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敵今日依然為敵


    「真沒想到如今還能再見到你啊,君塚。」


    在豪華郵輪的甲板上。


    打斷我跟夏凪、齋川對話的人,是夏洛特?有阪?安德森──自從希耶絲塔亡故那天以來,我們久違了一年才重逢。


    「是啊,我也嚇了一跳。妳最近還好嗎?」


    「我可沒理由被你擔心我的身體健康啊。」


    啊啊,是嗎?反過來說,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沒錯,但正當我想要隨口開個玩笑回應對方時。


    「……反而我要問你,你至今為止究竟在做些什麽?」


    冷不防,夏露說話的聲調降了八度。


    那雙大眼眸射出了銳利的目光。


    「至今為止?」


    「就是從大小姐去世以後。」


    夏露咬著嘴唇。


    她這種動作依然不減大美女的本色,但跟過去相比,總覺得表情變得稍微僵硬了。


    「如果妳問我做了些什麽……我什麽也沒做啊。」


    回顧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事,我率直地這麽答道。


    假使真要問我有什麽行動,那也是離現在最近的事了……就是從跟夏凪邂逅開始的吧。


    「嗯,我就知道。」


    結果這個答案好像不出夏露的意料,她用嘲諷般的口吻說道。


    「抓抓飛車搶劫犯,幫忙尋找走失的貓狗,接受當地警察表揚……這樣你就覺得自己變英雄了嗎?」


    啊啊,原來她都知道。關於我沉浸在日常的溫吞安逸中這點。


    「君塚──你啊,難道都不打算繼承大小姐的事業嗎?」


    ……是嗎?夏露一直想問的原來是這個啊。為了弄清楚這件事,近一年來她始終不停追蹤我的動向。記不起來是什麽時候了,風靡小姐好像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然而,對此我的答覆是。


    「那三年間,我隻是一介助手。我所能做的,也隻是輔助工作罷了。」


    更何況我該輔助的對象已經不在了。


    我的能力範圍內,什麽也辦不到。


    「……沒錯。君塚你,是大小姐的助手。獨一無二的,助手。」


    正因如此──


    她語尾的低語聲,被海風吹向了遠方。


    夏露的長睫毛,仿佛在思索什麽般緩緩低垂下來。


    「所以呢?你如今出現在這還有什麽目的?」


    終於,夏露又恢複平日那種強悍的表情對我質問道。


    「我來這裏的目的,當然是搭郵輪旅行啊。」


    「……是嗎?原來你一無所知啊。」


    這時夏露好像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麽,你是出於巧合才搭上這艘船的囉。」


    「……這艘船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的視線投向齋川,但她卻用力搖搖頭。看來她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是大小姐的遺誌喔。」


    「咦?」


    「大小姐臨去之際留下了打倒『spes』的遺誌……而遺產則殘留於世界各地。此外,遺產之一就沉眠在這艘郵輪上。雖說花了不少時間解析,但情報是正確無誤的。」


    隻是情報分析小組跟我是隸屬不同的組織,夏露又補充道。


    我印象中夏露並不擅長分析方麵的工作。希耶絲塔過去也經常拿這點捉弄她,不過──


    「希耶絲塔的遺產,就在這艘船上……」


    夏露則是為了尋找遺產才搭上這艘船。


    而今天,我也很巧地上了同一艘郵輪。


    ──巧合?真的嗎?


