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宴尋注意到一言不發的楚停雲,很清楚對方現在在想什麽,於是又主動補了一句:“不遠,地鐵通勤半小時而已。”說著,宴尋還抬起手腕,對男人晃了晃上麵戴著的電子手表。這時青年冷淡無波的麵容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要是還不放心,楚總可以24小時盯著定位不是嗎?”“……”楚停雲並不意外定位會被宴尋發現,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他的手指無聲收緊,又放鬆。“沒什麽不放心的,隻是我原本計劃要去蜜月旅行呢。”男人把冷敷袋隨手丟到島台上,又過來抱他。“宴尋,你想去哪?全世界哪裏都可以,就我們兩個人。”“然後呢?”宴尋任由他抱,卻毫無任何肢體回應。“然後再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把我關起來,扒光了衣服鎖在床上,肆意玩弄羞辱,是嗎?”“……”這一刻楚停雲的忍耐大概已經有點瀕臨極限,他的眼睛微微發紅,努力控製著聲音,“宴尋,我為什麽關你?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你當初不是說跟江靜姝分手了嗎?”可楚停雲還是沒能控製住,他突然拽住了宴尋的領子,將人猛地摁在牆上。砰宴尋的後背在牆上撞出一聲悶響。此時此刻,楚停雲看起來像一個被嫉妒心逼到懸崖的瘋子。“那你他媽為什麽還要帶著她私奔?!還跑去索契,那是我母親的故鄉!是她安息的地方!甚至你還……”“好了”宴尋抓住了楚停雲的手。所有不堪回首的一切都已經發生過了,剛才是他太衝動,互揭傷疤除了讓兩個人都疼得死去活來之外,再沒什麽意義。宴尋閉了閉眼,最終先做出了妥協。“再過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公司會放假,你想去哪就安排吧。”“隻要不是海邊……”因為宴尋小時候被水淹過,他怕水。楚停雲定定看著麵前的人,忽然說:“宴尋,哄人不是你這樣的。”他拉著青年的領子,靠近過去低語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好了。”“……”宴尋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動作。就在楚停雲認為這是拒絕的時候,對方忽然輕輕捧起他的臉,在受傷的地方落下一個吻。很輕,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掃過,甚至更像是錯覺。楚停雲當時甚至懷疑對方隻是虛晃一槍來騙他。但他看見了宴尋的唇珠上洇開一點淺淺的水痕。而剛才因為冷敷袋凝出了水珠,讓楚停雲的半邊臉都濕淋淋的。這一點小小的“鐵證”瞬間就把楚總哄好了。“現在可以了嗎?”“不夠。”他還要得寸進尺,讓宴尋去給他熱飯,還要端出來,喂他。宴尋拉起他的兩條手臂,像個正骨師傅似的捏了捏他的骨頭,問:“怎麽,手也斷了?”“沒有,但我覺得老頭子應該給我打出了一點輕微腦震蕩。現在不宜多動。”楚停雲的瞎話張口就來。“……”兩人對視數秒,最後是宴尋先轉身進了廚房。這時候,楚停雲就坐在餐桌上等著,甚至他還有很好的心情欣賞客廳牆上掛著的結婚照,還有專門裱起來的結婚證。宴尋端著飯菜出來時,直接給潑了一盆冷水:“p得真假。”“是嗎?我倒覺得挺逼真的。”楚停雲對宴尋的冷言冷語已經完全免疫了,因為當初在雪山別墅的時候他就已經聽過最難聽的話了。“不過這可不怪我,誰讓你當時死活笑不出來呢。蘇窈說這可是她認識的技術最好的修圖師。”宴尋不跟他搭話了。這麽久跟楚停雲相處下來,他已經大概摸清了對方的行事風格。