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不是零:別裝死】【@是一不是零:我可汗大點兵了啊】費薄林看群裏沒人搭理謝一寧,於是回複:【@lin:我都可以,你看哪個項目缺人就報我吧。】【@是一不是零:我就知道組長最好了[/可憐]】【@是一不是零:那您就還是老三樣,排球和三千米[/親親]】費薄林看著手機裏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的諂媚語氣笑了笑,回複道:好。每年運動會長跑項目對班裏人來說都是場大劫,各種好玩的球類運動被人積極搶報後總會剩下各種長跑無人問津,運動會分男子和女子項目,每次報名女子項目都不用愁,一到男子項目就連人都搖不到。去年剛開學沒幾個月,大家都不熟,謝一寧在群裏問,得到的回複都零零散散,最後蘇昊然和費薄林站出來,一個人又承擔了兩個項目,才勉強把運動會糊弄過去,這還是因為一個人最多隻能報兩個項目。可蘇昊然當時在男子一百米的比賽裏摔了一跤,險些骨折,今年無論如何是一個人撐不起跑步項目了。隔壁7班大高個兒比其他理科班人數多,上一次運動會6、7班拔河,裁判哨子都沒吹完7班就拔贏了,6班輸得慘不忍睹,一直在學校貼吧被頂貼嘲了兩天,現在說到6班還時不時有人會在帖子裏把這事兒翻出來嘲。謝一寧咽不下這口氣,今年說什麽都要班上男生多出幾個參加項目,不僅要參加,還得多拿獎才能出了這一口惡氣。果不其然,費薄林應下以後,謝一寧繼續在群裏死神點卯。【@是一不是零:@one piece蘇昊然呢?不跑步,報個跳高總行吧?】【@one piece:好的女王大人[/敬禮]】【@是一不是零:其他球類和四百米接力我就不點人了,自覺點報,沒人就還是去年那幾個。還有男子五十、一百和一千米,誰來?】【@是一不是零:@反方向的鍾張成峰,一千米,去年你就縮邊,今年你來。】【@反方向的鍾:我胖成這樣,真不能跑[/大哭]不然到時候拿個倒一更丟人[/委屈]】【@是一不是零:……那倒也是】【@是一不是零:其他人呢?都啞巴啦?】【@one piece:上個星期來的那個轉學生呢?】【@是一不是零:對啊,那個哆來咪呢?】【@one piece:哆來咪?】【@lin:溫伏】【@one piece:哦哦。他昵稱是哆來咪?拉進群了嗎?】【@lin:沒有。應該不叫哆來咪。】【@是一不是零:我隨口說的。誰拉他進群一下?】沒人回複。【@是一不是零:誰有他qq?你們都沒有嗎?】這下得到的回複倒是快,一溜下來十幾個人都說沒有,後麵的全在點[+1]。【@是一不是零:好吧,那我下個周去班上問他】【@one piece:勇士,祝你能成為第一個讓他開金口的人[/讚]】【@是一不是零:老娘不僅要讓啞巴開口,還要他報名給我參加運動會[/黑臉]】啞巴開口很容易,費薄林早就聽過溫伏那又輕又快的說話方式,至於運動會報名,還真說不準。他收了手機,走到巷子拐角處,也就是之前撞見溫伏搶錢的位置。剛到那裏,就停了下來。如果不是今晚沒有下雨,他差點以為時間發生了回溯。還是那兩個高中生,還是溫伏,還是那一身黑色的衝鋒衣、鴨舌帽和口罩,把他整個人裹得一絲不苟。也許是這種場景發生過不止一次,雙方都已駕輕就熟,溫伏直接向那兩個人攤開手:“錢。”溫伏這次刻意壓低了聲音,費薄林無聲往後一退,仰頭靠在牆上。他沒有多管閑事的打算,本來自己就不是什麽古道熱腸的三好學生即便是,也僅限於在學校裏。如果搶劫不是發生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費薄林對這些事根本不感興趣。他也沒對那兩個人有任何拔刀相助的想法。隻想作壁上觀,等一切結束了趕快回家。費薄林冷冷注視著對麵的路燈杆,腦海中劃過溫伏在器材室門口用刀抵在他腰間那一幕。他揚了揚嘴角,打開手機,轉過去,開始不緊不慢地開始錄像。他知道溫伏此刻也能察覺到他的存在。既然上一次溫伏發現了他,那這次溫伏也能知道他在做什麽。可溫伏絲毫沒有住手的意思,對麵兩個人猶猶豫豫交出錢以後,溫伏並不收手,而是揚了揚四指:“還有。”“這些還不夠?”溫伏不說話。“……你別太過分了!”溫伏一言不發地盯著他們,依舊沒把手收回去。對麵憤憤不語,把手裏所有的錢都交到了他手上。收了錢,溫伏不緊不慢地一張一張清點完,就聽那兩個人說:“這下可以走了吧。”他頭也不抬地整理著紙幣,微微側身,讓出路來,讓那兩個人離開。與此同時,費薄林也停止了錄像。