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越滿臉通紅!


    入仕數十載,他第一次有機會接觸三公這樣的實權重職!


    現在陛下問自己的學生扶蘇公子,這不就是在送嗎?


    甚至,他饒有興致得看了一眼柳白。


    看見柳白那想要暴跳卻隻能壓抑住的模樣,淳於越笑了。


    你柳白不是能耐嗎?整死了馮家,終究還是我淳於越上位啊。


    然而,當淳於越轉頭的瞬間,柳白變臉了。


    原本那暴跳模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平靜。


    剛剛那模樣,純粹是應激反應了。


    當一個人看另一個人極度不爽,而另一個人得到了大好處的時候,本能得會作出一些反應。


    但是...


    柳白又不是不知道始皇陛下用人精準,也明白淳於越這老小子的能力。


    說白了,這無非就是一個父親給兒子的小小考驗罷了。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不妥!”


    扶蘇起身,一句話,讓淳於越笑容瞬間僵住。


    然而,扶蘇沒有搭理自己老師臉上那些快要狂吼出來的表情,隻是麵色如常道:


    “淳於博士,工於文事。”


    “然禦史大夫份屬三公,監察百官,攝秦律而執文書,當於政事,民生之事有所精通。”


    “兒臣以為,六弟舉薦三川郡守趙懷真,甚好。”


    淳於越人都快氣炸了。


    自己這個學生不幫自己站台也就算了,這一番話說的...那是絲毫不給自己留麵子。


    誇人家三川郡守趙懷真甚好,那不就是在說自己隻會文事,其他什麽也不行嗎?


    柳白有些滿意得點了點頭。


    扶蘇公子也算是開悟了,至少沒有給儒家的官員繼續加濾鏡了。


    “允。”


    “著旨,命三川郡守趙懷真入鹹陽,擢為禦史大夫。”


    “正令朝綱文書,著監察之職。”


    兩個兒子難得統一意見,始皇陛下麵上露出欣慰之色。


    這一番話說出,文武群臣感動得差點哭了。


    朝堂上最怕的不是同僚之間的口誅筆伐,怕的就是君主的那點兒個家事紛亂!


    無論是父子失親還是兄弟鬩牆,放在朝堂上,政治洗牌都是小事兒了。


    多少次因為爭奪那個位置,殺得血流成河。


    就按照柳白所知,曆史上極為有名的玄武門事變,算是李二的汙點,但確實做的不錯。


    在不牽扯到百姓,軍伍的層麵上進行了政治的爭鬥迭代,將損失壓製到最低,遍翻史書,就這位文皇帝做的最好。


    ....


    退朝之後,陽燁笑意吟吟得看了看柳白,而後背著手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接下來嬴徹就會代替柳白上門借國庫的錢,用來建設醫學院。


    “小子,不要不開心。”


    “朝堂之上,一家獨大向來不是什麽好事。”


    “昔年呂相裨益大秦,即便是後來罪狀頗多,但誰人不知大秦強盛與之有分不開的幹係。”


    “有個敵人,比朝堂上全是朋友,要好得多。”


    王翦路過柳白之時,淡淡開口說道。


    這位大秦戰神還是無名之輩的時候,那位呂相正如日中天。


    今日看柳白,又何嚐吝嗇勸誡?


    “老將軍說笑了,小子哪算得上什麽全是朋友啊?全是敵人還差不多!”


    “老將軍,您幫小子擋擋?”


    柳白嘿嘿一笑,順著杆子便要往上爬!


    這一句‘擋擋’,看似是調笑,實則意味深長。


    無非就是想躲到軍伍裏麵去罷了。


    “韓信在軍伍紮根,還認了蒙恬當義兄,這事兒韓信都不知道卻辦成了,老夫沒幫你擋?”


    王翦一瞪眼,吹了一下胡子便是走了。


    跟柳白這混小子果然不能有好臉色!


    這種你來我往的人情交際讓柳白心情格外暢快。


    雖然始皇陛下讓國庫給馮劫立牌坊這種事情,有點不厚道,但至少禦史大夫的位置能給一個不錯的人選,讓柳白還是有些欣慰的。


    趙懷真。


    這個敢用鐵血平亂,又當真顧全大局,還能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當得起!


    忽然,柳白仿佛想起了什麽:“臥槽,徐福這貨怎麽還沒來?”


    他當時給出的秘密命令是讓這位‘仙師’盡可能得慢,這命令執行得這麽到位的嘛?


    畢竟世家未除,若是那時候徐福入鹹陽,被世家利用,而後真得蠱惑了始皇陛下‘服用丹藥’,那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如今世家除了,他才想起來這麽個老騙子。


    某個小島上的一群柴犬,可都是這老混賬才會在後世這麽囂張的、。


    柳白能放過這群柴犬的祖先?


    揉著下巴,柳白一邊思考一邊走出了鹹陽宮。


    “龍且,派幾個人去這些官員的府邸去收奏章,啥話也別說,就說收奏章就行了。”


    柳白將一份名單遞給龍且。


    上麵就是上次沒有掃幹淨的世家官員名單。


    他柳白從不記仇,隻記紙張上。


    派人去收,他們還不懂意思的話,那就再派錦衣衛去收一趟。


    “好嘞!”


    龍且笑著接過,一句廢話也沒有多問。


    這就是柳白麾下第一謀士的聰明才智了,不該問的,永遠不問。


    ....


    “蕭何,果然如你所料,這禦史大夫的位置,最終還是落在了三川郡守趙懷真的身上。”


    “這千裏老人這麽厲害?”


    回府之後,柳白將自己的官服脫去,隻有一襲素衣。


    也沒等奴婢服侍他穿上常服,便是開口對著蕭何誇讚。


    “柳公謬讚。”


    “蕭何隻是推測而已!”


    蕭何微笑著說到:“避嫌遠疑,所以不誤。”


    最後一句話,正是他昨日那卷書簡之上顯現的文字。


    “嗯?何解?”


    柳白微微一怔,沒聽明白蕭何的話。


    這小子跟著黃石公學,怎麽也學會說話藏著掖著了?


    “三川郡守趙懷真上書請求檻送鹹陽,若無此事,禦史大夫之位還當真落不到此人頭上。”


    “但正因為此人這顆心光明,公子徹記住了,始皇陛下也記住了,故而無嫌,無疑。官位自然無誤。”


    蕭何開口說道。


    之前他看到了趙懷真請求檻送鹹陽,沒想到今日反倒是成就了一番‘皇恩浩蕩’,


    “這說的,本相都想去旁聽了。”


    柳白揉揉下巴,一臉八卦的模樣。


    黃石公,確實是名師啊。


    就在此時,龍且腳步如風,快步跑入房間之內:


    “柳公,錦衣衛來報!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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