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海島上又住了幾天。這幾天天氣很好,每到日落時分,總能看見一片有成群海鳥停駐的橘子海。傅向隅這幾天總喜歡盯著他看,隻是看,眼神癡迷又古怪,有時候秋池半夜忽然驚醒,睜眼時卻見他還沒睡,黑暗中一雙灼燙的眼,近在咫尺。秋池嚇了一跳,又怕他是生了什麽不好的病,於是開口問:“……幹嘛不睡?”傅向隅抵上來,兩人鼻尖輕輕相碰,他故意很重地蹭了他一下。“睡不著。”他說。“在想什麽呢?”秋池還很困,聲音裏帶著一點沙啞的懶倦,“要不要我抱你?”傅向隅很小心地抱住他,感覺到秋池的肚子頂到自己,他就停下了,並沒有抱得很實。“我在想……池哥會不會離開我。”秋池愣了一下,然後才說:“你愛我的話……我就不會。”“不過要一直愛應該很難的吧,”頓了頓,他又往回找補道,“……隻要你不做‘不好’的事,我就不會走的。”傅向隅用手蹭了蹭他的臉,很輕地笑:“你的要求好低。”“傻瓜。”他又說。秋池有點不高興了,反唇相譏道:“你才傻瓜。”“你要是做了‘不好’的事,你的財產就得歸我一半,”他故意說,“我要拿著錢再去給寶寶找個新爸爸。”單從金錢方麵來講,他好像並沒有為這個‘小家’付出過什麽,所以要是他們的婚姻突然破裂的話,到了劃分財產那一步,那必然是他更能占到便宜。傅向隅聞言氣急敗壞地在他臉頰上咬了一口:“不許!”“錢可以都給你,但是你不可以再找。知道嗎?”“……”大半夜的,兩人煞有其事地聊起了“離婚”後財產的分割,以及寶寶和煤球的歸屬問題。直到最後聊累了,秋池才半閉著眼睛,把腦袋靠在alpha肩膀上,小聲地:“我現在已經不缺錢了,等我修完了學業,應該也可以找到一個穩定的好工作的。”“你想去哪裏、做什麽,都可以,我可以和你一塊賺錢養家,隻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夠了。”他並沒有和alpha打包票,說他們會一輩子都感情如初,畢竟“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聚散都很“無常”。就像那天辭職離開首都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和傅向隅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可他們後來竟又兜兜轉轉地走到了一起。不過隻從當下的感受來講,他確實不像從前那樣悲觀了,也不再那麽患得患失。秋池從來不做白日夢。但後來不止一刻,他覺得alpha口中的“一輩子都愛你”是有可能實現的,他們說不定真的會一直相互陪伴著走到人生的終點。傅向隅低下頭,吻了吻他的發旋,然後笑著說:“我們小池真的特別好……”秋池大概是嫌他肉麻,用腦袋頂了一下他的下巴,沒好氣道:“……快點睡覺吧。”*秋池的預產期提前了。傅向隅的休假時間即將結束,他本來打算提前一天回首都,心裏正猶豫著要不要把秋池一起帶回去,畢竟beta的預產期馬上就要到了,這裏離首都又太遠,孕晚期不宜出遠門,他怕秋池會在路上出意外。可雖然把秋池留在這裏更為穩妥,但他又舍不得錯過孩子的出生,更不想秋池生產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他身邊。沒想到這個孩子這麽會挑時間。著急忙慌地把秋池送到隔壁醫院之後,傅向隅又和領導多申請了兩天假。alpha全程都陪著他,他們一大早進的醫院,一直熬到第二天淩晨的時候小崽子才出生。秋池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覺得好疼,痛到極點的時候他連話都說不出,隻能抓緊alpha的手。看他疼,傅向隅的眼眶頓時就紅了,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濕潤的,像要哭。陣痛過後,秋池深吸了一口氣,往上抓住了他的手腕,說:“不要哭。”“我好痛了,”他白著張臉,嘴裏還在說玩笑話,“還要哄你。”傅向隅笑著去吻他的眼角,眨眼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淩晨三點多的時候,小崽子順利出生了,看起來紅彤彤又皺巴巴的,還沒睜開眼睛,活像一隻沒長毛的小貓崽。兩個人對著剛出生的寶寶看了半天,實在沒在他臉上找到什麽跟對方相似的地方。“是不是抱錯了?”秋池虛弱地笑。