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裴允轍折身返回：“你還好嗎？”燕晏氣喘籲籲：“我岔氣了，休息一下就行……裴老師你走的也太快了吧。噸噸噸幾下就走了那麽遠，我喊你一聲你都不回我。”“……抱歉。”裴允轍一僵, 想到什麽, 陷入沉思，隨而一挑眉, 恍然大悟：“我應該叫你和我一起去健身房的。”燕晏：“啊？”裴允轍一本正經地說：“你的成績單我看過了，體育是薄弱的項目。”“體育在高考占比不高, 但一分也是分, 且提高身體素質水平對你的健康也有很大的幫助。”燕晏：“…………”裴允轍有些為難地說：“我原本看你一千米跑能擦線及格，再差也不會差到哪, 現在看來身體素質確實不行。”走點路就岔氣。燕晏死魚眼地吐槽：“我哪不行了，隻是大早上還沒熱身就走這麽多山路, 你還走這麽快！”裴允轍作古正經：“但這還是兩件不同的事。”“等寒假的時候我陪你練練體能怎麽樣？不僅能提高心肺功能還能磨煉你的意誌。”燕晏打太極：“不必，謝謝你的好意。我覺得體育能及格就好，而且裴老師你是看不起你自己的教育水平嗎？就這麽不相信我的文化課嗎？相信我，我可以用文化課來彌補體育上的短板。”裴允轍：“可我主要說的是你的健康”燕晏話鋒驟變，迎風似落淚：“嗚, 你別解釋, 我知道了, 裴老師你就是不相信我的成績，覺得我沒了體育分就上不了好大學是不是？你就是覺得我像其他富家子弟一樣，隨便考考到時候就送出國鍍金？”看他這麽難過。裴允轍心一緊，微微抿唇，無措地說：“我沒這麽想……”燕晏：“那就繼續散步吧，大放假的，我們不提學習。”裴允轍：“可是”燕晏：“沒什麽可是，再說的話就趕不及回去吃早飯了。走嘛走嘛裴老師。”少年毛茸茸的腦袋昂起。雪白的皮膚上有著一雙又漂亮又黑黝黝的大眼睛，就那麽可憐直撲撲地望著人，眸底猶似灑落著昨夜下雨被偷走的星辰。裴允轍動容：“……行、好。”這次體育就被燕晏打太極給躲過。路上，還記得燕晏岔氣，裴允轍放慢腳步，沒像之前那樣大步流星，而是配合著燕晏的步伐，走走停停，不時安安靜靜聽他讚歎後山的景色。看燕晏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鳥說個不停，裴允轍眸色幽沉，想起自己也沒認真看過後山的風景，此刻他倒像變成了那位聽主人介紹的客人。後山的種植園不僅有一片花壇花園，還有種水果的地方。燕晏就想不愧是f市首富，財大氣粗。參觀著參觀著，突然來到一顆提子樹下，燕晏被蠱惑走不動道了，裴允轍看他這麽專心致誌，又像隻流口水的小狐狸，不由自主地微笑，和看護員打了聲招呼後，他去拿工具，走到合適的位置，伸手，剛想用鉗子剪，燕晏的聲音混雜著腳步聲過來：“等下裴老師！”裴允轍：“怎麽了？”燕晏有些臉皮薄的扭捏說：“那個……你先摘一顆下來遲遲看甜不甜，如果不甜的話，整串拿下來不就浪費了嗎。”裴允轍：“可青提這個品種的果肉都是甜滋滋的吧。”話雖是這麽說，他還是先摘了一顆圓滾滾的提子，想用水洗，被燕晏拉住，說用衣服擦擦就好：“不幹不淨吃了沒病。”裴允轍：“……”然後，燕晏眼睛一亮。明明也沒說什麽，裴允轍看到他的笑臉也不由會心一笑，幹脆剪了三串下來。最後，燕晏滿載而歸，吃了一路的青提也沒吃膩。原本裴允轍還想提醒青提不能多吃，可看他吃的這麽開心，不忍心，也就由他去吧。到家後提子剛好吃完。走了三小時多的路，燕晏的腿也酸了。手指上全是果汁浸染的黏膩感，他趿拉著拖鞋，走去盥洗池洗手。身上的衝鋒衣外套太寬了，不好卷起來，老是滑下來。燕晏還在想怎麽搞，下一秒視線中，釉白盥洗台連帶著衝鋒衣的袖麵上，映出一道淺灰色的身影。裴允轍一言不發，主動幫燕晏卷起袖子，又因姿勢不好拉，站到身後，卷起另外的袖子。燕晏身子一僵，伸出手。濕潤的空氣氣息充滿在兩人之間的空隙。裴允轍：“洗吧。”這句話就跟起床的鬧鍾一般，燕晏定了定神，低頭，匆匆忙忙的衝手，水流滑過指縫間。裴允轍就看見他耳根連帶著脖子處，唰的一下紅得飛快。裴允轍一愣，錯開目光，說：“阿姨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需要我幫你脫衣服嗎？”燕晏：“脫什麽？”裴允轍：“嗯脫衣服，就是外套，不會覺得太悶嗎？”要不是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過於正直，燕晏還會以為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看來是自己腦子裏塞滿了不正經的東西。咳咳。燕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脫。”裴允轍：“哦好。”