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沉浸在某種難以自拔的情緒裏,似乎連帶著頭腦也不太清楚,“拿什麽?”奚琢把劍放下來,聞言道,“劍呀,”他解釋,“我爸喜好古玩,家裏收藏了好幾把,都有些分量。”戚寒洲反應了幾秒,哦了一聲,低下頭,過了一會兒猛地抬頭,一雙眼亮起來。像是被點燃的琥珀。奚琢一頓,“怎麽了?”戚寒洲:“你剛剛是不是提到你爸爸了?”這個關鍵詞抓的有點無厘頭,奚琢遲疑著點了頭。戚寒洲道,“我還沒見過。”?奚琢睜大了眼,“怎麽說呢……這個,我爸的話,你沒見過,感覺是很正常的。”戚寒洲卻不再說話,過了好久,又抬頭盯著他,一動不動。奚琢下意識摸摸臉,指尖剛碰到臉頰,就被一把握住手腕。戚寒洲輕輕按下他的手,好久沒有放開,忽然開口,“裏麵很冷吧?”他的聲音輕輕的,沒什麽情緒,奚琢卻覺得心裏頭癢癢的,他一時沒能抽回手,任由他抓著,低頭看著對方修長的手指,半晌,應聲,“不冷。”“你的手經常是熱的。”戚寒洲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奚琢一愣,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從剛才開始,戚寒洲好像就有點兒奇怪。這種感覺,不是今天第一次有,他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起之前的每一次。月光下情緒複雜的注視,受傷後過度的關心。想的多了,頭腦恍惚,奚琢望向戚寒洲的眼睛,隱約覺察出些什麽。這些,真的全部都是戚寒洲自己的情緒嗎?第37章 加三十七分最終沒能問出些什麽,幾乎是剛張口的瞬間,戚寒洲就好像從什麽朦朧的境地裏醒過來一樣,眼神清明。奚琢發覺他似乎是有刻意地避開自己的眼睛。他於是咽下了想要問的問題,手裏的劍也放下了。不管有什麽問題,現在似乎都還不是該問的時候。劍身到底是有重量的,落在桌上時輕輕發出些響聲,戚寒洲的視線隨著往下,落在劍柄上,那上麵鑲嵌著一顆成色極好的玉。他對這把劍不可謂不熟悉。進入一個角色之前,了解這個角色的一切,是他必須要做的,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成為他。包括這把劍,他了解過形製,外觀,劇本裏提到的一切它的效能,都有所了解,為了更貼合,也曾設計過幾個使劍的動作。其實不隻是這把劍。在接觸到這部戲之後,鬼使神差地,他看了許多奚琢以前寫過的劇本。這些劇本沒有被公開過,但是曾經都被作者本人投出去過,所以要找到,並不難。那些劇本幾乎是什麽類型都有,每個都構築出與眾不同的故事,許多個不同於現實的虛構的世界。他像以前看劇本一樣,在深夜裏構想這些虛幻的世界,隻有一點不同偶爾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奚琢創作時的背影。在灑滿晨曦的書桌上、綠樹遍布的公園,抑或是吹著微風的湖邊。他沒有真正見過他創作的的樣子,但大腦放空的時候,總無意識構築出許多空間。場景變換來變換去,唯一不變的是,氣氛都是溫和寧靜的。這種多餘的想象,很長一段時間內讓他覺得煩躁。因為那時候兩個人不相識,沒關係。後麵認識了,機緣巧合開始同桌吃飯,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一個人頻繁地出現在一個人的腦海裏,是個預警。就像這個時候,他不明白怎麽會突然想到這些。戚寒洲慢慢放鬆了身體,他看向奚琢,看見他臉頰還有未擦幹的泥水,指尖微動,不受控製地抬起手。奚琢等了很久,沒能等到他說話,看見他的手伸過來,不知道怎麽,沒有躲。然後那隻手就落在他臉頰一側,指尖涼涼的,動作卻很輕柔,撓癢癢一樣碰了碰。“沒擦幹淨,”他撚撚指尖。“啊,是嗎?”奚琢下意識抬手,手指碰上剛才被觸碰的地方,愣了一秒,“謝謝你。”戚寒洲笑了,眼角下垂,就顯得不那麽冷淡,“你怎麽老和我說謝謝?”氣氛好像是恢複了平時相處時的樣子,奚琢心想。看見戚寒洲笑,他也跟著笑,“道謝是應該的嘛,這是該有的禮貌。”戚寒洲搖搖頭,直直盯著他,“在不熟悉的人中間才是這樣。”奚琢覺得他意有所指,“不會的呀,朋友之間也會這樣說的。”戚寒洲幽幽道,“會不會顯得生疏?”“……應該不會吧?”奚琢不明白話題怎麽會突然就集中在這個上麵,看著他一會兒,哦了一聲,“寒洲,你是比較在意這個嗎?”戚寒洲被這一聲叫的滿意,輕咳一聲偏過頭,“不會。”