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葉安然帶著趙培忠、徐一來、李初九等人見了因斯坦、錢恩、弗萊名。


    來鶴城的第一天。


    趙培忠已經非常激動了。


    在鶴城見到因斯坦,弗萊名,錢恩三人,他一度懷疑是自己腦子壞了。


    他們三人都是國際上有著鼎鼎大名的人物。


    是劍橋大學,麻省理工大學,哈佛大學等世界名校最為看重的科學界泰鬥級別的人物。


    能和他們三個人,在國內探討學術上的內容,是趙培忠沒有想到的。


    最初。


    趙培忠還想著實驗室設備的事情。


    他現在已經不想了。


    無論葉安然給不給北平大學提供設備,葉安然這個朋友,他都交定了!


    …


    物理實驗室一旁的會客室裏,因斯坦給趙培忠一行人沏了杯咖啡。


    趙培忠站起身接住咖啡杯。


    “斯坦先生,真沒有想到能在鶴城見到您。”


    “我非常意外。”


    “也很高興在這裏見到您。”


    學術是沒有國界的。


    趙培忠追求真實的科學實驗數據,崇拜頂尖的學者。


    他看到斯坦先生給自己沏咖啡,情不禁看向葉安然,“葉將軍。”


    “咱們鶴城沒有給斯坦先生請一位助手嗎?”


    …


    葉安然百口難辯。


    不是他不給請。


    是斯坦不要一般的助手。


    他需要一個在學術方麵有所研究的助手。


    他輕歎口氣。


    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斯坦笑了笑道:“不必難為葉將軍。”


    “我對助手的要求較高。”


    “實際上葉將軍已經幫我找了幾個助手,我想再等等。”


    …


    趙培忠點點頭,“什麽時候,能請斯坦先生到北平大學,去給我們的學生上一課?”


    斯坦托起下巴,“等我忙完關於原子能的論文吧。”


    原子能?


    葉安然眼睛倏地直了。


    不過,他很快收起了激動,好奇的心。


    斯坦曾經參與過白屋烈性炸藥的研發和設計。


    這也是他把斯坦請到鶴城來的原因。


    陪著趙培忠,在斯坦家會客室待了兩個多小時。


    幾人向斯坦告辭。


    回鶴城酒店的路上,趙培忠仍然非常激動。


    他甚至拒絕坐車回酒店。


    要走著回去。


    葉安然也願意陪著趙培忠往酒店方向走。


    大雪過後的鶴城路中間是幹淨的。


    甚至沒有結冰。


    隻有道路兩側,有著比小孩還高的積雪。


    趙培忠穿著軍大衣,他以為從北平家裏帶來的衣服能夠抵禦鶴城的嚴寒,下飛機後才知道,這裏的冷比他想象的更冷。


    好在東北野戰軍給他們準備了厚厚的軍大衣和棉褲,棉靴。


    不得不說,葉安然他們準備的非常充分。


    把他們落地後的衣食住行,全部都考慮到了。


    去往鶴城酒店的路上,趙培忠左右看看,街道上沒什麽人。


    “安然。”


    “你說的烈性炸藥,是不是也和原子能有關係?”


    趙培忠放慢腳步。


    他是物理學家。


    對斯坦先生提出的原子能,有所了解。


    但當下這個時代,華夏研究原子能的可能性為零。


    一是工業基礎落後,二是國內沒有鈾礦,至少現在沒有發現過。


    趙培忠看向葉安然。


    “我曾經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在大學老師的實驗室裏,見過一種稀有元素,叫做鐳。”


    “1898年到1902年,居裏夫人曾用幾十噸的礦石提取到了0.1克的鐳。”


    “當時的原子量是225。”


    “1903年,居裏夫人獲得了諾獎。”


    “我們恐怕,還沒有基礎研究這些東西,但是未來,我們國家穩定下來,一定會研究的。”


    …


    趙培忠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望著白雪皚皚的城市,街道,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葉安然走到趙培忠身邊,“趙先生。”


    “他們有的,我們一定會有。”


    “他們沒有的,我們也會有!”


    …


    他理解趙培忠的那種無力感。


    身為軍人,他曾經幾次麵臨生死存亡。


    被敵人包圍的時候,葉安然也會有那種無力感。


    一個學者的無力感,是看著破敗的國家,殘酷的現實,想用他畢生所學建設國家,把國家破碎的地方重新織補起來,而他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從哪裏下手。


    趙培忠轉身麵向葉安然。


    “葉將軍。”


    “謝謝你。”趙培忠說道:“你給了我太多的驚喜,讓我對科學的探索重拾了信心。”


    “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和長庚先生一樣,利用空閑的時間,來鶴城授課。”


    “我不要一分錢,我自己坐火車來。”


    …


    “哈哈。”


    葉安然哈哈笑道,“趙先生,我給您和長庚先生配一架往返鶴城的專機。”


    “隻要你們有空,北平機場永遠留著一架你們能來鶴城的專機。”


    說實話,相比長庚先生來鶴城授課,葉安然更希望趙培忠他們來鶴城大學上課。


    他從上初中的時候就記得有句話:學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趙先生是這方麵的專家。


    鶴城就似一片荒漠。


    而趙培忠就是一汪水。


    葉安然太需要他來給鶴城大學的學子們補課了。


    趙培忠怔住。


    他凝視著葉安然,“你說真的?”