當他放下手機時,溫伏的目光直直地投了過來,眼神還是那樣淡漠、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費薄林迎著溫伏的視線慢慢走過去,接著從溫伏麵前走過,直往巷子口去。幾秒過後溫伏也跟了上來。這條巷子隻有一條出口,費薄林要從這條路回家,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費薄林垂眼,餘光裏看到溫伏跟在他後頭的影子,心裏生出一個有趣的想法。他等著溫伏何時開口威脅他刪掉視頻,一直快到巷子門口,溫伏都沒吱聲。又走了一段,到巷子口了,費薄林看見那兒站著兩個穿初中部校服的學生,正探頭探腦地望著他們。溫伏走過去,把搶來的錢交到那兩個初中部學生的手上,對方接過錢,嘴裏不停說著“謝謝”、“謝謝哥”之類的話,看起來是真感激。溫伏本來個子就不算高,這倆小孩瞧模樣比溫伏還矮大半個頭,一副好欺負的樣兒。倆孩子從拿到手的錢裏抽出兩張十塊遞給溫伏。溫伏接了,那兩個初中生便匆匆離開。費薄林在一側目睹全程,幾乎立時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一中初中部和高中部隻有一牆之隔,這幾年學校把工作重心都放到人才培養和翰陽部的教學計劃上,學校整體管理風氣不嚴,高中部經常有學生私下跑去初中部跟初中生食堂搶飯這都還算小的,更多的是高中生順著初中部的圍牆翻出去上網和暗地裏勒索初中部生活費的事,這幾年尤其嚴重,而學校目前還沒發現,更沒徹查,一直未曾引起重視。想必是這兩個初中生長時間被高中部的人欺負勒索,又不敢驚動老師家長,不知怎麽找上溫伏,暗地裏請溫伏幫他們在每次被勒索後把錢要回來,再每人給溫伏十塊錢的報酬。錢兜一圈回到自己手裏,他們在吃小虧和吃大虧之間選擇了讓溫伏吃回扣。溫伏把那二十塊錢揣進兜裏,低著頭往龍潭小區的方向走去。那恰好也是費薄林回家的路,兩個人沉默地走著,看似不相識,又好像比路上其他人之間的距離近一些。直到走到最後一個分岔口,溫伏在街道轉角處的公用電話亭前停下。這是戎州整個市剩下的為數不多還能使用的公用電話亭,溫伏往裏麵投了兩塊硬幣,拿起聽筒放到耳邊,撥了一個號碼,等待幾秒後,不出意料地沒有接通。他麵無波瀾地將聽筒掛回原來的位置,回頭時卻發現費薄林還沒離開。溫伏靜靜看著費薄林,決定五秒之內對方再不說話他就走掉。“……”“……”正當溫伏打算離開時,費薄林開口了:“你沒有手機?”溫伏轉身就走。費薄林在原地沒動,等溫伏走了兩步,他忽然喊道:“。”聲音不大,街道很靜,溫伏聽見了,停下腳,但沒回頭。費薄林雖然暫時沒想明白今晚溫伏怎麽不拿刀出來威脅他了,不過那個有趣的想法並沒有因此消失。他不緊不慢地問:“喝牛奶嗎?”溫伏果然扭過半張臉來。費薄林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盒菊樂握在手中,見溫伏回頭,他便遞了出去。溫伏伸手要拿,他又把手收回去。溫伏皺起眉毛,抬頭看向他,眼神好像在用什麽小貓髒話罵人。費薄林嘴角浮起一點難以察覺的笑意:“你家在哪?”一盒牛奶,成功哄騙著溫伏帶費薄林去了自己的“家”。兩個人走了很久,穿過整個龍潭片區,又過了兩個十字路口,走到戎州大橋下一片雜亂的居民樓,路越來越窄。兩側林立著毫無日照間距可言的筒子樓,或白或黃的燈光從各個窗子照出來,相互映襯著對麵的樓房,這一戶廚房的油煙從窗口飄出來能鑽到那一戶的飯桌上,電視聲和吵架聲交雜在一起,分不清是幾家人的動靜。費薄林甚至一扭頭就能看見一樓客廳裏的人在做什麽。在他前方半米不到的溫伏走得很慢,始終盯著地麵。因為昨天才洗了鞋,現在能穿的就腳上這一雙,如果不仔細避開水窪泥汙,被濺到了也沒辦法。溫伏不是會主動搭話的人,加上常年獨來獨往,除日常必要的溝通外,他生活得就像一幅默片,從不跟任何人閑聊,更不會有“尷尬”的概念。和費薄林走了一路硬是一句話都沒說。等到費薄林跟著他停下時,兩個人站在一條黑漆漆的走廊裏。這棟老式辦公樓改造成的住房第一層隻有一戶屋子。費薄林有想過溫伏家的條件不好,但絕沒料到已經到了出門都不用上鎖關門的地步。溫伏連鑰匙都沒掏,直接走進家門,撳開了燈。過了會兒,他後仰著從門裏探出半副身體和一個腦袋,見費薄林愣在門外,就出來走到費薄林跟前,伸出了手。費薄林低頭,以為對方是要拉他進去。下一秒,溫伏說:“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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