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打個電話都要扔幾塊錢轉賬,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這就是為了激怒他,為了讓他更憤怒更不顧一切。杜明從最初就是秦朔川的人,已經跟在自己身邊幾個月時間,也就是監視了他幾個月,秦朔川明明什麽都知道,卻貓抓耗子一樣隻是若無其事淡淡看著。簡直和秦祥宗那個老不死的東西一模一樣,陰森的在暗處幽幽盯著獵物,真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好繼承人。秦錦出奇憤怒:“你們都是騙子!你!你這個門衛剛剛為什麽不在!是你放我進來的!”緊鎖的墓園大門,恰好消失不在的門衛,都是為了上演這場好好戲。門衛仿佛很無辜:“我隻是去上個廁所。”反正人有三急,這是不能指摘的,也沒有人規定一個普通墓地的門衛不許上廁所,又不是銀行的保險箱。秦錦對著鏡頭還想狂喊,但已經被按上了警車。杜明在直播鏡頭中用播音似的語氣說:“感謝觀看,祝您度過一個開心愉快的夜晚。”段江言哈哈大笑,秦朔川於是跟著一笑,無奈道:“他這句話是和你說的。”直播間內不好多提段江言的名字,但杜明顯然知道這是給夫人點播的,甚至不忘最後漂亮收尾讓夫人更開心。那就更有意思了。段江言越看越覺得解氣,眼看著壞蛋都吃癟了,總算心情大好。段江言道:“秦錦怎麽會認為這樣有意思的人才能心甘情願跟著他那種人呢?”當一個廢物配上一個非常得力的能力卓越優秀的親信的時候,那麽他就得好好想一想。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為什麽不良禽擇佳木而棲,而會選擇跟著一朵廢物小白花。睡前反複觀看了幾遍小白花的猙獰表情,段江言抱著手機,黑暗中被秦朔川捏住屏幕抽走:“好了,睡覺。”“可是真的很好看,看一次笑一次,”段江言道,“你也太壞了吧?”秦朔川溫和問:“壞麽?可是已經過了七天無理由退貨期限,小江醫生,你隻能和壞蛋過一輩子了。”段江言摟住他:“你這是欺詐消費者,我確認收貨的時候可不知道某人又壞又會撒嬌。”秦朔川於是低頭親了親他:“那你告我去吧。”……翌日清晨。向來都是秦朔川睡眠少、醒得也早,睡醒之後為了不吵醒旁邊的江小狗,都是靜靜躺在旁邊看著他的睡顏。沒想到今天天剛亮時睜開眼睛,下意識要隨手給段江言蓋上被踢開的被子再把人摟回懷裏欣賞,一轉頭卻發現段江言是醒著的,正眼睛亮晶晶看著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兩人一對視,段江言的毛絨絨狗耳朵都要支棱起來了。秦朔川反而有點沒睡醒,迷糊了幾秒轉身去摟他,嗓音半睡半醒的微啞:“怎麽醒這麽早?”段江言道:“在病房捂了好幾天了沒事幹,想去看熱鬧。”“熱鬧?”“小白花被抓進局子一晚上,今天早上傻逼一號要被家人撈出來了,應該會順手保釋他。”秦朔川拿他沒辦法,笑道:“一天到晚就愛看熱鬧,有什麽好看的?”簡直像瓜田裏的猹。“多好玩啊!”段江言道,“簡直大快人心,而且我真的忍了這對狗男男很久了!之前和你說過,他倆半夜不讓我睡覺,抓我去酒店就為了給小白花看感冒、喝個三九感冒靈都能一邊喝一邊嚶嚶嚶的哭!”段江言控訴道:“然後傻逼一號還要大聲訓斥我‘為什麽開這麽苦的藥!是不是嫉妒小錦!’藥不是苦的總不能是草莓蛋糕味吧?哼,隻有屎殼郎才會搶著吃屎,我記仇的很呢。”秦朔川啞然失笑,給他順了順毛:“想去看就去吧。”這些天他一直在養傷,他的江小狗也跟著沒出去遛遛,在醫院裏已經要閑的發黴,所以現在更是什麽熱鬧都想要湊上去看看。段江言道:“好!不用叫護士了,咱倆下樓的時候順便去抽個血,去局子門口看熱鬧。”帶住院部的病人越獄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司機已經等在門口,沒開秦朔川最近常坐的幻影,而是聽老板的話換了一輛很低調的邁巴赫來接他倆。