    「不過,那些跟不打算繼承大小姐遺誌的你已經毫無關聯了。你就永遠泡在溫吞安逸的生活中吧。」


    拋下這番話後,夏露就打算離去。


    「不,先等等,夏露……」


    「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我了。」


    不是那個無法拯救大小姐的我。


    夏露這麽對我說……不,她一定是在跟過去的自己訣別吧。


    「如果是她的遺誌,就由我來繼承。」


    那聲音仿佛能響徹到遠方的島嶼般,是那麽清晰通透。


    夏凪踏出一步來到我前方,和夏露麵對麵對峙。


    「妳是?」


    「我叫夏凪渚──是名偵探唷。」


    氣氛頓時緊繃起來。雙方的視線迸發出冷漠的火花。


    「夏凪渚……?」


    隻見夏露以手托腮,輕聲喃喃說道。


    「啊啊,原來是妳。」


    夏露的視線對準了夏凪的心髒。在跟希耶絲塔相關的情報當中,這應該是最重要的事項才對。想必夏露她也已經查出了這點。


    「如果要玩偵探遊戲,可不可以閃到其他地方去啊。別在我的視野之內,用大小姐賜予的性命來扮家家酒。」


    夏露冷冰冰地拋下這番話,眼眸染上了焦躁之色。


    「我才不是來玩遊戲的!」


    夏凪手按在左胸口上反駁道。


    「既然重獲新生,我的人生一定有其意義存在!那是希耶絲塔所托付給我的意義!因此,我會找出那項遺產給妳看──以這顆心髒發誓!」


    這番話就像夏凪過去曾對我堅定宣示過的一樣,既激烈、又帶著熾熱,或許該稱為宣戰更貼切。


    夏露則好像被如此的夏凪所震懾般睜大雙眼。


    「──是嗎?那隨便妳吧。」


    不過,夏露很快便轉過身。


    「妳根本不可能取代大小姐的職務。大小姐的遺誌,會由我繼承。」


    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們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麽。


    「啊──她走掉了耶……」


    大概是討厭氣氛變得如此沉重吧,齋川隨即開口道。


    「呃,真抱歉,都是我招待兩位上這艘船,結果才發生這種……」


    「不,這不是齋川的錯。」


    我立刻予以否定。齋川難得的好意,可不能因為我們這邊的事而糟蹋掉。


    「該怎麽說呢──對了,就隻是許多不幸的偶然重疊在一起。」


    我這麽表示,同時也是為了說服自己。


    「夏凪,也對妳很過意不去啊。害妳卷入了奇怪的事件。」


    「…………」


    「……夏凪?」


    仔細看才發現夏凪正緊握雙拳,肩膀不知為何發出顫抖……


    「嗚~~~~~~~!嘎~~~~~~~~~~~~~~!」


    她迅速變得滿臉通紅,還用拳頭不停奮力敲打自己的雙膝附近。


    「君塚先生,這是哪國部落的打招呼方式嗎?」


    「不太清楚……我覺得最接近的應該是大猩猩吧……」


    「大猩猩呀……是正式學名為gori gori gori的那個大猩猩嗎……」


    「是啊,就是那個大猩猩……血型全都是b型的那個大猩猩……」


    「你們滿口大猩猩大猩猩的吵死了!」


    那隻大猩猩……不對,我是說雙頰如蘋果般通紅的夏凪,正對著如今已不在此處的某人氣忿不平。


    「啊~氣死人了!什麽叫扮家家酒呀!人家……人家可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是啊,我很清楚。妳對這件事有多麽認真。


    如果要說剛才那個場合有誰不對的話──那就是我了。


    身為希耶絲塔唯一的助手,卻完全無法代行她的工作。


    此外甚至連繼承她遺誌的意願都沒有,那是我的罪過。


    被夏露無情對待也是很正常的。真正該譴責的,不是夏凪而是我才對。


    「我絕對要找出來──她的遺產。」


    最後夏凪果然還是這麽說了,她自顧自眯起雙眼。


    而她的拳頭依舊用力緊握。


    「妳會不會有點激動過頭了?」


    「咦……?是這樣嗎……」


    「去遊泳池冷卻一下身體如何?等那之後再采取行動也不遲吧。妳說對不對,齋川?」


    「……!是的!那裏還有滑水道喔!」


    真不愧是齋川家名下的豪華郵輪。這麽一來,夏凪新買來的泳裝也剛好能派上用場了。


    「君塚,你也要來嗎?」


    「……啊──我嗎?」


    稍微想了想,果然我還是。


    「抱歉,我有一點事。」


    是啊,沒錯。


    真正需要冷靜下來的人,是我才對。


    「……是嗎?」


    夏凪不知為何有點沮喪地垂下肩膀,不過她並沒有深入追問,隻是對齋川使了個眼色後兩人一起轉身。


    「那麽待會見囉。」


    「對了君塚先生,我會將渚小姐的肉體牢牢烙印在我的眼珠上唷!」


    「……小唯,我們果然還是不要一起遊泳了吧?」


    ◆這裏是地獄,夢之國


    我跟前往泳池的夏凪、齋川分開,獨自站在甲板上思索了好一會。


    時隔一年後又跟過去的對手重逢了。


    這


    種久違的相遇,可以很單純地以偶然稱之。


    不過,如今的我非常清楚,那種做法絕對是錯誤的。


    從心髒的事之後,夏凪教會我──人的思念,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千萬不能用偶然這種聽天由命、不負責任的話一語帶過。


