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做為承受方,可能會比較痛。希爾德輕笑著搖頭:“你動作那麽溫柔,我怎麽會痛。”他去拉周濟慈的手,語氣甜膩道:“我們再睡一會兒吧,已經十一點了,你也來不及去上早課了,再陪我一會兒嘛~”要不是他有喉結和結實的胸肌,他這樣撒嬌的模樣,倒真像個纏人的金發甜心。周濟慈無奈地笑:“我從來沒有缺勤過唉。”雖然這樣說,但他還是在希爾德身側躺下。反正已經錯過早課,那今天就不去上學了。他難道這樣任性一次,但並不覺得討厭,反而是很新奇的一種體驗。兩人又沉沉睡去,窗外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點打在拚花玻璃窗上,像是一首安眠曲。從那天過後,學院裏所有人都知道,戲劇社那個名草有主了,他男朋友便是學院剛來的交換生,希爾德。學院的各種風言風語,周濟慈向來不在意,他的生活依舊和往常一樣,唯一多了的,就是身邊的男友而已。希爾德的愛是純潔的,他的態度和做朋友時沒區別,周濟慈沒有感受到愛情給他的束縛感和窒息感,反而很開心。希爾德是很懂得玩樂和享受的人,用他的話來說,青春的時光稍縱即逝,要懂得及時享樂。周濟慈在他的帶領下,嚐試了很多永遠不會嚐試的新鮮事物,他們去南極看極光,去埃及看金字塔,甚至還去非洲的準獵區狩獵。他很快樂,從而沒有那麽快樂過。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整整一年,直到有一天,周濟慈收到一封匿名信,還有幾張照片。“你真的了解你的男朋友,他一直都在欺騙你哦。”第40章 這天,兩人像尋常一樣夜夜洞房,幸福非比尋常。事後,兩人躺在床上說話,因為學院快要放假了,希爾德忍不住開始暢想他們的假期:“這個冬天你想去哪裏度假?英國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你身體一向不是很好,我們找個溫暖地方過冬。”“嗯……去北海道怎麽樣?聽說那裏的溫泉很棒,我們滑完雪就去泡溫泉,聽說還有藥浴。”今年夏天,希爾德邀請整個戲劇社的社員去非洲準獵區狩獵,但冬天他打算和keats單獨度假,不想有人打擾他們。周濟慈是非常好說話的人,通常希爾德想做什麽,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他都會陪希爾德一起做。所以,在他們約會的期間,無論是吃飯的餐廳,看歌劇的劇目,還是想要一起度假的地方,都是希爾德安排的。他的順從讓希爾德的控製欲得到極大的滿足。就在希爾德自顧自地安排假期行程時,周濟慈忍不住問道:“希爾德,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想問我什麽?親愛的。”希爾德撐在枕頭上,低頭漫不經心地去銜周濟慈的唇,逼仄的空間裏,兩人連炙熱的呼吸和心跳都是交織的。兩人好容易分開後,周濟慈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大腦因短暫的缺氧而混沌,良久後才緩緩道:“有人跟我寄來一封信,是關於你的。”希爾德眼神漸冷,但依舊笑容清澈道:“是有人在你耳邊說我的壞話嗎?他們都說我什麽?哼,我就知道他們一直妒忌我,所以想方設法要在你麵前說我的壞話呢。”周濟慈把他收到的信拿出來給希爾德看,但他也留了個心眼,沒拿出那幾l張照片。那幾l張照片是幾l個魁梧大漢,他們像是在做什麽私密行動,用槍處決掉一個帶著頭套的男人。照片上並沒有希爾德的身影,但發信人卻說,這些男人都是希爾德的手下。他上網查過,照片上的幾l個男人曾經因為在英國鬧事坐過牢,在官方網站上甚至能查到他們的案底。在希爾德低頭看信的時候,周濟慈溫聲道:“我隻知道你本家是在德國,家裏是在做生意,但具體做什麽你不說,我也沒問過你,你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生意?”以前,周濟慈也會詢問希爾德的家人,但每次希爾德都三言兩語地糊弄過去,漸漸地,他也就不再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他應該給自己的愛人私密空間。“我不希望你欺騙我,你總有一天得帶我去見你的家人,不是嗎?”希爾德麵露輕蔑道:“我的那些家人都是一群很討厭的人,我不想帶你去見他們。這封信完全是個惡作劇而已,好吧,我告訴你,我家裏就是在賣石油,你也知道,私人的能源生意一向是很敏感的。”他還是沒說實話,反而把信收下,打算去查查到底哪個不要命的敢在背後捅他刀子。周濟慈原本也不會因為一封信就質疑自己的伴侶,見希爾德神色坦然,眼神也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他也就暫時壓下了疑心。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漸漸睡下。但希爾德卻一直沒合眼,他心裏又是焦慮又是不安。有時候,keats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他的父親是個格林維爾家族的繼承人,母親卻隻是個中產階級出身的普通女孩。他們是在學院相遇,後來又理所當然地相愛,他們相愛的時候,父親隱瞞了自己的身世。在知道父親的家族背景後,母親就想過要分手,她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不想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大家族沾上邊。但她跑了三次,還是被父親抓回來,那個男人承諾會對她好,甚至在她麵前下跪哭泣求她留下。後來她懷上孩子,生下希爾德,從此就認了命。