    葉安然點頭:“君子一言。”


    趙培忠朝著葉安然突然鞠躬。


    葉安然嚇了一跳,連忙攙住趙培忠,“先生,您可不能這樣折煞我。”


    趙培忠微微一笑。


    “我隻是沒有想到,葉先生一個軍人,不僅戰場上是英雄豪傑,您還那麽注重科學,趙某人佩服。”


    葉安然望著遠處每家每戶煙囪冒著的炊煙。


    情不禁苦笑道:“鶴城之所以能在關東軍百萬大軍的槍口中活下來,不光是有那些不怕死的戰士們。”


    “還有那些日夜不眠不休奮戰在國防科技事業上的學者,前輩們。”


    …


    送趙培忠回到鶴城酒店。


    葉安然回到夏公館。


    董叔擺好了一桌的飯菜,夏立國準備了珍藏的老酒,“安然啊,來陪我喝幾杯。”


    葉安然洗手後,和老婆兒子親膩了一會,“爸,是不是有啥高興的事兒啊?”


    夏立國扭頭看向和他女兒膩歪的女婿。


    “臭小子。”


    “沒什麽高興的事兒,還不能喊你喝頓酒了唄?”


    夏芊澄抿嘴偷笑,她抱著葉懷瑾,催促葉安然,“你快去吧。”


    “那我去啦?”


    “嗯。”夏芊澄頷首。


    葉安然走到桌前。


    夏立國說道:“聽說你把北平有學問的泰鬥級別的人物,都請到鶴城來了?”


    葉安然給夏立國倒酒。


    “爸,您消息夠靈通的。”


    夏立國笑了笑。


    “你蔡叔剛走。”


    “原來如此。”


    葉安然端起酒杯,沒著急幹了,他知道老丈人手眼通天,軍政文商幾乎都有涉獵。


    那些北平大學的人不知道夏立國現在是他老嶽父。


    如果知道的話,恐怕門檻都得被踩壞。


    夏立國端起酒杯。


    葉安然主動敬酒。


    夏立國飲了半杯,“我和你蔡叔是多年的老友了。”


    “跟著你們來的趙培忠,曾經是我的學生。”


    …


    葉安然一杯酒沒喝。


    人都懵了。


    他看著夏立國,“爸,趙先生竟然是您的學生?”


    夏立國頷首道:“那時候北平還不叫北平大學。”


    “那個時候叫國立京師大學校。”


    “你把他們請來,不隻是參觀參觀,采采風什麽的吧?”


    夏立國指著葉安然手裏的酒杯,“老頭子的酒你也想賴啊?”


    “沒。”


    葉安然笑著喝了一大口。


    “爸。”


    “鶴城現在缺名師。”


    “北航重工集團劉敬意先生那邊,雷達研究院鐵山先生那邊都缺有真本事的學生。”


    “我把他們請來,是想他們改變對鶴城的印象。”


    “萬一他們當中有人願意留下來,或者完成學業以後,有意向來咱鶴城發展的呢。”


    …


    夏立國微微頷首。


    “安然。”


    “真是辛苦你了。”


    “既要管著部隊,又要關心著鶴城的學生。”


    …


    葉安然嘴角一掀,“我無所謂,隻要沒給您老丟人就成。”


    “哈哈。”夏立國笑了笑,“你這孩子,喝酒。”


    一旁,夏芊澄哄著孩子,她時不時抬頭看向葉安然,油嘴滑舌。


    她低頭看著朝葉安然伸手手的寶寶,夏芊澄小聲噓噓道:“乖乖,爸爸在和姥爺談正事。”


    “啊……哈……”


    寶寶笑嘻嘻的看著夏芊澄,樂的一臉鼻涕泡。


    萬能工具箱內。


    兔爺似能看到夏芊澄懷抱著的葉懷瑾。


    “小主啊小主。”


    “將來千萬不要學你爹啊。”


    “可憐的娃。”


    “你爹欠下的債,都得你來還……”


    “咱長大以後一定長本事,可千萬別一有事就搖人啊。”


    …


    葉安然和夏立國推杯換盞。


    他下意識的閃身進到萬能工具箱,“兔爺,你是不是在背後蛐蛐我了?”