    應當要把這一連串的邂逅與重逢,全都當作有意義的才對。


    正當我像這樣整理思緒時,腳步自動邁向了某個場所。


    眼前我該做的事,是找那個必須溝通的對象好好談談。至於那號人物會待的地點……嗯,我們至少相處過一段時間應該不難猜才是。


    接著我在廣闊的船艙內前進,打開一扇麵積大了一圈的門──這時。


    「哈哈,還真叫人懷念。」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齊並列的吃角子老虎。


    房間更裏麵還擺著玩輪盤跟百家樂的綠絨布桌子,各自由荷官負責賭具。


    豪華絢爛,酒池肉林。


    這裏是由人們欲望回旋形成的夢之樂園──賭場。


    在日本受法律禁止的賭場,一旦來到公海上,束縛也自然解除了。


    ……不,即便如此,這還是很叫人懷念。


    拉斯維加斯、澳門、新加坡。幾年前,我跟希耶絲塔在世界各地旅行時也曾像這樣沉迷於賭博。用僅有的一點小錢大賺一票的那天,我還跟希耶絲塔奢華地享受了一番。


    說是奢華其實也沒有什麽,就是兩人喝著平時喝不起的酒,然後醉得東倒西歪……不,還是別提那些事了。那一定是太過年輕,沒錯,一時的衝動罷了。


    總之,過往的事姑且不談。


    如今最要緊的是確認那家夥是否真的在這裏……啊啊,果然如我預料,一下就找到了。


    「嗚,怎麽會……這下子就隻有我連輸十七把了……」


    那家夥在撲克桌旁沮喪地垂下頭,就連自豪的金發也像漫畫人物般變得淩亂不堪。


    「嗚嗚,這種牌絕對有問題啦。再一把……再來一把嘛。」


    結果,她一點都沒有受到教訓的樣子又從錢包取出二十元紙鈔,打算跟荷官兌換籌碼。


    「妳在搞什麽鬼啊白癡。」


    真是的,看不下去了。對準那金色的腦袋我使出一記手刀。


    「誰?是誰?」


    她仿佛很驚訝地震了一下肩膀,最後才終於動作僵硬地回過頭。


    「天底下哪有賭博賭到哭的笨蛋啊。」


    坐在我眼前的,是雙眸噙滿淚水的夏露。


    「嗚~~~~~~~君塚,我贏不了……」


    「妳剛才找我吵架的威風氣勢上哪去了……」


    呃,話說回來,夏露這位少女本來就是這種感覺吧。


    隻要是跟希耶絲塔相關的事她就很容易陷入忘我的境地,然而基本上還是會做出跟她年齡相應的……不,她隻是外表顯得比較成熟,但相對地言行舉止的稚嫩反而更顯眼。如果不怕誤解直接講白了就是很廢,而借用希耶絲塔慣用的形容方式就是個大笨蛋。


    ……那些話可不是我說的喔,是希耶絲塔的評價對吧?


