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嫵再回去時,院子裏的人看她的眼神已截然不同。


    定國公夫人紅著眼上前,不斷道歉。


    青嫵原本也沒真動氣,倒是那白眉老道士,瞧見青嫵來了後,神情就變了。


    青嫵似笑非笑看著他:“屋裏那個小崽子,你確定送不走?”


    “你要真說送不走,我可直接弄死了。”


    白眉眼裏露出凶光,沒了之前的慫包模樣:“你這女娃子到底懂不懂規矩,壞了仙家好事,不怕遭報複嗎?”


    青嫵嗤笑了聲,美目危險的眯了起來:“你在威脅我?”


    “很好,等著。”


    青嫵笑容愉悅,徑直往屋裏去。


    見她如此胸有成竹,白眉道士反而有些慌了。


    這女娃子剛剛一眼就看穿他,該不會真有什麽手段吧?


    其他人也都跟了進去。


    ‘謝翎’這會兒被綁在床上堵著嘴,眼看青嫵要過去給人鬆綁,謝疏提醒:“王妃小心。”


    “沒事。”青嫵笑了笑,走上前,把堵嘴的抹布取了下來。


    在‘謝翎’尖叫前,她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那下手的狠辣勁兒,看得定國公夫人眼前發黑。


    謝疏想到了被五花大綁強行洗澡的自家二叔,倒是……不意外青嫵的粗暴。


    “再亂吠,牙給你全掰了。”


    青嫵笑容凶狠:“自己滾出來,還是我把你拽出來?”


    ‘謝翎’眼神惶恐,被青嫵掐住脖子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這個凶巴巴女人壓根不是凡人,她身上的氣息好凶!


    能一口把他吞了的那種凶!


    青嫵見他眼露哀求,便鬆開了手,那一瞬,謝翎雙眼翻白朝後栽,同時一道影子從謝翎身上疾射而出,眾人還沒看清。


    就見青嫵抬腳一踩。


    一陣吱嘎亂叫中,眾人看清青嫵腳下赫然踩著一隻紅毛小狐狸。


    眾人齊齊驚呼,定國公夫人腳一軟,謝韞趕緊攙住自家夫人,臉色亦是難看:


    “就是這狐狸上了我兒的身?”


    定國公夫人氣若遊絲:“難……難怪剛剛翎兒醒了一直鬧著要吃肉,原來、原來是這狐狸……”


    青嫵彎腰,抓著狐狸尾巴將其倒拎起來,笑吟吟道:


    “皮毛倒是不錯,剝了做個手套還是可以的。”


    “吱吱吱吱!”小狐狸吱吱亂叫,眼裏蓄滿了淚,下一刻竟是口吐人言:“不要殺狐狐,狐狐隻是想吃肉肉,狐狐沒想害人嗚嗚嗚~”


    一隻狐狸嗷嗷求饒,這一幕委實讓人頭皮發麻。


    外間也傳來叫聲,竟是那白眉老道再喊。


    “不要殺它!它不是個壞的啊!!”


    “王妃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一隻小狐狸過不去啊!”


    定國公夫人怒極:“你讓一隻狐狸祟我孩兒身上,還說不是壞的!”


    “夫人息怒,老道我隻是想騙點銀錢,真沒想害小少爺啊,小狐狸它就是貪嘴,它不會害人的!”


    定國公夫人氣的胸口一陣起伏,豈會再信這老道的鬼話。


    “他剛剛倒是沒撒謊。”青嫵忽然道:“那神棍騙錢是真,害人性命想來是不敢的。”


    “隻是謝翎的情況是三魂不穩,魄又丟失,再被精怪附身,體內三魂動蕩,怕是不等這小狐狸借他的身體吃飽飯,命就真要沒了。”


    定國公夫人臉色一白,後怕不已。


    想到之前她輕信那老道,將青嫵趕走,內心就懊悔不已。


    謝韞想到蕭沉硯先前所言,急切道:“還請甥媳婦救命。”


    青嫵沒應,隻拿出一根紅繩將小狐狸的尾巴係著,隨意拴在一處桌腿邊。


    “救人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


    “王妃請說,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定國公夫人急切道。


    “貴府謝二爺打著挺好玩的,我這人沒啥愛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呢,就喜歡找人撒氣,不知大舅舅願不願意犧牲下弟弟,滿足我這小癖好。”


    此話一出,屋內是人不是人的都沉默了。


    蕭沉硯在門外聽到這話時,也沉默了,但先前被無視的鬱氣莫名又散了許多。


    她提這要求,是幫他出氣?


    青嫵納悶:“這要求,很為難嗎?”


    “不為難!”不等謝韞開口,定國公夫人一口應下,什麽世家貴婦的禮儀,什麽叔嫂之情此刻全都拋在腦後:“此事我應了,我家老爺也同意。”


    謝韞能說什麽呢,隻能點頭。


    把謝閑丟出去挨打這事兒……不存在什麽心理負擔,就是吧……


    這種又爽又怪又刺激的感覺,謝韞也是第一次體會啊。


    謝疏眼裏卻是少有了生出了笑意,青嫵衝他眨了眨眼,謝疏眼裏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而目睹兩人眼神交流的蕭沉硯……


    厭王殿下眼裏的笑意不會消失,但是會轉移。


    胸膛內的那口鬱氣,莫名又竄上來了。


    “你來得正好。”青嫵注意到他,伸出手:“上次給你的符,給我吧。”


    謝翎的魄就安放在那張符裏。


    蕭沉硯麵無表情的將符遞過去,謝疏還不知陰陽路上的事,謝韞屏息問道:“我家小兒的魄就在符內嗎?”


    定國公夫人和謝疏都有些不明所以。


    謝韞趕緊解釋了幾句,母子倆恍然。


    謝韞看向蕭沉硯:“多謝。”


    蕭沉硯:“本王並未怎麽出力。”


    謝韞笑了笑,看著青嫵:“拜托王妃了。”


    “小公爺不用客氣。”青嫵笑容甜甜。


    蕭沉硯皺緊眉,按說青嫵對旁人的態度,他不該在乎。


    但從來見到謝疏那一刻起,他又能清晰感知到,青嫵對謝疏的不同。


    哪怕她麵對他時,常常也是主動的,甚至於還有言語肢體的曖昧撩撥,但蕭沉硯從未真的放在心上過。


    因為他清楚,那些都並非出自真心,看似是她在主動靠近,實則她與他一直維持著距離,很多時候,捉弄和報複的成分更重一些。


    但她看謝疏的眼神……


    他竟是從中看出了幾分真心。


    一種怪異的,沒有來的失衡感在心間泛濫,蕭沉硯竟覺得,自己出現在這屋子,竟顯得格格不入。


    而她,反倒其樂融融。


    不知情的人見狀,怕是以為,她是謝家兒媳而非厭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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