傅向隅也笑了笑,然後拿剛洗幹淨的手輕輕戳了一下小崽子的臉,略帶嫌棄地評價道:“真的好醜。”要不是這家私人醫院裏今天就隻有這一個寶寶出生,傅向隅真的要以為是被人抱錯了。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崽子聽著兩人刺耳的話,皺起眉,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一個月後,寶寶的滿月宴。兩人沒叫太多人來,所以來看寶寶的都是一些熟人,尤其是秦家人,見麵禮給得特別大方,紅包和小金鎖都是沉甸甸的。秋池新交到的那幾個朋友還是學生,手裏頭沒那麽多錢,但還是給寶寶挑了不少玩具,亂七八糟的玩偶在嬰兒房裏堆出了一座“小山包”。寶寶的名字也是今天剛定下來的,本來兩人還沒什麽頭緒,但桂姨給他們推薦了一位“大師”,說是免費給算生辰八字,秋池以前不信這些,但想了想,還是希望寶寶能有個好名字,有個順風順水的人生。那位“大師”算命的確是免費,但最後總要來一句跟寶寶有緣,算名字的錢他不能收,但要是父母想捐點香火錢,為寶寶祈福,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這樣的話術一聽就很套路,但兩個人還是很冤大頭地給寶寶捐了“8888”,不求別的,隻圖個吉利。“大師”說寶寶缺水木,兩人一商量,於是寶寶的大名就叫傅霖,小名叫塔塔,小名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寓意,隻是叫著順口。而且塔塔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每次有人說“塔塔”,或者類似發音的時候,他就會“咯咯”直笑。小孩一天一個樣,當初的“沒毛貓崽”張開後漂亮了許多。塔塔的眼睛特別大,但和秋池一樣是單眼皮,又是個小圓臉,雖然年紀還小,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特別可愛。秦蔚跟段鑫燁兩人嘴上說著“最討厭小孩”,但看見塔塔之後,又搓著手排著隊等著抱,最後甚至為了搶當幹爹而吵起來了,兩人吵的麵紅耳赤,然後不出意料地把懷裏的塔塔嚇哭了。於是兩個人最終都失去了塔塔的“幹爹權”。第90章 副統帥繼任不足三個月,統帥的位置就到了重新選任的時間。傅向隅原本不想參與選舉,一是統帥的工作十分繁忙,二是他確實太年輕了,雖然聯盟統帥並沒有明確的年齡限製,隻要年滿十八歲,並且是聯盟公民,就有資格參與選任。但和其他候選人相比起來,傅向隅的確顯得還不夠成熟。可其中好幾位候選人都是“頂端計劃”名單內的支持者,如果由他們其中的某一位接任,那麽他們一家三口的處境就會變得很尷尬。雖然他現在在軍部頗有威望,這些人礙著他的身份,明搶是必然不敢的,但傅向隅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秋池和塔塔,要是有人出陰招,實在是防不勝防。他私底下和秦家人商量過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他接任傅霽的位置,那些人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敢把手伸到統帥身上。秦家和聯盟幾個軍區不必說,自然都是他的擁護者,所以現在要解決的隻有那些高官權貴。算是沾了傅霽的光,他在世時結交了不少高官權貴,給傅霽開追悼會那天,不少人明裏暗裏地向他示好,表明如果傅霽在位時給予他們的“紅利”可以持續,他們是很支持聯盟更換一位年輕的統帥的。至於那些“頂端計劃”的擁護者……傅向隅把“頂端計劃”的源文件與一份名單整合,用電子郵件群發給那些參與者。如果名單上有一位反對他接任,那他就把這份文件和名單公布出去,所有人都得為此接受審判。傅向隅不知道這些人私底下商量了多久,期間他也受到過不少人的威脅,但alpha明確表明,如果他們表現出任何想要傷害他或者他的家人朋友的舉動,那份名單立即就會被公布出去。除非他們精準地把自己和幾個基地的軍隊全部“處理”幹淨,否則那份名單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在各大媒體網站上,他們躲不掉。最後所有參與過“頂端計劃”的高官權貴,紛紛退出了這一任選舉。民眾們大多以為傅霽是“積勞成疾”,因為過於操勞,才猝死在了崗位上,因此他們對年輕的傅向隅也有一種類似於愛屋及烏的親近感。