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朗星稀。


    抗聯第一師訓練場殺聲陣陣。


    在燈光的照耀下,戰士們正在練習刺殺。


    葉安然跨坐在馬背上,目光移到向他跑來的楊驥生。


    他隨即下馬。


    尚濤上前牽住馬韁,靜靜地站到了一邊。


    楊驥生小跑到葉安然麵前,他黝黑的麵孔露出兩排白牙。


    站到葉安然麵前,楊驥生立正,敬禮。


    葉安然回敬軍禮。


    “楊師長,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他打量著楊驥生。


    一身新軍裝,目光銳利,炯炯有神。


    從上到下都給人一種浩然正氣。


    和初見楊師長時不同,他動作利落,幹淨,眼神更剛毅,皮膚也更黑了。


    楊驥生走上前握住葉安然的手。


    他粗糙的手觸碰到葉安然手心時,竟有種小刀片劃破皮膚一樣的錯覺。


    “葉司令,可算見到你了。”


    “聽說你們在狼林山遇險,我們都非常著急,見到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楊驥生凝視著葉安然,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鶴城的這段時間,第一師的戰士們每天都有沉重的訓練任務。


    從射擊訓練到體能訓練,戰士們甚至覺得有時候比在戰場上打仗的時候吃得苦還要多。


    所幸,在超強的訓練任務下,他們的夥食非常的好。


    每天都能吃上饅頭和肉不說,最為關鍵的是還能吃飽。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對於很多家庭來說,能夠吃飽飯都是一件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


    楊驥生握著葉安然的手久久不願意撒開。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東北野戰軍最好的101師,全部化整為零到他們的抗聯第一師擔任教導員。


    甚至因為他們,而成立了東北野戰軍教導隊。


    除此之外,就連隻有葉安然才能調動的影子快反部隊,都在第一師擔任教官。


    說實話。


    那些教官對手底下的兵,比對鬼子還狠。


    但第一師的戰士們,卻毫無怨言。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清楚,假如有一天他們落到鬼子的手裏,鬼子會比教官用更加殘忍的辦法對待他們。


    人的生命隻有一次。


    且不能夠複盤。


    正是因為101師和影子快反部隊的戰士們經曆過無數次的生死,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才活到現在,他們才會對任何一個即將登上戰場的士兵發狠!!


    馮天魁和劉騫站在葉安然左右。


    他們能夠理解楊驥生此刻的想法。


    因為第一師經曆過的魔鬼訓練,川軍的弟兄們經曆過。


    那種感覺。


    隻有他們被練的人才懂。


    練到最後,他們的兵甚至連一個饅頭都握不住。


    練到他們晚上恨不得爬著回川省。


    …


    楊驥生表情凝重。


    他握著葉安然的手,“兄弟,我代替第一師的兄弟們,給你鞠一躬,道一聲謝謝。”


    他字字清晰,神情莊重,肅然。


    正要退後一步時,葉安然一個閃身抱住了楊驥生的肩膀,他拍拍老哥的後背,“兄弟之間,不必客氣。”


    “楊大哥,弟兄們這段時間,受罪了。”


    …


    楊驥生搖頭。


    “不,和那些被鬼子折磨至死的老百姓,英雄而言,我們至少還活著。”


    “在鶴城的這段時間,我們第一師的戰士們,變得動作比以前更快,槍法更加精準,甚至學會了操炮,開車,故障排除和檢修。”


    “葉司令,東北野戰軍可真是個大熔爐啊。”


    “我是真沒有想到,我們這支隊伍,還有容光煥發,似入海的龍,下山的虎一樣凶猛。”


    …


    葉安然沒有插言。


    他能感受到楊驥生發自肺腑的激動。


    拍拍楊驥生的後背,“大哥,再叫葉司令就生分了。”


    “好,葉兄弟。”楊驥生也是爽快人。


    他帶著葉安然走到正在訓練的隊伍前。


    “立定!”


    教導員一聲口令。


    嘩!


    正在作訓的戰士們停止刺殺訓練,麵向葉安然,楊驥生,馮天魁,劉騫立定。


    燈光很亮。


    亮到能看清戰士們臉頰,額頭滲出的汗珠。


    燈光很亮!


    亮到能看清楚他們每一個人黝黑的皮膚。


    比起當初見到他們的時候,這些戰士們瘦了,黑了。


    教導員:“全體都有,敬禮!”


    嘩!


    全體戰士向葉安然敬禮。


    他們目光尖銳,剛毅的麵孔,透給人一種頑強的意誌。


    從他們的身上,葉安然看到了影子快反那幫弟兄們剛剛從烘爐出來時候的影子。


    他相信。


    楊師長帶著這些人,不能說所向無敵,但一般的鬼子想要打敗這支部隊,絕無可能。


    …


    葉安然回敬軍禮。


    禮畢。


    他嘴角上揚。


    弧度比阿卡47開槍時候的後坐力還難壓。


    “兄弟們!”


    “苦不苦?!”


    他興奮,更激動。


    霎時,一道口號響徹。


    “苦不苦!二十五!”


    …


    葉安然一臉懵。


    他看向楊驥生,“啥意思啊?”


    楊驥生撓頭,“教官總問苦不苦……誰喊苦,誰跑二十五。”


    “……”


    葉安然微微一怔,“公裏啊?”


    楊驥生點頭。


    葉安然看向教導員。


    遠處,尚濤低頭,他想把馬牽走,最好是能找個看不見葉司令的地方。


    “那啥,累不累?”


    …


    “累不累!八百五!”


    …


    葉安然吸口涼氣,果然是當教官了,一代更比一代狠啊。


    他問道:“這又是啥?”


    “俯臥撐。”


    …


    葉安然:……


    小夥子們牛啊。


    有點他當年在影子特戰旅折騰新兵那味了。


    他嗬嗬一笑,朝大家擺擺手,“行了,別玩什麽花樣了,正兒八經的,你們練得怎麽樣了?”


    抗聯一師三團團長徐茂“嘿嘿”一笑,“葉司令,您要不檢驗一下?”


    “怎麽個檢驗法?”


    徐茂指著葉安然身邊的馮天魁,“馮長官那樣的五個近不了我的身。”


    馮天魁:……


    他臉上快要擰巴出褶子來了,看著囂張的徐茂,“你小子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胡說八道,你來,爺我打不死你。”


    …


    葉安然笑了笑。


    他回頭看了眼臉麵掛不住發飆的馮天魁,他之前可是有七個婆姨。


    打個槍,指揮個戰鬥什麽的沒問題。


    要單打獨鬥,他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徐茂。


    葉安然嘴角一掀,“老馮一把年紀了,他就算了。”


    “換個人怎麽樣?”


    …


    徐茂抬頭挺胸,“換誰都行!我保證一個回合給他放倒!”


    葉安然:“孫茂田怎麽樣?”


    徐茂愣住。


    “他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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