但這並不是童話,灰姑娘和王子結婚後,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過上幸福的生活,但現實永遠不比童話美好。那個曾經承諾對她好的男人卻並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他開始在外麵養情婦,開始花天酒地。一次因為保鏢疏忽,才五歲的希爾德和母親一起被榜匪綁架。綁匪是家族的對家派來的,他們用希爾德和母親作為要挾,要求家族放棄一項大生意。麵對綁匪的威脅,那個男人卻不要臉地冷笑道:“哼,這個女人我玩了這麽多年,早就玩膩了,至於兒子,我還年輕,也可以再生,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當他放出這話時,無論是綁匪還是想救出主母少爺的小弟們都傻眼了。知道自家老大不要臉,但沒想到他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雖然最後那個男人成功地救出妻兒,但他們之間最後一絲感情也從此消磨殆盡了,母親讓人在莊園裏修建一座小教堂,她日夜在教堂裏祈禱念經,直到去世,她都沒再見兒子和丈夫一麵。不是她不愛兒子,隻是一看到希爾德,她總會想起那個曾經因為孩子而認命的自己,如此,還是不見的好。希爾德年少時曾因為母親對那個男人深惡痛絕,但他長大後,他卻發現,自己已經逐漸成為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怪物。他不想同化成怪物,但他更不想讓keats害怕他,離開他。如果注定要淪為怪物……黑暗中,他的表情逐漸陰冷,看向周濟慈的眼神晦澀不明。好在希爾德害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那天過後,周濟慈像是把這件事完全忘了,對他的態度和也往常並無不同。這讓希爾德鬆了口氣,同時他也在思索,還是應該向keats坦白真相才對,用謊言欺騙而來的感情,終究不是長久之策。但目前還不是該坦白的時候。學院放假後,兩人又去歌劇院看瓦格納的歌劇,這晚上演的是《尼伯龍根指環》中的最後一幕,諸神的黃昏。演出開始前,周濟慈和希爾德說話:“你們的神靈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在我國家的神話故事,人往往在經過行善積德才會去往天堂,隻是你們的神不同。”在北歐神話裏,一個人最好就是作為戰士戰鬥到死,然後去往傳說中的英靈殿。希爾德笑道:“我們的祖先畢竟是蠻族人,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下,爭強好勝才能活下去。雖然後來自稱神羅,但蠻子終究是蠻子。”他對祖先的蠻族身份絲毫不忌諱,畢竟神羅的正統性,桶裝水都比它純。知道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周濟慈配合地笑。紅幕拉開,演出正式開始,兩人不再說話,安靜地觀賞歌劇。當劇情上演到高潮時,周濟慈恍惚間看見,正對麵的觀台上探出一根黑色的東西,對準他們的包房。這家戲劇院的包間是環形設計,能給觀眾更享受到更高品質的觀劇體驗,但正對麵的觀台卻是露天的。他眯起眼,那個漆黑的長條物好像……是一根槍管?而槍口正對準他身邊的男人。“希爾德”“砰”他胸口一痛,低頭去看,摸到滿手的鮮血。意識逐漸消散。……等周濟慈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圍的儀器和監測設備發出穩定的嘀嘀聲。這裏好像是醫院。他努力地抬起身體,但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無力地躺回床上,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恍惚的記憶。記憶中斷前,他隻記得漆黑的槍口,歌劇院裏回蕩的驚恐尖叫和淩亂的奔跑,還有希爾德驚慌失措的臉……那希爾德呢?他有沒有事?想起希爾德,他環顧四周,尋找他想見的人的身影。看到他睜開眼,守在一旁的人驚喜道:“keats,你終於醒了。”是希爾德,他看上去像是好幾l天沒合眼,臉色蒼白疲倦,眼眶裏滿是紅血絲,連那頭金燦燦的長發都黯淡了不少。“希爾德?”他虛弱地喃喃,對希爾德伸出手去。希爾德連忙回握住他的手,輕聲道:“keats,你感覺怎麽樣?”這裏應該是特護病房,他正睡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床上,身上壓著柔軟的天鵝絨被子,房間裏沒有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讓人心神寧靜。周濟慈氣息微微道:“我這是怎麽了?”“你不記得了?我和你在歌劇院看歌劇,有一對情侶在隔壁的包間吵架,男的一激動拔出槍想殺他女朋友,結果不小心射到我們的包房,你幫我檔了一槍……”希爾德口齒流利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當說起周濟慈為自己擋槍時,他語氣哽咽,淚水一連串地落在周濟慈的手上。“親愛的,我愛你,對不起……”他握住周濟慈的手,懺悔似地親吻他的手背,肩膀不住地顫抖。他終於在keats這裏得到信心,原來他也是值得人付出生命去愛的人,這種純潔無瑕的愛情讓他無比幸福。現在,他的心因為愛情的甜蜜而怦怦亂跳,但又因為謊言而忐忑不安,他當然不能告訴keats,是有人找他尋仇,那顆子彈原本是衝著他去的。是這樣的嗎?周濟慈不太相信,雖然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但他還是清楚地記得,子彈是從他的正前方射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