在秦老將軍的提點下,選舉日的前兩天,他向媒體公開了自己的beta妻子,頂級alpha選擇違背生物本性,在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命定之番”的情況下,仍然堅定地選擇了一個beta的新聞被各大媒體添油加醋,撰寫出無比感人的誇張文章。雖然新聞媒體的確將其誇張化了,但一直以來,選擇跟幾乎隻能享受社會最底層資源的beta組建家庭的頂級ao著實少有,更別說傅向隅還出生於那樣的權貴家庭。聯盟建立時,為了避免統治層出現beta,特殊人種直接從根源上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設立的投票機製就限製了beta票數的權重,即使沒有一個人棄票,beta群體的意向也能占到可憐的40%。但這一次選舉,正常參與投票的beta幾乎都將手裏的票投給了傅向隅。畢竟其他參與選任的候選者,雖然嘴裏始終高喊著“平等與自由”,冠冕堂皇地表示他們會為聯盟中的每一位公民爭取利益,可他們的家庭成員,甚至於親朋好友之中,甚至連一個性別為beta的人都沒有,他們又怎麽敢相信,這樣的人會為了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一個群體爭取“平等”。這場選任,傅向隅毫無懸念地當選了新任統帥。接任以後,傅向隅沒有第一時間中止“頂端計劃”,以及研究院的各項違法研究,甚至對於名單上的那些人,他也沒有出手去動。畢竟他的根基不穩,也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明麵上他對傅霽在位時所頒布的政策法令隻是做出了一些微調,他沒有太激進,而是選擇了“溫水煮青蛙”,從上到下,很快,不少研究院因為各種由頭被勒令關停整改。而名單上的那些高官權貴,也逐漸被洗牌,被升任上來的其他清白官員所代替。特殊人種盤踞社會上層已久,傅向隅隻能盡可能溫和地進行“革命”。緊接著,從各大名校開始,合並了原先的兩套分數線,特殊人種在升學上不會再有優待。同時,基層beta官員的升任也沒有了原先的多重限製,社會的天平總算不再像原先那樣,傾斜的太過明顯。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後話了。*塔塔出生以後,兩人帶他在市立醫院做過全麵檢查,包括腺體和信息素的全麵測試。好在小崽子的各項指標報告都很正常,信息素等級被暫定為s級,腺體也沒有出現殘缺或者發育不全的情況,是個很健康的小alpha。生下塔塔之後,秋池的信息素水平逐漸降回了正常閾值,傅向隅開始聞不到他身上的橙子香氣了,隻能依靠體|液交換,他們才能“嚐”到對方的氣味。但與此同時,傅向隅發現秋池身上的另一種氣味開始變重。孕晚期的時候秋池其實就開始覺得那裏變得很酸脹了,有時候不小心蹭到,都覺得有股酥酥麻麻的癢意。可傅向隅那段時間實在太忙了,他對此又總有些難以啟齒,所以一直熬到了生產,他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alpha。男性beta的奶|水很少,因此從一開始他們就決定了要給塔塔吃奶粉,雖然沒有喂過塔塔,但因為激素的變化,秋池還是覺得那裏脹得發硬。傅向隅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是因為在beta身上聞到了一點甜腥腥的香氣,他忍不住把鼻尖抵在秋池身上嗅,咬住的時候傅向隅也發現那裏變得不太一樣了,不像之前那樣軟。秋池被他這樣“吻”著,心裏徒然升騰起了一種不安感,他伸手推了推傅向隅的臉,輕聲說:“……不要。”傅向隅仿若未聞,怎麽也不肯鬆口,旋即秋池猛然一抖,渾身都絞緊了,有什麽東西抑製不住地漏了出來。可就連那些溢漏出去的,alpha都視若珍寶地吃進了嘴裏。秋池低頭看得麵紅耳赤,他真的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這個人含化了,鼻尖癢癢的,生理性的眼淚在眼眶裏浮上一層晶亮的光,緊接著他無意識地抓住了傅向隅的頭發,叫他:“向隅,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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