    「妳為什麽跑來這裏玩撲克啊?」


    「……畢竟,像大小姐的遺產這種東西,隻要在賭場一直贏下去的話,該怎麽說,對了,就像獎品一樣會自動冒出來吧……」


    「啊啊,妳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蠢。」


    好吧,也托此之福,我一下子就能猜出她在船上會去的地點了。


    「什麽叫跟以前一樣蠢啊!」


    「就是指希耶絲塔對妳觀察入微的意思。」


    「咦,大小姐她以前一直在觀察我嗎?……嘿嘿。」


    嘿嘿妳個大頭鬼。一下子哭一下子生氣又一下子笑,這家夥也太忙了吧,真受不了。


    「讓我玩一下。」


    「嗯?」


    我代替夏露的位置,坐在年輕女荷官的對麵。


    「至少把妳輸掉的部分贏回來。」


    「……那、那你要我用什麽條件交換呢?」


    夏露環抱自己的身子往後縮。就是因為這樣妳才會被當作白癡啊。


    「隻要妳能稍微跟我聊聊就可以。」


    「……聊聊?」


    「嗯,待會兒再說。地點就在之前的甲板也可以。」


    說完我把二十元紙鈔遞給荷官。


    「看好囉,我從以前就滿擅長賭撲克的。」


    就讓某位名偵探見識見識,我跟夏露有什麽不同吧。


    ◆所以我,無法當上偵探


    「哎,輸光了。」


    我站在甲板上,呆滯地遠眺大海,這時有個平時幾乎很難聽到的吐槽語調從膝蓋高度附近傳來。


    聲音的主人,仿佛刻意背對我般倚靠在欄杆上。


    「咦?你剛才還刻意耍帥結果竟然輸了?什麽『我從以前就滿擅長賭撲克的』,都說了這種經典台詞,結果還是輸?」


    抱膝而坐的夏露,以充滿諷刺的視線仰望我。


    「吵死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錯,本來以為沒問題的……」


    直接說結果吧。


    賭博以慘敗收場。


    人類這個物種具有將過去美化的傾向。


    仔細回想起來,不管是在賭場中大勝或是擅長賭撲克的人,都不是我而是希耶絲塔。也就是說,我當初頂多算沾了她的光而已……真是致命的陷阱啊。


    「哎,你也太丟臉了吧。甚至賭得比我還凶,把身上所有錢都砸進去。真是個大笨蛋,簡直是遜斃了。」


    「我已經很懊悔了,別再繼續揭瘡疤好嗎……」


    唉,臉皮厚一點,等夏凪從泳池回來再跟她借錢吧。


    啊,不對,這種時候正需要找齋川。像這種有錢的朋友是絕對少不了的。


    「呼呼,哎,是說,對耶。剛才那樣搞不好還挺有趣的。」


    難道你是在故意搞笑嗎?


    夏露說完後,噗咯咯咯地刻意笑了起來。


    這麽一想,才發現她的笑容也久違一年了。


    我們倆有好一會,隻是對著彼此靜靜地笑著。


    「──所以說?你要跟我聊什麽?」


    海風襲來。那是一道足以將這安穩氣氛改變的風。


    「是關於希耶絲塔的事。」


    我將手臂靠在船緣的欄杆上,邊遠眺海麵邊答道。


    「……關於這個話題之前就已經談完了吧。」


    「隻是妳單方麵結束話題而已。溝通的基本應該像傳接球一樣。」


    而至今為止,夏露的態度都像在打躲避球。


    「身為大小姐的助手,卻不主動繼承大小姐遺誌的家夥,現在還跟我說這些做什麽。」


    夏露的語調,再度變得冷若冰霜。


    果然對夏露來說,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妥協的部分。已被希耶絲塔選定為助手的我,在希耶絲塔亡故後,卻沒有意願繼承其誌業。假裝無視我真正應該挺身戰鬥的存在,沉浸在溫吞安逸的日常中。


    而天底下最厭惡這種家夥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我自己。


    沒錯。因此,夏露也一定──


    「真抱歉啊,這段日子讓妳操心了。」


    對於過去曾為較勁對象的我,她始終投以關注。


    「……請不要自作多情了。」


    「妳還瀏覽那麽多關於我的新聞報導。」


    「……隻、隻是湊巧翻到罷了。」


    「還像這樣專程跑到我身邊找我。」


    「……就說了那些隻是巧合嘛!」


    「好痛!」


    坐著的夏露用拳頭毆打我膝蓋……我是不是玩笑開過頭了。


    然而總之,夏露關切我是不爭的事實。


    不該像那樣捉弄她的。


    「不過,對了,看在你乖乖道歉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吧。」


    「機會?」


    夏露起身,站在我身旁這麽說道。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代替大小姐,成為一名偵探呢?」