    兔爺:……


    “我可沒有。”


    …


    葉安然聽見祂說沒有,意識倏地離開萬能工具箱。


    可能是太累了。


    出現幻覺了。


    總覺得背後有人在蛐蛐自己。


    …


    鶴城酒店。


    蔡孑岷在趙培忠房間裏喝茶。


    趙培忠把要來鶴城大學上課的事情,和蔡孑岷說了一遍。


    “我覺得鶴城大學,需要一個更好的師資隊伍。”


    …


    蔡孑岷歎了口氣。


    “我已經把教學資源盡可能的偏向鶴城了。”


    “就這,都得瞞著應天那些人。”


    “不然的話,應天那邊又有人要發脾氣了。”


    …


    “我剛剛去了一趟夏立國老先生的家裏,他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


    …


    趙培忠愣住。


    “夏立國先生?”


    “他也在鶴城嗎?”趙培忠有些意外,“老蔡,你怎麽不早說啊?我也好買點東西去拜訪拜訪他老人家。”


    蔡孑岷疑惑,“你和夏老認識?”


    “何止是認識啊,那是我京師大學堂的老師。”


    蔡孑岷:……


    “你知道葉安然和他啥關係不?”


    趙培忠搖頭,“不知道。”


    “那是他女婿。”


    “啊?”


    趙培忠倒抽一口涼氣。


    “哈哈哈。”


    “你說這緣分啊,它就是這麽神奇。”


    “我越來越覺得,鶴城沒白來。”


    “也是來對了。”


    “走,你得陪我上街買點東西,陪我去拜訪拜訪我的尊師。”


    蔡孑岷:……


    …


    倒黴島。


    港口。


    腳盆雞憲兵司令部的車停在港口的公路上。


    來自憲兵司令部的鬼子帶著憲兵袖章,沿著港口公路站成一排。


    在港口外圍,陸軍本部和海軍的鬼子嚴密把守。


    這支在海上晃蕩了七天的運輸艦隊,終於要進港了。


    在港口邊上,站著一個身著鬼子大將軍官服的男人,憲兵總司令春山青木。


    丟掉珠灣。


    在腳盆雞全國上下造成了巨大的轟動。


    影響力不亞於一場海嘯!


    整個珠灣的民眾,對室內壽二丟掉珠灣一事,非常的憤怒。


    他們覺得,珠灣自古以來就是他們的領土。


    和支那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


    支那人現在登陸珠灣,是對腳盆雞本土的侵略!!


    這導致呼籲懲治室內壽二的聲音越來越大。


    天蝗幕僚長為了平息民眾的怨氣,隻能是派遣春山青木,到港口逮捕室內壽二等一批珠灣駐軍的高級軍官。


    室內壽二站在驅逐艦的艦艏。


    他舉著望遠鏡看著岸上的憲兵。


    心髒不由得加速跳動。


    他故意讓高野五十六放慢了軍艦,運輸艦的航行速度。


    一是想穩定一下內心深處的恐慌。


    二是想拖延一些時間。


    室內壽二覺得,拖延一些時間,能解決很多的問題。


    也許朝中大臣幫他美言幾句,說不定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著岸上嚴陣以待的憲兵,室內壽二知道,他躲不過去了。


    高野五十六的站在室內壽二身邊。


    他看著岸上的憲兵,安慰道:“也許,蝗宮隻是想做個樣子。”


    “不然的話,天蝗可能沒有辦法向蝗民交代。”


    …


    要說嚴重的失敗會有一定的後果,那菱易聾,本莊繁,南二郎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拿菱易聾等人曾經的過往給室內壽二寬心。


    室內壽二聽完,鬱悶的心結頓時舒暢了許多。


    軍艦在拖船的引導,拖曳下進入港口。


    海軍放下舷梯。


    站在兩側的海軍士兵看向艦艏的高野五十六,室內壽二,他們兩個不下去,誰也不敢主動第一個下去。


    高野五十六拍了拍室內壽二的後背,“走吧。”


    室內壽二走到舷梯前。


    他感覺雙腿發軟,腳底下和踩棉花一樣暄軟。


    走下舷梯。


    直麵春山青木。


    室內壽二向春山青木敬禮。


    春山青木回禮。


    禮畢。


    他目光深邃,“室內君。”


    “你在珠灣指揮不力,擅自棄守陣地,致使我國丟失固有領土,我奉天蝗之命令,現依法將你逮捕。”


    春山青木身後左右站著的少將軍官,向前一步,抓住室內壽二的胳膊,給他戴上手銬。


    同時,摘掉了室內壽二的領章,肩章,胸章。


    室內壽站在原地。


    他要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在船上就剖腹了。


    高野五十六站在一旁,看著被戴上手銬的室內壽二,有些懵逼。


    看樣子,不像是走走過場啊!


    完蛋了。


    室內壽二要是出不來,那他一定會記著自己。


    畢竟。


    是自己給他畫的大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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