本來以為已經起得很早了,結果記者們非常敬業,早就已經把門口圍住了。之前秦錦接受過多少采訪扮演過多久的小白蓮,現在孽力反噬就有多麽巨大,層層疊疊的記者堵著警局門口外的大院,根本就看不到。段江言探頭探腦努力扒在車窗上,秦朔川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把剩下的奶黃包吃完:“下車,進去看。”於是兩人堂而皇之走進了警局用“長兄”的家屬名義。樊宇已經被保釋出來了,低著頭一看門口那群和他一樣低質的狐朋狗友正吹著口哨用戲謔的表情看他,想到前一晚在滿世界麵前出了個大醜,根本不敢抬頭。樊宇惹了秦朔川事小,站隊秦家兄弟的奪權事故可就事大了,而且不管秦朔川和父母的關係在外界是如何傳言的,他去直播挖秦朔川父母的墳,簡直是活夠了。樊家的氣數八成是盡了,之前看樊宇不順眼的那夥人,人人都能來踩他一腳。樊宇的老爹剛把人撈出來,一耳光就響亮扇在他臉上!此時正好段江言挽著秦朔川的胳膊走進門,老人家立即又對樊宇一陣狂罵,要不是警察同誌攔著,他還得繼續家法伺候。秦朔川閑閑坐在旁邊的聯排椅子上:“滾,這一套對我沒用。”無非是演給他看的想求個饒恕。於是老人連忙上前直接道:“秦董……他真的無意衝撞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他還小,您給他個機會”段江言坐在旁邊不可思議問:“他他他……三十歲的孩子?啊?敢問他去醫院都是掛兒科嗎?要不你猜猜我們家秦朔川今年多大?”秦朔川才不到二十七,太玄妙了,三十多歲的人了用年齡還小當托詞,叫他傻逼一號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冤枉,三十多歲的巨嬰那可真是治好了都流口水。門口來看熱鬧的紈絝公子哥們忍不住對樊宇發出了響亮嘲笑聲。樊宇頓時臉紅到脖子根,怒道:“我做錯了什麽!秦朔川他根本就不是……我這是在維護正義!”段江言禮貌提醒:“你隻是眼饞秦氏集團了而已,巨嬰先生。”公子哥們笑得更歡了,秦朔川坐在原地淡淡轉頭瞥了一眼,那邊連忙噤聲縮回腦袋不敢再看。樊宇的父親一看他還敢胡說八道,立即又恨鐵不成鋼給了他一巴掌:“閉嘴吧你!”秦朔川道:“別站這裏礙眼,都滾。”場子清淨了,段江言抱著吸管杯邊喝家裏大廚送來的豆漿,一邊張望看著秦錦被帶了出來。秦錦一隻腳踏進會客室,段江言心想剛送走一頭大喊大叫的驢子,又得來一頭新的了。結果沒想到,這一晚上的羈押顯然讓秦錦的想法來了個大轉變,竟然換了策略,一看到秦朔川就如看到家人一樣假惺惺哭了出來。“哥,”秦錦努力擠眼淚,“哥我錯了,之前是我不好,我、我……我青春期叛逆!”段江言忍不住想笑,怎麽巨嬰剛走,又來了個二十幾歲的人了自稱青春期的,你倆還真是破鍋自有破鍋蓋。秦朔川不為所動。秦錦又道:“都是咱爸媽一直在灌輸‘討厭大哥’的思想,但這一晚上我也想明白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看在咱們小時候的情誼上,當年……”秦朔川波瀾不驚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秦錦一看以為有戲,立即道:“當年我是唯一對你好的人,一個普通的包子我都舍不得吃,要你一半我一半……哥哥……”秦朔川忽然笑了笑。他俯下身看著半跪在地上試圖去抱他的腿、哭的梨花帶雨的秦錦,低聲陰冷道:“你用著小錦的身體,打算繼續裝‘秦錦’多久?”秦錦一愣。什麽意思?秦朔川至多應該懷疑他長大了長歪了、學壞了,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什麽叫“假裝秦錦”他怎麽可能會這樣想?