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大,這十二位兄弟沒毛病!”


    一名麵上帶刺青的魁梧漢子大笑著開口。


    敢殺錦衣衛的人,做下這種大案,隻是為了刀?這還能有什麽問題?


    要知道,這件事甚至都牽連到整個江湖了,他們綠林再不收留他們,這天下就沒有人敢收留了。


    況且...能殺了這些個錦衣衛,這十二人的武力,絕對驚人。


    “諸位兄弟怎麽稱呼?”


    吳菿眯了眯眸子,沉聲開口。


    為首的魁梧漢子朗笑一聲:“我等乃是愛刀之人。少年俠氣結交,肝膽洞,毛發聳!以十二生肖為名。”


    “在下子鼠,這些是在下的弟弟們,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


    此話一出,這些個綠林響馬頭子們的眼神各異,看向十二人皆是多了些許複雜神色。


    江湖之上,從未聽說過他們的名號,想必這便是後來化名而出。


    可現在是投誠,用化名,就說明他們其實也不一定是完全信任他們綠林。


    反倒是吳菿,眼神之中終於是些許放鬆下來。


    若是他們真的報了自己的名字,那才是要讓他吳菿起疑,甚至會毫不猶豫出手殺了他們。


    殺錦衣衛,那可是牽連自己所有親族的大罪,且不說這十二人是不是都沒有親朋好友在,單單是這樣連累祖宗祠堂的事情,也不可能十二人皆是無所謂。


    現在用化名,反倒是多了幾分小心謹慎,這才是像是做了大案的人的模樣。


    “好!既是如此,我綠林便接納你們!”


    吳菿朗笑一聲,一擺手,瞬間有匪盜漢子提著酒上前。


    “來喝了這碗酒,咱們做件事。”


    吳菿笑著開口。


    子鼠眸光一凝,而後重重點頭,接過那酒盞,一飲而盡。


    “帶上來!”


    一聲喝下,立刻有匪盜出去。


    不消多時,就壓著十二名被塞了嘴巴的布衣百姓進來。


    這都是他們劫掠來的尋常百姓,此刻押送到這‘忠義堂’內,所想為何,不消多說。


    醜牛微微皺了皺眉,但終究沒有開口。


    反倒是辰龍,微微舔了一下舌頭,目光四下打量周圍。


    至於性格最為衝動火爆的寅虎,將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之上。


    一瞬間的目光暴怒,但緊接著便在醜牛的輕微手臂碰撞之下,低下了眸子。


    暴起?殺人?直接動手?


    且不說他們十二人能不能在這個上千人的匪盜山寨中存活下來,單單是那些個還給關押著的尋常百姓,都一定會死。


    救幾人,而犧牲這麽多人,還要破壞龍頭領的所有計劃?


    子鼠最為冷靜,隻是灑然一笑:“吳大當家的意思我懂。”


    此笑聲一起,眾多響馬頭子心底裏最後一絲疑慮也被打消,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場麵話。


    “唰!”


    但他們還沒有開口,隻見刀鋒一閃,子鼠手中刀鞘已然激蕩飛出,而後身形猛然一旋!


    腳步連踏四步,刀光之下,血光濺起!


    那被壓上來的十二名無辜百姓,瞬間慘死在子鼠的刀下。


    僅僅是這麽一瞬,如此淩厲的刀法,讓所有綠林匪盜都傻眼了!


    這....就是殺了錦衣衛的凶人的實力嗎?


    即便是見血封喉吳菿,此刻都是眼睛一亮!


    他是用劍的,而且是快劍!


    他的眼光,自然比之所有的匪盜都要好!


    剛剛子鼠的那一刀,甚至連他都感覺到驚豔。


    “大當家的,這樣可好了?”


    子鼠笑意吟吟,將手中刀朝著地麵一甩。


    所有血珠,盡數被甩到地上,刀身上不沾染任何血跡!


    “咕咚!”


    不少匪盜都是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怪不得要殺了錦衣衛搶刀,這刀....好的也有點兒太過分了吧!


    “歡迎十二位兄弟加入綠林!”


    吳菿哈哈大笑,竟是親自起身。


    子鼠眼眸之中殺意死死壓抑,露出微笑。


    緊接著便是綠林響馬歡迎他們十二位兄弟舉辦的晚宴。


    說是晚宴,倒不如說是一場吃席,甚至還多了些讓寅虎差點按捺不住的節目。


    可憐的女子被抓來,而後被有權勢一些的響馬頭子看上,然後帶回去糟蹋。


    ....


    深夜,子鼠在房中,默不作聲,隻是拿起這放聲刀,在自己的胸膛位置,緩緩劃了一刀。


    記下了。


    以後這幫子人都要還,他子鼠也得要還。


    ....


    丞相府之中,夏無且竟是深夜來訪,與柳白說了長長的一段話:


    “醫道與卜卦、算命、觀星之人其實也有共同之術。”


    “他們在奪天道之機,醫道何嚐不是在奪生道之機?”


    “說到底,也都是寅吃卯糧的路子,隻不過尋常的醫道,是讓病患自己寅吃卯糧,治病便是好了,若是不加調理,多也是壞了自身,壽數有減。”


    “老端木經曆的這些醫例,已經不止是病患寅吃卯糧了,還要透了他自個兒的身子。”


    “所以柳相也不要再多問了。”


    盡管是盡力著想要打一些機鋒,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但就夏無且這樣鑽營醫道的人,又如何真的瞞得過柳白這樣的朝堂狐狸?


    端木震亨的身體會越來越差。


    這就是柳白察覺出來的事情。


    這一件事情,他有愧。


    “夠了。”


    柳白輕聲喝道。


    他對於端木震亨,有一種十分複雜的感覺。


    初見,是百家講壇,想著收了入書院,這樣很好,至少可以讓天下人多了一條學習的路。


    後來,大秦醫學院建立,柳白開始尊敬這位老醫者,因為他當真是想為天下醫者開醫道。


    到了他自己屢遭大難,陳白治雙目,耗了這位老醫者太多生氣,他又覺得愧疚。


    可他柳白知道,端木震亨是發自內心裏覺著,他柳白沒有欠著他們醫家。


    醫學院,醫館,這都是柳白用外力去彌補的,卻都是端木震亨拚了命都想要的。


    說到底,二人的矯情,隻是四個字:“既見君子。”


    柳白輕聲道:“我會在每一個醫學院建立的地方,種上一片杏林。”


    夏無且麵色複雜,微微點頭。


    老友太累了,若是能在最後的這一段時間,有杏林作伴,何嚐不會覺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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