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發熱期到了,”傅向隅的聲音很沉,秋池隱約能從聽筒裏聽見他的喘|息聲,“幫我買點抑製劑拿過來。”“拿到你宿舍嗎?”秋池問,“會不會碰到你舍友……”傅向隅的聲音聽起來很焦躁:“快點。”電話被掛斷了。秋池迅速把桌子上那幾盤菜用保鮮膜封好,塞進冰箱,然後下樓騎上小電車去了最近的一家藥店。這會兒日頭正毒,藥店裏的營業員正趴在櫃台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見有人走進來,她一掀眼皮,秋池開門見山道:“有抑製劑嗎?”營業員起身打開冷櫃:“要幾隻?”秋池掃了眼冷藏櫃裏的針劑:“這些都是普通抑製劑嗎?有沒有藥效強一點的?”“強效抑製劑屬於管控類藥物,”營業員挺有耐心地說,“我們這兒賣不了,你想要的話得去醫院掛號,醫生給開了處方才能買得到。”秋池從沒買過抑製劑,對這些常識不太了解。營業員掃了他一眼,隨口問:“你是omega?強效抑製劑對身體傷害太大,非必要的話都是不建議使用的。”“我們店裏還有藥片類抑製劑和口服藥劑,你要是擔心的話可以多買點,到時候可以一起搭配使用。”秋池沒跟她解釋性別的事兒,現在最要緊的是給傅向隅送藥,他想了想,然後問:“普通抑製劑什麽價?”營業員又看了他一眼:“全國統一售價,都是150一隻。”秋池原本想買十隻湊個整,但聽到這個價格,感覺傅向隅一次性應該也用不了那麽多,於是道:“給我拿五隻吧,口服藥片和藥劑各一盒。”“好的,”營業員一邊給他打包,一邊說,“現在氣溫高,抑製劑在常溫環境下放置半小時就可能失活,你有帶冷藏箱嗎?”秋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半小時應該來得及。”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問:“你這有冰袋嗎?”“有,要幾個?”“拿兩個吧。”從校門口到傅向隅住的那棟宿舍,騎車大概要十來分鍾,但這會兒已經過了上課點,外邊日頭又毒辣,連籃球場上都是空的,所以秋池隻花了十一分鍾就到了學生宿舍樓下。他把車停在樹蔭下,然後提著袋子進了電梯。電梯門開的時候,從裏麵走出來幾個提著電腦拿著書的學生,像是要去圖書館做作業的。秋池側身讓了讓,電梯上升的時候他有些恍惚,他在那些青年學生裏窺見了一點自己曾經的影子。他以為才過去沒多久的事,仔細想想,其實已經過去六年了。來到傅向隅宿舍門口,秋池有些緊張地按下了alpha不久前發給他的一串數字密碼。門鎖被打開了,宿舍門自動向內一彈。秋池提著藥走進去,然後來到傅向隅臥室門前,抬手很輕地敲了一下門。沒人應。秋池隻好又敲了兩聲:“傅向隅?”想起剛剛電話裏傳來的玻璃碎裂聲,秋池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alpha在進入發熱期時會變得相當危險,但同時也會因為理智喪失,而變得很脆弱。秋池在心裏掙紮了會兒,還是按下了門把手。房間空調開得很低,遮光簾拉得很緊,剛進去的時候秋池幾乎什麽也看不見。“能開燈嗎?”他輕聲問。黑暗中沒有人回應,但秋池總覺得有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這間宿舍的布局跟他以前住過的有些不大一樣,頂燈開關並不在一個地方,正當他伸手在牆麵上摸索的時候,秋池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呼吸聲。還不等他反應,後衣領便被人一把抓住,緊接著他便被這人蠻橫地摜在了床上。秋池被摔的有點懵,但手裏還是緊緊抓著裝藥的袋子,他一邊翻出抑製劑,一邊試圖和alpha溝通:“傅向隅,先注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秋池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一隻手狠狠地掐住了。而身前那人貼下來,湊到自己臉上瘋狂地聞嗅。這個人太燙了,秋池能感覺到,他的狀態好像比前幾次的發熱期都要差。鎖住他脖頸的手掌越收越緊,秋池拚命捶打著他的手臂,但這人仿佛對疼痛無知無覺,行將窒息的時候,秋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啪”地一掌打在傅向隅左耳上。耳朵是很脆弱的器官,眼前的alpha大概是被一瞬間的耳鳴和眩暈感弄懵了,手上的力道猛地一鬆,秋池立即坐起身,嗆咳著急|喘氣。手裏的那針抑製劑被人掰了過去,雙眼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秋池看見傅向隅將那針抑製劑直接紮進了自己的腺體。可注入腺體的抑製劑就像是落入岩漿的雨滴,頃刻便化為了蒸汽。不夠。傅向隅對普通的抑製劑已經有了很強的耐藥性,就算選擇腺體注射,對他而言也隻是聊勝於無的作用。但這針抑製劑還是讓他勉強拉回了幾分理智,他煩躁地丟掉空管,然後問秋池:“還有嗎?”