然後燕晏就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燕晏想，這個裴允轍怎麽會突然提出幫自己脫衣服，他又不至於矯情到那個地步。擦幹手，燕晏一邊準備脫外套，一邊朝客廳走去。剛開始脫這件外套還是蠻容易，兩隻手都出來了，就剩下腦袋，燕晏卻突然卡住，死活出不來。嘶啦裴允轍站在麵前，身型挺拔，最後還是他一手穩住燕晏的身形，一手解開衝鋒衣前端的扣子和拉鏈，順勢幫他脫下。燕晏鬆了口氣。頭發亂糟糟的垂在眉前，他看了眼裴允轍，說：“咳，謝謝你……裴老師。”裴允轍：“不用謝。舉手之勞。”燕晏臉微微一紅，嘀咕：“奇了怪，之前穿不是很容易嗎，我腦袋又不大。”裴允轍想起之前摸燕晏腦袋的手感，平平無奇地說：“確實不大，不過你忘記把拉鏈拉下來了。”燕晏：“……”吃過早飯後，裴允轍回房間一趟。下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很符合燕晏昨晚說的“穿休閑一點”。簡單的毛衣衫和白色的牛仔褲，氣質儒雅和煦，顯得他整個人身材修長無比，比例完美的恰到好處。微長的頭發也沒像在公司裏上班一樣被整理的一絲不苟，反而有秋意慵懶的時尚感。裴允轍確實很好看。但不屬於第一眼就會驚豔，而是越看越耐看，宛如源流遠長的醇酒名釀。裴允轍說：“走吧。”燕晏困惑：“走去哪？不是說下午才出門玩嗎。”裴允轍：“對，但我們先去你家，燕經理剛才聯係我了，我們現在過去可以把你的卷子和部分生活用品帶過來。”燕晏愣了一愣，沒反應過來：“幹嘛拿？”裴允轍也疑惑看向他：“昨天燕經理不是說好了嗎，你過來暫住一段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燕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說住兩晚……”竟然是真的。沒想到燕正明居然真的打主意把他送到裴家來，不會還美名其曰希望裴家能多幫忙看管他吧。裴允轍：“你不願意嗎？”抵觸燕正明的目的是一碼事，但想不想住又是另外一碼事。這燕晏思考片刻，點頭：“我倒是想住，可是……”憂悒：“這裏會不會離學校太遠啦？雖然學校也離郊區近，可騎自行車過去也得一小時吧。”裴允轍揉了揉他的頭，說：“沒關係，到時候讓司機送你，放學的話我可以來接你。你們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我剛好下班。”燕晏確認問：“真的不會太打擾嗎？”裴允轍：“阿灝還在家的時候就是家裏司機接送，哪裏會打擾？隻不過……”燕晏緊張：“隻不過什麽？”裴允轍：“司機送過去大概四十分鍾，就怕你想多睡一會兒。”怔忪一下，燕晏才反應過來裴允轍的意思，他忿忿說：“我又不會賴床！學校中午也有午休的。”裴允轍臉上出現一抹微笑，不說話，就拿上鑰匙出門，燕晏也屁顛屁顛的跟腳上去。離開燕家，燕晏心裏感慨萬分。關於童年的回憶，他早在五年前出國前夕就感慨完了，剩下的應該就是燕瑤如那些事了吧。有時燕晏也不知道覺醒到底是不是好事，如果沒覺醒的話，就算他過的不好，至少裴灝、燕瑤如、垃圾還有一些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吧，但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如果，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燕晏才不是什麽聖父。在後視鏡裏注意到燕晏心神不寧，裴允轍開口問：“還是有點留戀嗎？”燕晏抬眸，和後視鏡裏的那雙眼眸對上目光，他堅決地搖搖頭，溫吞說：“沒有，隻是感覺時間過得好快。”裴允轍低聲：“嗯。”確實很快，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的精神麻木。回頭看看，也不知道自己在時光裏留下了什麽。……燕晏：“尤其我馬上就要成年十八歲了！”裴允轍：“看樣子你真的很不喜歡昨天我拿你當小朋友的那個誤會。”燕晏：“那是當然，我自尊心還是很強的。而且成年能做很多事。”裴允轍好奇：“比如呢？”燕晏知道裴允轍的生活可能是枯燥了點，前半輩子和後半輩子他都沒什麽感覺，隻好想了下，盡量活力四射地說：“可以開車啊！獨自去旅行、開酒店、喝酒、請家長也不用怕什麽什麽的，總之在法律上我就成為了獨立的一個個體。”“還可以在遇見別人問你要身份證的時候，帥氣的亮出已經成年的證明。”“當然，還可以談戀愛了。”……裴允轍：“你很期待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