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之死的真相讓宴尋又有了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隻是他選擇報仇的話勢必會牽扯到楚停雲。因為即便楚停雲再不喜歡他的繼母,江陳兩家的利益關係到底緊緊捆綁在一起。宴尋從未覺得楚停雲會幫他,一旦事發,也許對方會覺得背叛也說不定。總之,他們總會離婚的。他們原本就不合適。宴尋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搜集各種陳家違法的證據,甚至不惜用了不少並不正規的手段。最終成功匿名舉報過後,他就跟楚停雲提了離婚,帶著貓搬了出去。卻沒想到楚停雲跑來把貓搶走了,而宴尋在第二天晚上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對方說了一個地址,約他現在見麵。宴尋看了眼外麵的大雨,皺眉:“你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你見麵?”“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來的話,你哥哥,你的母親今晚就會跟你地下的父親見麵了。”“……”後來,宴尋就拿起車鑰匙出了門。雨天路滑,他“意外”出了車禍。世間總有些事情像是輪回。當年在搶救室外請求醫生救命的人從宴尋變成了楚停雲。而當初宴尋沒能作為家屬簽的字,楚停雲這次為他簽了。宴尋那個時候騙警察說他們是戀人,而這次楚停雲跟警察說他們結婚了,卻是真的。本該至此分別的兩人因為宴尋的失憶,開啟了一個新的,也是虛假的起點。楚停雲為他編造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而宴尋明知如此,卻仍是一頭紮了進去。這次楚停雲沒再關著他,應該是陪著他,陪著宴尋走過了初期失憶的迷茫,陪著他度過斷親的痛苦,陪著他找到了親生的父母。無數的記憶碎片像是山呼海嘯般在眼前掠過,最後截止於一聲花瓶碎裂的驚響。砰所有過去的畫麵都消失了,宴尋隻看見楚停雲驚懼而濕潤的眼睛。最後,視野陷入一片黑暗。等到宴尋再醒過來的時候又是在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楚停雲守在他的病床邊,雙眼充血發紅,握著他的手不肯鬆。“……宴尋?”等了兩天終於等到人醒,楚停雲激動得開口的時候都有點失聲。他差點以為宴尋又要昏迷一兩個月,擔心得整個人都要碎了。“你……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我去叫醫生……”說著,楚停雲就要起身,可宴尋卻沒鬆手。男人一頓,立刻又回來半蹲在床邊。“怎麽了?”他以為宴尋哪裏不舒服。病床上的青年側過頭看向他,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讓楚停雲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整顆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幾乎無法呼吸。但好在,宴尋終於開口了。好在他並沒有說出楚停雲恐懼的話,隻是問:“我睡了多久?”“兩天。”“你一直守在這裏嗎?”楚停雲很輕地“嗯”了一聲,接著說:“還有……還有謝阿姨和葉叔叔,他們剛走,一會兒還過來。”“噢。”宴尋的反應太平靜了,平靜得讓楚停雲害怕。片刻後,他心裏實在忐忑,便小心翼翼地問:“宴尋,你是不是……想起一點什麽了?”然而對方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他:“你希望我都記起來嗎?”“……”楚停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可真的臨近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這樣害怕,怕到都說不出話。但好在宴尋也並不是非要他回答,因為沒過多久對方就搖了搖頭,說:“沒有。”楚停雲一愣,猛地抬頭。那一刻的感覺,就好像是走上刑場的死刑犯突然得到了特赦令。因為他聽見宴尋說:“我什麽都沒想起來。”“隻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第52章 腦子有問題……原來隻是做夢。這個答案讓楚停雲長舒了一口氣,原本驟停的心髒好像也跟著恢複了跳動。隻是他還是很忐忑,小心翼翼地詢問:“什麽不好的夢?”“嗯……”宴尋垂下眸子,似乎是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才輕聲說,“夢見我們離婚了。”如果不是因為車禍失憶,他和楚停雲的確該離婚了。至少三個月前,宴尋想要離婚的心非常堅定。“……”這句關於離婚的話一出,楚停雲剛放下的心簡直就像是瞬間被吊到了十萬米高空。“不會的!尋尋,我們不會離婚的。”他半跪在病床邊,緊緊抓著宴尋的手,說話的尾音都帶著幾分輕微的顫抖。“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不會離婚,絕對不會!”“……”這個過程中,宴尋安靜而仔細地觀察著楚停雲的每一個反應。片刻後,他伸手去用指尖的背側去碰對方的額角。當初楚停雲用皮卡別停宴尋的車時受了傷,額角也留了疤,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留著碎發遮擋疤痕。而當時手術留下的刀口也同樣如此,楚停雲不願意讓宴尋摸,也不讓他看,於是每次要麽給他戴眼罩,要麽就是趴著從後麵來。但現在那些不好看的傷疤全部都消失了,甚至完全看不出曾經有過受傷的痕跡。因為那些傷疤被人努力地,進行過很多方式的修複和彌補。宴尋撥了撥那幾縷有些淩亂的額發,接著慢慢撫摸到他眼尾下側泛紅的皮膚。青年眨了一下眼睛,問:“楚停雲,你要為一個沒有發生的夢哭嗎?”“……我沒有哭。”男人當即撇過頭去,把自己臉上的那隻手拉下來,然後將宴尋的兩隻手都緊緊握住,“我熬了通宵,眼睛充血很正常。”“噢……”宴尋像是信了,“那應該是我誤會了,畢竟剛才我看你那麽激動,聲音也抖,眼睛也紅,還以為你一想到離婚就難過得要哭了呢。”“……”楚停雲身形一頓,憋了半天還是隻能重複道,“我就是熬了兩天夜,精神狀態不好。”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宴尋這次醒來之後好像又和之前哪裏有點不一樣。但楚停雲仔細想了想,又找不出太多問題。不過宴尋總算醒了就好。而且也沒恢複記憶,就更好了!!!楚總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又從十萬米高空落了地,心情也迅速明朗暢快了起來。沒過多久,醫生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宴尋的狀況,說沒什麽問題,隻要注意這幾天清淡飲食,傷口不要沾水就行。其實本來宴尋當時也就是被高空摔破的花盆碎片劃傷了耳朵側後方那裏的皮膚,單純隻屬於外傷。隻是由於不明原因一直昏迷,這才留院觀察。就是傷口縫了七針,看起來有點嚇人。宴尋倒是不怎麽在意傷口,而是更在意事故的原因,“對了,那個花盆是怎麽回事?”“你當時受傷突然昏迷,我和謝阿姨就把你送了醫院,而葉叔叔則留在那裏報了警,也立刻找了那個鑒定機構的領導要求調監控。”這時候楚停雲確認宴尋沒有大礙,於是一邊說,一邊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小刀準備給他削水果。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了,荔枝下市,這兩天楚停雲又一直守在醫院沒走,加上傷口愈合荔枝不能多吃,也就沒買。水果是謝逢君買的,買了不少,大概是不清楚小兒子現在喜歡吃什麽,於是各種都買了些。楚總挑挑揀揀,先拿了個雪梨,覺得不好,嫌棄地丟到一邊去。然後挑了個最圓最紅最漂亮的蘋果出來,勉強算是滿意,又去仔細洗了洗,才開始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