這樣一個受過海內外最頂尖最優渥教育的人才,應該最不相信怪力亂神迷信玄學的。他怎麽會這樣說,一個普通人怎麽會突然有這樣的設想?如果秦朔川知道他換了芯子,那不僅不會有什麽情誼可以求饒,甚至單單是占用他弟弟的身體這件事本身,都很難講這樣一個陰晴不定又本性惡劣的人會做什麽。“哥、哥你在說什麽啊?”秦錦緊張道,“你看電影看多了吧,哪有占用身體的說法啊,你怎麽會這樣想”秦朔川居高臨下看著他,並不願與他費口舌,隻是平靜看著他。氣氛陷入死一樣的沉默。許久後,秦錦終於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從秦朔川冰冷不帶情緒的眼底讀到了回天乏術。他徹底自暴自棄,殘忍道:“對!那又怎麽樣!我實話告訴你,你隻不過是一本破書裏的角色罷了,這個世界都是假的!低級又廉價!他們也隻不過都是炮灰,我才是主角,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圍繞著我轉!”說罷,他又道:“這不過是楚門的世界,你活在虛妄裏自己騙自己罷了!”秦朔川平靜看著他,並沒有如他期待的那樣,在他說完這些話之後對自己對人生以及對世界產生什麽懷疑。段江言歪頭:“你看看門口的紈絝子弟,你看看那邊認真工作的警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而不是在既定軌道上被控製著前行,你這個想法隻能折磨你自己,時刻覺得自己被一群‘紙片人’包圍,過得很不如意吧?”秦錦頓時噎住。他想了想,又殘忍指著段江言對秦朔川道:“我告訴你,他也和我一樣!他也是穿來這個世界的,對吧,段醫生?”秦朔川平靜喝了一口桌上的紅茶,語氣沒有變化:“我知道。”“你不驚訝?”秦錦道,“你不害怕?身邊的人是被鬼奪舍的屍體重生,你懂不懂!”秦朔川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憐憫看著他。段江言裝模作樣瑟縮道:“不要說得那麽恐怖誒,我自己都要害怕了,你以為你是鬼片導演啊?哦不,你是挖墳的大孝子,門外全都是等著你的媒體呢。”秦錦以為自己保守的這個秘密已經是王炸,至少能讓人san值狂掉,懷疑生命的意義。但這個讓他從來也不快樂、認為周圍都是紙片人、從來沒體驗過喜怒哀樂人間真情的困擾,在兩人這裏從來都不是大事。竟然隻有他庸人自擾。秦錦拚盡全力一頓操作卻換不來一點水花,隻有遠處的警察走了過來,聽他這個動靜以為他瘋了,來看看他的精神狀態。秦朔川道:“是不是紙片人的問題,你在監獄裏有大把時間去想。我今天來這裏是有個禮物要送你你製造假車禍殺人完整證據鏈,剛剛提交上去了。”在鏡頭前失言說“是我殺了他們”不算證據,但安插在秦錦身邊的杜明早就已經在秦朔川的授意下收集了完整證據,已經提交上去,甚至連“坦白從寬”的自首減刑機會也不給他。秦錦一愣。他還在糾結自己能否拿到秦家的產業,陡然想到此事他自詡比這個世界更高維度,在他眼中,弄死炮灰從來都不算弄死“人”,也沒有什麽愧色。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無論是死刑,還是判了無期生不如死,這裏的監獄過得是相當恐怖的日子。秦朔川站起身,最後一次垂眸看向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目全非的臉,這場曠日持久的鬧劇該落下帷幕了。秦朔川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不舍和落寞,卻並不是看“秦錦”,而是透過他去看向當年善良愛笑的、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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