秋池連忙又拿了新的遞給他,眼看alpha不要命似的,接連往腺體處注射了三針抑製劑。買的時候營業員特意提醒,就算使用後沒完全退熱,也不能在短時間內連續使用超過三針抑製劑,過量使用抑製劑,有一定概率會導致使用者休克。秋池想起一塊買來的那兩盒口服藥物,他迅速將盒子拆開,倒了幾粒藥片在手心裏遞給傅向隅。傅向隅看也沒看一眼,就著他的手把藥吞進口中。舌尖蹭過他的掌心,秋池抖了一下。沒有水,這人幹脆直接把那些藥片嚼碎了,幹咽下去。緊接著,秋池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被人用手捏著往前,alpha急躁地吻了下來,他在這個人的嘴裏嚐到了藥片的苦味。第28章 浴室內的水聲完全蓋過了外麵電子鎖被打開的聲音。宿醉才醒沒多久的段鑫燁無意中看了眼鞋櫃邊上那雙既不屬於傅向隅,也不屬於他的舊布鞋,有點納悶地往客廳裏掃了眼。客廳裏空空蕩蕩的,一覽無餘。明顯也沒來客人。昨晚喝得實在太多,段鑫燁沒思考多久,就覺得頭疼得又快要炸了。於是他踢掉鞋,光著腳走回房間,心想那雙破布鞋說不定是哪個品牌剛出的新品,特意走的複古破爛風,專門賣給那種想返璞歸真做乞丐的有錢少爺。原本想倒頭再睡個回籠覺,但昨晚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吐他身上了,害得他現在整個人聞起來像是酸掉的豆腐。在心裏天人交戰了半分鍾,最終段鑫燁還是轉頭走進了浴室。水壓有點兒小,段鑫燁不耐煩地甩了幾下花灑,沒想到竟就這麽直接脫手把花灑甩出去了。摔在地上的花灑像蛇一樣甩了幾下,噴了段鑫燁一臉熱水,氣得他連罵了幾句粗口。等他碰掉開關,又抹幹淨臉上的水,這才發現這花灑被摔癟了一塊,跟在後邊的金屬軟管也崩開了。段鑫燁氣得齜牙咧嘴,破口大罵道:“媽的,個破學校,破宿舍,破花灑!艸!”等罵完了,他幹脆拽上浴巾,打算去傅向隅那兒借個浴室。傅向隅這人不管在不在,臥室門一律是關著的,段鑫燁記得他昨晚就說回學校了,於是他抬手敲了敲門,朝裏邊喊:“你在嗎向隅?”他敲門時也不收著勁,每次都“咚咚咚”的像是來討債的。浴室裏的秋池心跳一錯,本能地向後偏頭。但眼下他整個人都被緊緊壓在玻璃門上,蒸騰的水汽將他一張臉、乃至於整個身體,都熏燙得泛起粉色。傅向隅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依舊掐著他被玻璃門擠壓成豔紅色的一小塊皮膚撥動。每一次動作,這個beta都會情不自禁地顫抖。玻璃門已經被蹭髒了,可傅向隅還想讓它變得更髒。“你還在睡嗎?”門外的聲音像是隔著層霧,“我那花灑讓我不小心摔壞了,身上的沫子都還沒衝幹淨,就借用下你浴室,兩分鍾就行。”說罷他又敲了敲門。這次敲門聲比前一次更重了。傅向隅能感覺到麵前的beta的身體瞬間繃緊,他差點沒控製住。緊接著他看見秋池的肩膀一動,隨即半張臉都轉向了自己。“有人……”beta的眼角還含著生理性的眼淚,不厚不薄的嘴唇也是潤濕的,微微翕張著,看上去就像在討吻。於是傅向隅很幹脆地吻了上去,同時又加重了動作。秋池被堵在冰涼的玻璃門與滾燙的人牆之間,幾乎無法動彈。就連那失神的喘|息與難耐的哭腔都被堵住了。他能感到那個最不願意被人碰到的地方,正被傅向隅不留餘地開鑿著。疼痛之後便是一股酸麻感,玻璃門不堪其擾地被撞響,與此同時外麵傳來了段鑫燁按下門把手試圖打開門的聲音。剛打開一道勉強能吞進的孔隙,並沒來得及到底,秋池的整個身體就已經紅透了。緊接著那扇玻璃門被弄得更髒,不隻有濃稠的,還有像水一樣的液體。……兩人在宿舍裏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秋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日頭漸斜,日光一點點由淡轉濃,變成了橘紅的深顏色。陽台的落地門被拉開了,窗簾內層的米白色紗簾隨風抖動著,發出很輕微的、“風”的聲音。秋池穿來的那件襯衣被弄髒了,於是傅向隅便從衣櫃裏拿出一件淺灰色的短袖丟給他。起身換衣服的時候,傅向隅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這人的身體,隻見beta的小腹微微隆起,呈現出一點不大自然的鼓脹弧度。傅向隅忍不住把人推倒在床。旋即欺近、打量。呼吸掃過皮膚,帶來一點又熱又古怪的癢意。秋池有些怕癢,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然後他看見傅向隅抬眼衝他笑了笑。這種笑不大像他以前遠遠地從這人臉上見到的,近在咫尺的這抹笑意裏似乎並沒有那慣常的敷衍和漠不關心。不過這一點笑也很短暫,幾乎是稍縱即逝。緊接著秋池看見這個人低頭在自己的腹間吻了一吻,他有些驚愕地向後挪了挪,卻被alpha抓住了腳踝。“你會懷孕嗎?”alpha問。他問的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秋池回答說:“我是個beta……”秋池說得很篤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