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其實俺還是覺著,需要證明一下俺的忠誠。”


    回到廳堂之後,龍且正色道。


    這一句話說完,給柳白差點都氣笑了。


    整個天下,恐怕呀隻有龍且這個憨批能在自家主公麵前說出要證明一下忠誠這樣的話語了。


    古往今來,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不計其數。


    忠誠,永遠都不是證明的,而是腳踏實地去幹的。


    也就隻有龍且,出了事情之後,生怕跟他柳白有隔閡,才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證明?自證這種事情,永遠都是一個怪圈,不管怎麽樣,都無法證明的。”


    柳白輕笑。


    龍且搖搖頭,指了指自個兒說道:“要不,柳公您給我來上這麽一刀?”


    柳白嘴角一扯。


    即便是他,也無法完全猜透龍且的腦子裏麵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回路啊!


    “好,既然要證明,本相就讓你證明。”


    柳白看著龍且,右手微微抬起。


    “本相現在打一個響指,龍且你就會忘記,你曾經吃過屎。”


    一句話說出,龍且的大腦直接宕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呢,隻見柳白大拇指和中指揉搓。


    沒有任何聲音。


    柳白尷尬一笑:“失誤了。”


    緊接著立刻‘啪’得一聲,打了一個響指。


    響指有時候,就跟人生一樣,不管什麽時候,都有你自己覺得一定成功之時發生的意外。


    柳白也不例外。


    這一下響指打出,龍且整個人就懵了:“等一下,柳公,俺...俺沒吃過啊!”


    柳白點點頭:“本相知道。”


    但眼神卻依舊盯著龍且。


    這一個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果然忘記了!


    龍且急了:“柳公,您聽俺說。俺沒有吃過屎!真的沒有吃過,柳公...您知道的啊!”


    柳白點點頭:“本相當然知道。”


    可那眼神,更加肆無忌憚。


    龍且差點就跳起來了:“柳公,您....您不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就....就說俺吃過...俺....沒沒有忘記啊!”


    柳白點點頭,略微詫異道:“想起來了?”


    這一下,那可當真比用刀捅了龍且還要難受啊!


    龍且急躁之下,竟是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整個臉都紅了:“柳公,俺真的沒吃過啊!沒有吃過啊!屎這種東西,隻有淳於越那個老家夥才會吃啊!俺真的沒有吃過啊!”


    龍且快要瘋了。


    柳白笑了笑,拍了拍龍且的肩膀:“好了,咱們忘掉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沒事兒的,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龍且紅溫了。


    又沒有辦法。


    他發現,自己真的什麽都證明不了。


    “懂了吧?自證,永遠都是一個陷阱。”


    “因為永遠都不可能去證明什麽。連一個簡單的吃屎問題,天下人都無人可以自證,除非他小時候真的吃過屎,龍且,你仔細想想,證明忠誠有用嗎?”


    “本相信你,這才是最大的忠誠。”


    柳白笑著揉了揉龍且的腦袋,將他原先拉扯的頭發....弄得更亂。


    這一句話,讓龍且懂了。


    他無需證明什麽。


    因為....自家柳公,從頭至尾都是相信著他。


    “柳公,俺能跟著您,是俺這一輩子最大的榮幸。”


    龍且深吸一口氣,而後沉聲開口。


    這天下,為何會有這麽好的主公。他龍且....不過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可以跟著這麽好的主公。


    “榮幸個屁,趕緊養傷,然後幹活!”


    “鹹陽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弄呢。”


    “你要是怠慢了,等哪天真的有人來取本相的項上人頭,看你小子還榮幸不榮幸。”


    柳白言辭一點都不客氣,可是笑容...溫和得如同春風一般。


    龍且眼眶熱熱的,傷口暖暖的。


    可能是那一腳,讓他發炎了。


    但是他不在乎,他隻是覺得,這條命,就是柳公的。


    “放聲十二刀,繼續設立,你選合適的年輕人,成為子鼠他們的繼任者,同樣繼承他們的名字。”


    “刀,你留著,一方麵是驚醒自己,另一方麵.....這十二把刀上麵,承載著子鼠他們的英雄事跡,就當是激勵咱們全體錦衣衛吧。”


    柳白輕聲開口。


    這個承載了太多的年輕男人,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也有著他獨到的溫柔。


    這一種溫柔,獨屬於男人,麵麵俱到的溫柔。


    龍且點了點頭,應下。


    這一晚,丞相府外,萬家燈火搖曳。


    丞相府內,十二把刀的歸屬定下。


    可是....兩人誰都不知道,這放聲十二刀,在短短幾個月之後,會以另外的方式,名震天下!


    天下之人,皆知放聲十二刀,名為: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


    “走,喝酒去。算是慶祝你小子開竅,其實本相在你不在的日子,還當真蠻不習慣的。”


    “啊?柳公,可是夏太醫說,不能喝酒啊!”


    “你小子,不讓近女色這一條,你是一個字都不提啊!還有...別以為本相不了解你,不讓你喝酒,你小子私底下能不來點兒?今日你就喝幾口,不準多。”


    “呃...一口一壇,應該也可以吧。”


    “你....”


    “....”


    廳堂之內,笑聲有了許久未有的開朗。


    ....


    而當夜,文府之中,終於將隻喝了一盞酒,卻醉的極為誇張的太卜左航送走。


    左航生平,當真沒有收過禮物,太卜這個活計,也不適合收禮。


    無奈,文丘給的東西實在是他極為想要的。


    文王龜甲啊!這可是占星卜卦之人,最為想要得到的一樣東西啊!


    說是在溯源前人的道路,也不為過。


    “太卜慢走。”


    文丘在文府門口,笑意吟吟招手,看著馬車離去,


    那臉上的笑意,終於還是緩緩消散。


    一旁的文淵,更是肉疼無比!


    他們的傳家至寶啊!指引著整個文家不斷努力向前的至寶啊,就這麽給出去了。


    “左航這老頭子既然已經答應了,剩下的就看你了,淵兒。”


    “明日放鄉試榜,早些休息,早早去看榜吧。”


    文丘拍了拍文淵的肩膀,一臉疲憊。


    宴席之上,他飲酒遠超左航,這其實已經代表了雙方的地位了。


    若是文淵當真不能成事.....即便是文丘,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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