉蹌著差點栽倒,而宣綺雯則是怒從中來,幾步到了窗前就想揮手朝著錢綺月臉上打過去,奈何錢綺月身手靈敏,朝後一退就避了開來。


    “錢綺月,你有本事別躲!”宣綺雯怒罵。


    錢綺月雙手環胸滿臉嘲諷:“你當本小姐跟你一樣蠢?”


    “你!!”


    宣綺雯轉身就朝門前走去,作勢想要進去動手。


    門前月見側身一擋,直接阻了宣綺雯進去的路。


    “你給我滾開!”


    宣綺雯伸手去推月見,月見紋絲不動。


    她想要伸手去打人,隻剛抬手就聽到旁邊傳來棠寧的聲音:“我勸你最好別動手。”


    宣綺雯怒道:“你威脅我?”


    棠寧揚唇:“不是威脅,隻是想要宣小娘子明白,這裏是宮裏不是宣家,我棠府的丫環也不是你們宣家的丫環。”她眸色清淡:“月見,你與宣小娘子說說你從何處來?”


    月見說道:“奴婢出身樞密院梟衛,早前隨黑甲衛一起替定國公辦差。”


    宣綺雯一聽“黑甲衛”三字臉色瞬間白了,旁邊原本還跟著宣綺雯的那個年輕女娘更是連忙道:“綺雯,那黑甲衛出來的都是殺人不見血的主兒,聽說樞密院梟衛更是。”


    跟在宣綺雯身後的兩個丫鬟也是臉色蒼白。


    “女郎,別進去了。”


    “黑甲衛的人,咱們招惹不起。”


    棠寧坐在屋中動都沒動,隻透過窗邊朝外說道:“月見以前學的都是殺人的手段,與宮中這些女使不同,你若是動手遭她反擊,到時候一不小心傷了你,宣小娘子可莫怪。”


    宣綺雯怒視棠寧:“這裏是皇宮,你敢在宮裏傷人?”


    棠寧歪著頭:“你不也一樣想傷阿月姊姊?況且黑甲衛在宮裏傷人又不是第一次,宣小娘子想必不想成為第二人吧?”


    宣綺雯臉色一變,其他人也是紛紛變了臉色。


    棠寧這話看似隻是隨口一言,可任誰都能聽得出她話裏張狂,而且那不是第一次傷人的話,讓所有人都想起數月前的宮變,當日黑甲衛跟隨其主如何兵圍宮城,連安帝都險些被他們給砍了腦袋,後來傷重昏迷月餘才蘇醒。


    棠寧嘴裏的“第一次”,可是皇帝!


    宣綺雯臉上漲的通紅,隨即又青白交加,她嘴唇嚅動想要罵人,但瞧著棠寧那眼神淡漠愣是沒敢罵出來,就連高高舉起來的手也沒敢落在月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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