    發出祖母綠般光芒的那對眼眸,不允許我繼續逃避。


    事到如今就算說謊,也無法繼續掩飾下去。


    「……那家夥──希耶絲塔,是這麽對我說的。」


    我回憶起,四年前某天所發生的事。


    在一萬公尺的高空上。


    那架被蝙蝠挾持的班機中,希耶絲塔對我說──


    『你──就當我的助手好了。』


    沒錯,她曾這麽說過。


    「所以我,無法當上偵探。不管是四年前,還是那家夥已經去世的現在。就算是將來也一定依然如此。我永遠都是那家夥──名偵探的助手,不會改變。」


    我是無法成為那家夥的。


    不過,若是為了那家夥繼續活下去,我還辦得到。


    「……笨蛋啊。」


    夏露仿佛有點寂寞地揚起嘴角。


    「真正被過去所束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


    是這樣嗎?或許吧。


    現在我一定還是,對希耶絲塔──


    「哎,算了。」


    夏露一下子笑了出來,接著轉向前方凝望遙遠的海麵。


    「你就用你自己的做法,將大小姐的遺產……自己的答案找出來吧。」


    至於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式。


    夏露這麽表示後,將嘴唇緊抿著。


    我將差點衝出喉嚨的謝謝硬是吞回肚子裏,最後隻說了聲抱歉。


    「不過,關於遺產……」


    我重新思考起希耶絲塔可能遺留在這艘船的遺產。


    「既然夏露你們已經掌握到這項情報,搞不好敵人那邊也一樣……這種可能性妳沒思考過嗎?」


    「你是指『spes』?」


    「是啊。」


    論起情報戰,那些家夥絕對不輸給任何人。尤其對「spes」而言,希耶絲塔是最大的仇敵之一。隻要查出希耶絲塔所播下的種子,那些家夥肯定會……


    「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但至少,我這邊也不是沒考慮過對應之道……」


    「……妳、妳考慮過了?夏露,妳竟然……?」


    「……你這家夥,不論怎樣都很想跟我吵一架就是了?」


    夏露語畢,亮出腰際的槍套。


    最近我所遇到的少女們,個個都隨身攜帶手槍是怎麽回事啊。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我了。」


    她如此趾高氣揚的模樣,倒是跟一年前沒什麽不同。


    「啊,突然想到一件事,君塚,從今天開始你的客艙必須借我使用。」


    「嘎?為什麽,既然妳上了郵輪應該會有自己的房間吧?」


    「我才沒有那種東西。」


    夏露嚴肅地微微歪著腦袋。


    「畢竟,我是違法登船的。」


    「違法登船,妳開什麽玩笑啊!」


    話說回來,這家夥好像很擅長秘密潛入……不對,妳給我乖乖買船票啊,別拿去賭博了。


    「總而言之,把房間的鑰匙給我。」


    「真不講理。是說,妳究竟是怎麽溜上這艘船的。難道是用了光學迷彩嗎?」


    「呼呼,這可是商業機密。」


    夏露不知為何自豪地挺起胸膛。感覺上衣都快被撐裂了,希望她還是別做這種動作。


    「不過,光學迷彩嗎……」


    這時夏露以手托腮,不知在低聲咕噥什麽。盡管她的長相顯得成熟,做出這種思考的表情還滿像樣的,但從以前開始,每當她露出這種臉色時都是在想著「今天晚餐要吃什麽……」之類的事,幾乎完全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喂君塚。」


    這時夏露猛然抬起臉龐,對我問了一個問題。


    「有什麽方法可以從海上離開這艘船?」


    ◆午夜前的灰姑娘


    跟留下謎樣質問的夏露分開後,我和稍後從泳池返回的夏凪、齋川重新會合。


    接著三人為了尋找「希耶絲塔的遺產」而在廣闊的郵輪內四處搜索……但話說回來,那項遺產具體而言究竟是指什麽,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搜索行動理所當然觸礁了。找著找著不知不覺太陽西沉,隻好先去餐廳吃個晚飯。然而齋川身為這艘郵輪的主人還得忙著四處招呼,最後隻剩我跟夏凪兩個一塊吃。


    「不知為何總覺得怪怪的。」


    在船上某間法式料理的餐桌邊。


    夏凪以刀叉切開奶油香煎鮭魚並這麽說道。


    「哪裏怪?」


    「像這樣獨自跟君塚麵對麵享用美食呀。」


    「妳不喜歡這樣?」


    「我可沒那麽說唷。」


    她翻白眼的表情不知為何也挺可愛的。


    如果個性也能更可愛一點就好了。


    「所以妳的意思是,跟我單獨共進晚餐,簡直就像在約會一樣,感覺格外不同是這樣嗎?」


    「……身無分文的立場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台詞。」


    「……關於這點我無從辯駁。」


    要不是齋川的好意,我根本付不出這裏的餐費,最後恐怕得一輩子留在這艘船上打工了。賭博真可怕啊。


    說起賭博,或許該跟夏凪稍微解釋一下我先前跟夏露聊過的結果。雖說今天早上這兩人才你來我往地吵過一架,但還是該告訴夏凪,夏露那家夥真的不是什麽壞人才是。


    「夏凪,妳等下有時間嗎?」


    「咦?沒什麽特別的安排,就是洗澡睡覺而已。」


    「是嗎?那麽我有點話想跟妳說一下。」


    「有話?既然想說,那在這裏也可以……」


    「啊──在這裏可能有點不太方便。」


    除了是「spes」相關的話題,也會牽扯到敏感的內容。如果可以,還是想找個沒有閑雜人等出沒的場所。


    「我記得對麵好像有間酒吧?方便一小時後在那裏碰麵嗎?」


    「咦,呃……我,一個人?跟君塚,二人獨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偵探已經,死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語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語十並收藏偵探已經,死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