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城北。


    楊家屯101師前沿指揮所。


    101師獨立一旅旅長李國勝、二旅旅長齊寧、炮旅旅長雷睢生圍桌而坐。


    三人都是久經沙場的指揮員。


    此刻,他們神色肅穆,目光淩厲。


    在三人麵前的長桌上,擺放著沙盤。


    101師目前各部隊的部署,清晰可見。


    於三位指揮官來講。


    此戰,將會是他們所麵臨的,前所未有的,最艱難的一戰!


    鬼子人數之多,裝備之先進,是東北軍曆史作戰中,從未遇見的!


    同時。


    鬼子的特種部隊機動、靈活。


    重點突擊東北軍重要軍事目標,彈藥庫、糧庫、車隊,甚至是後方指揮部。


    他們的出現。


    徹底打亂了東北軍常規作戰的計劃。


    三人安靜地坐在指揮部裏。


    外麵槍炮聲不斷。


    屋裏三人坐如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他們在等一個人。


    十五分鍾前。


    101師師屬通訊連向獨立一旅、二旅、炮旅傳達了師部開會的命令。


    他們坐著軍車,冒著鬼子的炮火,以最快十分鍾的時間,趕到楊家屯前指!


    在這裏,他們沒有見到葉安然。


    卻有一口氣,始終都懸在嗓子眼。


    這是他們第一次,害怕見到101師的師長!!


    作為同葉安然並肩戰鬥過的指揮員。


    他們三人心裏都十分清楚,這場仗,打得很爛!!


    以至於鬼子的第一炮,就先打到了炮兵陣地。


    第一槍。


    就幹掉了101的彈藥庫!!


    葉安然和馬近海趕到師指揮所。


    駐守指揮所的警衛員,黑著臉朝他敬禮。


    他看著警衛員。


    年輕,稚嫩的麵孔上掛著黑泥和火藥。


    隻能依稀看見他倔強的眼神!


    葉安然走上前,他伸出大拇指擦拭了一下警衛員臉上的泥。


    他問:“炮旅的?”


    警衛員立正敬禮,露出一排白牙:“報告師長,炮旅警衛排排長趙小強!”


    看到麵前這張年輕的麵孔,葉安然心情倏地沉重了許多。


    他想起了雷睢生的親外甥,那個隻有16歲的炮旅觀察員,小雷子。


    葉安然駐足了幾秒。


    身邊馬近海掀開了前指棉被做成的紗簾。


    一縷光。


    照進前指指揮部。


    李國勝、齊寧、雷睢生嘩啦一聲起立。


    三人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前指門口!


    葉安然進到前指指揮所。


    他站定的刹那,三位身經百戰的將軍,朝他敬禮。


    葉安然還在氣頭上。


    他沒工夫給這些老兵油子玩那麽多禮數。


    他陰沉著臉,站到了木板搭成的長桌前。


    “三位將軍!”


    “我應該怎麽表揚一下你們??”


    ……


    充滿戾氣的質問聲,在整個前指回蕩著。


    李國勝、齊寧、雷睢生木然。


    他們麵對著葉安然。


    竟有種辣椒戳眼睛的刺痛感!!


    馬近海站在一邊。


    老實說,這是他第一次見葉安然大發雷霆。


    他這個當二哥的,平時和葉安然瞎胡鬧習慣了。


    但是今天,此刻,馬近海不敢瞎鬧。


    他甚至一句話都不敢瞎說!!


    葉安然淩厲的目光從三人臉上一掃而過。


    “遠東空軍的飛機十二點撤離鶴城。”


    “十二點一刻,炮兵陣地遭到密集火力覆!!”


    “十二點一刻!獨立一旅前沿彈藥庫爆炸!!”


    “十二點一刻!獨立二旅汽油庫爆炸!!”


    葉安然能不生氣嗎?!


    他快要氣死了!!


    這段時間,他心思全在鶴城工業發展上麵。


    針對於前線的部署,也隻是聽取各旅指揮官的匯報。


    偶爾才有空到前沿陣地視察一下防禦工事。


    他一直提心吊膽。


    因為他很清楚,新京盛典,鬼子沒有拿回鶴城,偽滿不成立……


    是鬼子關東軍心裏的痛!!


    再加上多門師團和宇都宮師團的失敗。


    東北軍可謂是叫關東軍丟盡了顏麵。


    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拿下鶴城……


    麵對這樣的局勢,東北軍的防禦力量,卻出現了重大的紕漏!


    這他媽能不生氣嗎???


    李國勝:“師長,請您處分我吧!”


    齊寧:“師長,是卑職失察,請您處分我吧!”


    雷睢生:“……”


    他話到嘴邊,接著咽了回去。


    他知道沒有辦法向葉安然交代。


    就算葉安然槍斃他。


    雷睢生都不會抱怨!


    ……


    生氣歸生氣。


    眼下仗還是要打!


    戰前處分軍事主官這種事情,葉安然辦不出來。


    他指了指麵前的沙盤。


    “要處分,也得等打完了鬼子再說!!”


    “我隻問你們一句話!”


    “這鬼子,你們能不能打??”


    ……


    “能!”


    霎時。


    李國勝、齊寧、雷睢生集體響應!


    葉安然重重的點了點頭。


    “回去告訴101師的弟兄們!”


    “仁慈是留給親人的。”


    “不是留給畜生的!”


    “你們失去的炮彈、汽油、槍械,我給你們全部補齊!”


    “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諸位就自裁吧!”


    ……


    “請師長放心!”


    “保證不辱使命!”


    雷睢生、李國勝、齊寧拍著胸脯保證。


    他們很快離開了101師前沿指揮部。


    葉安然離開指揮部,他在楊家屯高地,俯瞰整個戰場!


    槍炮聲頻頻傳來,101師師屬通訊連的電話和電台,滴滴作響。


    第3師團第17裝甲聯隊在富裕方向,和獨立二旅激烈交火。


    獨立二旅的戰士們依托高地,不停的使用步兵炮,擲彈筒,朝鬼子的坦克和裝甲車開火。


    沒有炮旅的火力增援。


    擲彈筒和步兵炮很難對鬼子的坦克造成有效傷害。


    大批的鬼子,依托坦克、裝甲車,對富裕高地守軍展開步坦協同作戰。


    葉安然舉著望遠鏡。


    他親眼看著兄弟們倒在血泊裏。


    那種抓心撓肺的痛楚,隻有軍人才懂!


    “給雷睢生掛電話!”


    “問他炮旅幾時開火??”


    “是!”


    ……


    很快。


    通訊兵電話扯到了葉安然麵前。


    “報告,炮旅回應,最快三小時內開始炮擊!”


    ……


    雷睢生的炮旅原本建立在甘南以東,楊家屯以西。


    由於暴露了炮兵陣地的位置。


    第3師團炮兵聯隊,對炮旅所在地進行了密集轟炸。


    導致炮旅損毀十餘門105毫米火炮。


    陣地暴露後。


    炮旅隨即向塔哈,布西隱蔽轉移。


    三個小時!


    是炮旅的極限了。


    葉安然看著鬼子衝鋒的坦克和裝甲車,他思忖片刻,“接萊蒙托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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