謊話連篇也好,威逼利誘也好,甚至撒嬌耍賴,裝慘賣乖,總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把還熱著的飯菜放桌上。“吃吧。”宴尋晚上煮的稀飯,炒了兩個小菜。恰好楚停雲嘴角受了傷,於是又在廚房找了根粗吸管給插碗裏。但楚總很嫌棄這根吸管,覺得實在有損他霸道總裁的形象,直接丟了,然後把勺子塞到宴尋手裏,很是理直氣壯道:“喂我。”“……”明明對方比他年長八歲,宴尋卻覺得這時候的楚停雲很像個被寵壞了的熊孩子。但最後他還是接過了勺子,一口一口,把熊孩子喂飽了。最後,他又很自覺地把碗筷收到廚房,放進洗碗機裏去。楚停雲也沒走,就站在門口看。家庭環境原因,宴尋從小就需要做很多事情,所以長大後基本做什麽都會,尤其廚藝極好。除非實在沒時間一般不吃外賣,都是自己做飯。但是楚停雲發現對方特別不喜歡洗碗。購物車裏還有十幾台品牌不同,型號不同的洗碗機。甚至還專門去研究過洗碗機內部構造和智能算法。楚總自然不懂什麽機械構造和智能算法,但他知道這代表喜歡。於是裝修這套婚房的時候,特意買了台最貴最好的洗碗機。後來宴尋跑出去偷偷租了個出租屋,楚停雲也給他買了一個。但此時此刻宴尋毫無所覺,他隻以為總裁的房子洗碗機是標配。叮設定好清洗模式,宴尋起身再看向門口時楚停雲已經不見了。大約是去洗澡。畢竟有點潔癖,楚停雲回家的第一件事一般都是洗澡。今天大約是在江家被打了一巴掌,所以有些反常。宴尋沒想太多,他需要去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明天的入職。明明早上才剛領了證,但宴尋完全沒有任何跟結婚相關的情緒。因為直到現在,他甚至都不太理解為什麽對方會想要跟自己結婚。他想,大概是出於報複。報複宴尋第一次見麵把他綁在床上拿皮鞋抽了一頓,以及後來每次再相見的針鋒相對。又或者,隻是想要做出一些很叛逆的行為報複曾經出軌的父親。亦或是用同樣的手段搶走江靜姝深愛的男朋友,以報複她母親當年的插足。不過大概最可能的原因是,報複宴尋和江靜姝踏足了他母親的安息之地。……宴尋想過很多很多種可能,唯一沒想過的就是楚停雲竟然是真的愛上了他。因為宴尋想不通,如果楚停雲真的愛上某個人怎麽會這麽對待他。把人藏到一個大房子裏,扒了他所有的衣物,鎖在床上,還錄下了兩人的私密視頻。接著,在他的事業遭遇毀滅性危機的時候,以家人為要挾,將自己粉飾成救世主的模樣出現。最後施舍般地對他說“宴尋,跟我結婚。”“……”還能怎麽選呢。宴尋隻能接受了這份以婚姻命名的交易。他想著,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楚停雲出夠了氣,玩兒膩了他,這樣的日子大概就會結束。回到書房,宴尋一一收拾好了明天入職要用的東西。他又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就打算去睡覺。回到臥室時,楚停雲已經洗完了澡,正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大概是刷牙的時候拉扯到了傷口,總之此時的楚總看上去實在狼狽。不過等到宴尋一進來,楚停雲就瞬間調整好了表情,回頭來看他時,特地用了沒受傷的那半張臉。但剛才宴尋已經看過了他最狼狽最滑稽的模樣,這樣的亡羊補牢卻也挽回不了什麽。青年目不斜視,掀開被子上床躺下,還戴上了眼罩。他的睡姿板正而端莊,雙手自然垂落,貼在身體兩側。第一次睡一起的時候,楚停雲還曾評價宴尋的睡姿,說石雕人像都睡不了這麽直的。不過宴尋抱起來可比石像舒服多了,胸肌不繃緊的時候尤其軟,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楚停雲都喜歡趴在宴尋的胸口上睡。但今天大概不行,因為他臉疼。從小到大,江晟海就打過他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