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照明彈斷了102師獨立4旅增援的路線。


    一場毫無防備的戰鬥,打得獨立4旅旅長措手不及。


    他們一邊後撤一邊開槍射擊。


    戰鬥一開始,獨立4旅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打擊,導致部隊傷亡嚴重。


    江海得知消息,隨即命令第5旅增援第4旅!


    他們無法保證增援穀家店,但一定要把位於五廟子的第4旅撈上來。


    穀家店陣地白刃戰持續兩個多小時。


    炮彈坑裏,泥濘的塹壕裏到處都是屍體。


    鮮血染紅了黑土地。


    戰士們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無比的精神,他們沒有感受到作戰帶來的疲憊。


    麵對下手凶狠的鬼子,他們沒有恐懼,隻有不畏犧牲,一個勁往前衝的勇氣!


    宇都宮師團行營。


    鈴木不亮穿著屎黃色的風衣,在幾個旅團長的陪同下站在高地,端著望遠鏡看著照明彈下亮如白晝的穀家店陣地。


    他麾下的鬼子一個勁的往前衝。


    夜色,讓鬼子變得非常勇猛。


    他們看不到同伴死亡,看不到殘肢斷臂,他們腦子裏隻有天煌帶給他們必勝的信念。


    他們看不見。


    鈴木不亮和其它旅團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傷亡情況怎麽樣?”


    鈴木不亮問。


    一邊站著的高參低語道:“第九步兵聯隊全部陣亡,目前衝鋒是第7旅團步兵炮混合聯隊。”


    “東北軍的戰鬥力,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好在,我們的誘敵之策,在五廟子起到了作用。裝甲步兵聯隊和第24步兵聯隊伏擊了增援的一個旅。”


    鈴木不亮蹙著眉頭,他看著穀家店高地,“駐守穀家店的指揮官是誰?”


    高參:“101師師長,葉安然。”


    葉安然……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鈴木不亮恨不得把他頭打爆!!


    “命令第7旅團,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穀家店高地!!”


    “我們的重炮部隊隻有在穀家店,才能打到鶴城,摧毀其第二,第三道防線!!”


    “哈依!”


    高參低頭回應一聲,隨即給下麵的部隊派發任務。


    白刃戰持續三個小時。


    葉安然身上全是傷,全是血。


    他幾乎分不清是鬼子的血,還是擦傷傷口溢流的血。


    獨立一旅的戰地醫療隊不斷地從後方轉移著傷病員。


    他們人數不多。


    隻有20多人。


    醫療物資非常有限,紗布,酒精消毒液急缺。


    磺胺消炎藥也所剩無幾。


    受傷的戰士還在增加,他們甚至搶救不過來了。


    目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受傷的戰士,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感染破傷風,導致身體器官衰竭。


    葉安然顧不上後方了,他和馬近海一前一後,拚命的砍著鬼子的腦袋。


    這場仗。


    打得葉安然心如刀割,他身上有無數道傷口在流血。


    心,也在滴血!


    左翼槍炮聲響起後,葉安然命令影子團步兵營一連前往禦敵。


    一旦鬼子從左翼包抄,獨立一旅可能會全軍陣亡。


    負責右翼的步兵連二連,從側翼對衝鋒白刃戰的鬼子展開收割。


    在二連的配合下,獨立一旅總算得到了休息的時間。


    但很快,鬼子的步兵再次衝了上來。


    淩晨五點。


    白刃戰持續五個小時,陣地上到處都是屍骨,血流成河。


    唯一的好處是天亮了。


    戰士們總算是能看見鬼子的位置了。


    通訊兵拖著疲憊的身軀衝到葉安然麵前:“報告,炮旅旅長雷睢生請求對鬼子陣地發起炮擊!”


    他的炮兵偵察員在晚上無法固定鬼子的具體方位。


    一直在高地拖到天蒙蒙亮。


    前沿陣地上正在進行白刃戰,炮擊目標不明確,很容易造成己方步兵重大傷亡。


    雷睢生無法在目標不固定的情況下對前沿陣地開炮。


    他必須保證葉安然的生命安全!


    葉安然工兵鏟紮在一具鬼子的屍體上,“告訴雷睢生,給老子瞄準了打!!!”


    “是!”


    ……


    通訊兵嘶吼出聲,接著迅速離開。


    三十秒。


    通訊兵確認命令用了十五秒,炮兵裝定諸元用了十五秒。


    霎時,炮旅43門野戰炮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炮彈在距離穀家店前方300米的第七旅團陣地炸響!


    三百米!!


    葉安然能看清鬼子飛到天上的畫麵!


    炮彈在炮營前沿偵察兵不間斷匯報數據的情況下,對鬼子步兵進行精確打擊!!


    葉安然得以喘口氣。


    101師獨立一旅幸存的戰士們,肉眼模糊,手臂全是浸著血的黑泥。


    不少獨立一旅的戰士,看著在鬼子陣地爆炸的炮彈,淚流滿麵。


    這一仗。


    真的很難打!!


    特別是在我軍沒有照明彈,沒有充沛精力準備的情況下。


    獨立一旅李國勝腿部手受傷。


    他拄著工兵鏟來到葉安然身邊,葉安然扶住他,“老李,去包紮一下。”


    李國勝眼窩裏全是黑泥。


    他眸子裏掛著眼淚,粗獷的手抓住葉安然的胳膊,“師長,獨立一旅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


    “沒有人當逃兵,沒有人撤退……”


    “也沒有人裝死……”


    “昨天晚上,我們犧牲,犧牲了2500多個兄弟。”


    葉安然眼睛布滿了血絲。


    他硬是沒有想到,在炮擊下沒有傷亡,竟然,竟然在和鬼子拚刺刀時,造成了那麽大的傷亡!