“不過,”他出聲,“朋友之間還是應該更親近一點的。”奚琢點頭,“這個是沒問題,不過我覺得”他思索一下,開口,“要看是什麽樣的朋友,如果是特別親近的,應該說什麽都沒關係?”戚寒洲立刻道,“那我們呢?”奚琢一愣,“我們怎麽了?”戚寒洲身體前傾,靠近他一些,“你覺得,我們是什麽樣的朋友呢?”他們是什麽樣的朋友呢。奚琢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大腦仿佛短暫地停止轉動,他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人在聚精會神的時候感官似乎是格外靈敏的,尤其在這麽近的距離下。若有若無的香味在周圍漫開,他見過洗完澡的戚寒洲,所以熟悉這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就是朋友吧?”許久,奚琢試探著回答,他垂下眼,不去看戚寒洲的眼睛在拍戲的時候他就領會過這雙眼睛的魔力。戚寒洲貌似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靠的更近了,他下意識往後挪了點兒,聽見他說,“是這樣嗎?那和曲遊呢?”不知道為什麽又扯進來另一個人,奚琢還是認認真真思考了問題。曲遊是很平易近人的,完全沒有當紅小生的傲氣,在拍戲間隔,他們之間的相處的很愉快,但是平時的聯係就少了,除了在大家都在的群裏,私下裏隻是加了聯係方式而已。他想了想,老老實實補充一句,“目前是我單方麵這樣想的。”“再準確一點兒的話,應該是同事。”戚寒洲呼出一口氣,“所以,還是和我更親近一點?”他聲音輕輕,隻是兩人距離實在很近,奚琢聽得清楚,雖說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關注這個點,還是憑著主觀意誌如實回答,“我認為是這樣的。”話音剛落,戚寒洲就笑了。“好吧,這樣也挺好的。”奚琢看他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來,心說情緒這種東西真是奇怪呐。“不過,”戚寒洲撐著下巴,眼神忽然變得很認真,“我好像有點期待,不用說任何謝謝你和對不起的那天。”有那麽一瞬間,奚琢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心跳的聲音。他的,抑或是他的。房間內黑漆漆的一片,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燈火。黑暗的環境下,萬物被隱藏,又似乎被顯現,因此房門打開的時候,盡管用了極輕的力道,在寂靜的過頭的房間裏仍然清晰。戚寒洲並沒有睡著,他睡眠一向不好,一丁點兒輕微的響聲就能將他喚醒,更何況今晚預報有雨,窗外燈火依舊,但天幕沉沉,雷聲隔著厚重的雲層,悶悶的。幾乎是聽到房門打開的瞬間,他就立馬從床上翻起來,手裏暗暗抓了床頭桌上的玻璃水杯。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細長的高跟敲擊在地麵上,步履輕輕,能想象得出主人優雅的步調。馥鬱的香水味在夜裏更顯濃重,戚寒洲抿緊了唇。有些人在香水上的口味倒是十年如一日。他放下了水杯,同時那人打開了房間的燈。驟然亮起的燈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睛,在看見就站在床對麵的女人時,背過身坐了下來。這是酒店最好的房間,床又大又鬆軟,可就是因為太軟,坐下去會有種深陷其中的感覺。令人厭惡。秋天的夜裏,女人隻穿著一條深黑色的吊帶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肩頭披著一塊雪白的狐毛披肩,她生著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美豔和清純在這張臉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燈光下,淺色雙瞳散發出琥珀般濃稠的光澤。她抬起纖細的手,撩起頰邊的發,打量著房間,開口時聲音卻與她的外貌不符,冷冷淡淡的,“酒店的環境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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