    他想安慰李國勝,卻是喉嚨卡了刀片一般,一個字說不上來。


    他看向馬近海,“去,送老李去後方休息。”


    “是!”


    馬近海應了一聲,隨即扶住李國勝離開。


    幸存的戰士們抬著弟兄們的屍體,擺在穀家店平坦的陣地上。


    兩千五百人啊!!


    擺在地上的,有一個操場那麽大!!


    葉安然門牙都快要咬碎了。


    雷睢生炮旅開始炮擊後,鬼子的炮兵也開始炮擊穀家店陣地。


    他們找不到炮旅的陣地,隻能對穀家店周圍進行火力覆蓋。


    葉安然他們剛把犧牲的弟兄們轉移到炮火夠不到的位置,就遭到了猛烈的炮火打擊。


    沒辦法,戰士們繼續轉入塹壕待命。


    有的戰士剛進塹壕就睡著了。


    任憑鬼子炮火再怎麽猛烈,都不妨礙他們睡覺。


    就在這炮聲中,有人睡著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葉安然給馬近山掛了個電話。


    匯報了傷亡情況。


    馬近山知道葉安然和馬近海沒事,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


    戰士們在白刃戰中犧牲,馬近山心情非常沉重。


    葉安然也才知道,昨天晚上左翼的槍炮聲,是鬼子在五廟子阻擊了102師增援穀家店的部隊。


    由於沒有任何準備,獨立第4旅犧牲八百餘人。


    最後在影子團步兵連的火力壓製和增援部隊的搭救下,方才脫身。


    影子團步兵連犧牲32人。


    有九人,由交通壕向後方轉移時,在路上犧牲了……


    雙方炮兵仍然在互相對轟!


    葉安然從馬近山口中得知,昨晚鬼子參戰部隊是宇都宮師團第九步兵聯隊,和第七旅團下轄第17步兵聯隊,第18步兵聯隊,和第19步炮協同聯隊。


    如此大規模的車輪戰,就是為了弄死他。


    鈴木不亮還真是下了血本。


    炮擊持續兩個小時。


    總算是停了下來。


    通訊兵報告炮旅完成對穀家店“門前”的大掃除任務,目前正在尋找新的坐標點位。


    葉安然叫雷睢生放手去做。


    目前,鶴城兵工廠生產任務全部都在重炮和炮彈上麵。


    精鋼集團的工業鏈也直接從煉鋼轉至鎢鋼生產。


    確保兵工廠的原料充沛。


    他們用的鎢鋼技術,是德意誌克虜伯工廠生產炮彈和炮身的技術。


    雖然有些落後,但是非常的實用。


    鬼子目前沒有轟炸兵工廠和精鋼集團,是為了進入鶴城以後直接接管生產。


    他們不知道,葉安然已經占了先。


    與此同時,他也在命令後勤保障部隊,協同兵工廠和精鋼集團,構築堅固的防禦工事,確保能挨得住鬼子的航彈。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支從鶴城走交通壕出來的衛生救護隊抵達穀家店。


    許是鬼子的炮兵發現炮擊無效,逐對穀家店停止炮擊。


    這也給了救護隊喘息的時間。


    救護隊備了不少消炎藥,但是等到了塹壕才發現,事情比他們想象的要殘酷。


    許多人需要對肢體做手術。


    有的戰士,甚至隻剩下了一個胳膊,有的,甚至一個胳膊都沒有保住。


    救護隊由趙方瑜親自帶隊。


    他在塹壕裏大聲喊道:“受傷的戰士,看到我們救護隊請言語一聲,我們帶你們回醫院!”


    葉安然回頭看向從交通壕過來的趙方瑜。


    “你們怎麽過來的?”


    按照鬼子飛機鋪天蓋地的轟炸,交通壕應該不具備中轉樞紐了才對。


    趙方瑜聞聲連忙跑到葉安然身邊,“葉副主席,您沒事吧?”


    “沒事,謝謝了,趙院長。”


    “交通壕炸毀了,我們的後勤保障部隊,在炮擊停止後,連夜修了一條出來。”


    葉安然豎起大拇指,牛逼!!


    趙方瑜看著葉安然軍裝劃破了十幾道口子,滿身的傷口,大聲喊道:“來兩個人,給葉副主席處理下傷口!”


    “我我我……”


    一聲急切的聲音傳遍整個塹壕。


    那銀鈴般的聲音,大家閉著眼睛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他們修塹壕的時候,就見有個女生和葉副主席互懟。


    如今,再次聽見那個聲音,大家眼淚直流。


    人家一個報社記者,硬是幹起了戰地醫生,這點就令人敬佩!!


    葉安然看向匆匆跑來的夏芊澄,“怎麽是你啊?”


    他看著夏芊澄滿身是血,臉上全是泥,隻有手是幹淨的,整個人都懵了!


    她在救治傷病員的時候,會用手在衣服上一通噌……


    她沒有理會葉安然,反而快速打開了醫藥箱,“把外衣脫了吧,我給你清理下傷口。”


    “用嗎?我覺得血已經不流了。”


    葉安然不太想脫衣服,怕人認為有耍流氓的嫌疑。


    “快點脫了!”


    “感染破傷風就麻煩了。”


    “我,我已經見過好幾十個戰士,因為感染破傷風犧牲了……”


    ……


    葉安然愣了一下,這才脫掉身上的軍裝。


    借著塹壕裏掛著的煤油燈,夏芊澄看著葉安然身上數不清的刀傷,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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