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彼時倆人剛好跟律師聊完，寧逸也來了一趟，這會兒急匆匆地走了，咖啡廳隻剩下江袖亭跟鄔南。江袖亭跟著鄔南跑了一天，這會兒累得不行, 毫無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發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鄔南朝外看了一眼, “我有點擔心學長, 想跟過去看看。”江袖亭翕了翕眼，聲音透著幾分懶意，“鄔南, 你到底怎麽想的？”起了一半的鄔南聽到這話, 重新坐了回去，“什麽？”“你對寧逸學長到底什麽感覺？”江袖亭把臉埋在臂彎裏，聲音悶悶的，“你對他好得有點過分了，不是我嫉妒, 而是從小到大你從來沒這麽關心過別人。”鄔南目光有些驚訝，“江袖亭, 你吃錯藥了？”江袖亭怔了一下, 不滿道：“不說就算了，你幹嘛罵人。”鄔南解釋道：“不是, 我的意思是你怎麽突然開竅看出來我對學長不同了。”畢竟江袖亭對自己的事兒完全不開竅，突然說出這話, 也不怪他驚訝。江袖亭小幅度翻了個白眼，換了個方向繼續把臉埋在臂彎裏，“這麽明顯的事情還用得著說嗎，隻要學長出現，你的視線巴不得每分每秒粘在他身上。”鄔南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我有那麽明顯嗎？”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克製了。“明顯。”江袖亭坐直身體，雙手撐著下巴問鄔南，“所以你到底想幹嘛？”難不成是覺得他這個弟弟太不省心，想找個哥哥？鄔南表情略帶糾結，“你真想知道？”萬一他告訴江袖亭，這小子突然開竅，那他可就成了斷老江家香火的罪人，叔叔阿姨不會殺了他吧。江袖亭擰著眉頭，瞥了鄔南一眼，“不想說就算了。”鄔南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嘖了一聲說：“哎你還真別說，你這小眉頭一皺，跟薄霽有點兒像，果然是跟他混久了。”江袖亭不滿地瞪了鄔南一眼，懶得跟他說話。明明是在說他的事兒，非得往薄霽身上扯，鄔南真討厭。“別動不動就瞪人，不招人喜歡。”鄔南一副長輩的口吻，“將來有喜歡的人了，不能對人家瞪眼，知道了沒？”江袖亭小聲嘟囔：“我才不會。”“好了，逗逗你，別動不動就生氣，氣性怎麽越來越大了。”鄔南語氣一下變得溫柔，“不是想知道我跟學長的事兒嘛，我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不準胡思亂想，也不能告訴我爸媽。”從小到大，江袖亭跟他之間的秘密不少，但這個秘密，事關重大，他暫時不敢冒險讓家裏知道。江袖亭正襟危坐，“嗯，堅決不說。”鄔南輕咳一聲，突然有點兒不自在，“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現在我單戀，學長……他應該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沒放在心上。“哦……”江袖亭反射弧極長，猛然反應過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瞪得大大的，表情格外驚愕，“你、你剛剛說什麽？”單戀？鄔南單戀學長？瘋了吧，鄔南不是一直都是喜歡女孩子的嗎，小時候還說長大了要娶穿著蛋糕公主裙的仙女當老婆，現在鄔南臥室裏還有蛋糕裙的照片呢。小時候鄔南還偷偷去買過蛋糕裙，讓他幫忙試穿，沒記錯的話，那條裙子現在應該還在鄔南臥室的衣櫃裏藏著。“我說我喜歡學長。”鄔南掀了掀眼皮看著他，“你小子不會歧視同性戀吧？”“沒、不是，那個……”江袖亭組織了一下語言，總算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麽會喜歡男生？”鄔南語氣無奈，“我為什麽不能喜歡。”就準你喜歡啊。江袖亭眉頭皺成毛毛蟲，表情格外糾結，“可是你不是一直都說要娶穿著蛋糕裙的公主當老婆嗎，學長是男生。”“男生也能穿蛋糕裙。”鄔南無所謂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就穿過嗎？”江袖亭無語道：“我那是幫你，又不是真的喜歡穿，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他還是不太相信鄔南會喜歡男生。這人一看就很直啊，怎麽可能會喜歡男生。“這麽重要的事兒，我跟你開玩笑幹嘛。”鄔南拍拍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破罐子破摔，“我喜歡學長來著，你記得幫我保密，別讓我爸媽知道，他們會把我大卸八塊的。”江袖亭愣愣道：“你認真的嗎？”這個消息對他來說衝擊有點大，現在大腦都還嗡嗡鳴響。鄔南修長的手指握住咖啡杯的把手，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才道：“當然是認真的，你見過我對除了你之外的人這麽上心過？”江袖亭搖搖頭，就是因為沒有他才擔心。鄔南是個很執拗的人，認定的事情和人一般不會輕易改變，他們兩個其實很像，鄔南嘴賤這點除外。就像他小時候說一定會做個合格的哥哥保護好他，他就真的一直護著他到現在。學長看起來並不喜歡鄔南，他怕鄔南受傷。頭頂突然被揉了一下，鄔南坐回去，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哥哥有喜歡的人了，不為我高興，幹嘛愁眉苦臉的。”江袖亭握緊拳頭，表情變得堅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抬頭對鄔南說，“我幫你追學長，你要不要給他寫情書，我幫你送。”鄔南驚得忘了喝咖啡，左手還端著咖啡杯。江袖亭眉頭微微一皺，“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噗”鄔南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江袖亭不解地看著他，“你笑什麽？”他說得是認真的，如果鄔南需要，他可以幫忙送情書。鄔南正了正色，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寶貝兒，大學生不送情書了，那是小學生玩兒的。”江袖亭一，“那、那大學生玩什麽？”“直接告白唄。”鄔南滿臉自信，“喜歡就衝，不說他怎麽知道，是吧？”戀愛經驗為0的江袖亭茫然地點點頭，似懂非懂，“那你要去告白嗎？我幫你約學長出來。”他說完就拿手機準備聯係寧逸，卻被鄔南阻止，“你傻啊，現在學長因為抄襲的事兒焦頭爛額，怎麽可能有閑心想這些，等這件事解決了再說，而且告白這麽重要的事兒，得好好計劃，不能太草率。”江袖亭哦了一聲，把手機放回去，“那需要我幫忙的話你盡管說。”“江袖亭，你真是長大了啊。”鄔南欣慰地看著他，“都知道操心你哥的終身大事了。”江袖亭沒否認，既然鄔南喜歡，他就支持他，本來這條路就很艱難，沒人支持的話，會很辛苦的。鄔南瞥了他一眼，不安似的移開視線，“說說你的想法，知道我喜歡學長，你什麽感覺？”江袖亭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撫摸著下巴，滿臉認真道：“嗯，有點驚訝，然後有點高興，這是你第一次喜歡別人嘛。”鄔南問他，“沒覺得反感？”他搖搖頭，“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為什麽要反感。”鄔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假模假樣地擦了擦眼淚， “亭亭真乖，哥哥要感動哭了。”“好假，別裝。”江袖亭嫌棄地說完，轉過頭卻悄悄抹掉眼尾的淚珠。鄔南輕笑一聲，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自己回宿舍吧，我去看看學長。”江袖亭點點頭，“知道了，你趕緊去。”也不知道薄霽兼職順不順利，新學生聽不聽話，工作累不累。江袖亭歎了口氣，手撐著桌子站起來往外走。腦子裏亂糟糟的，思緒雜亂地揉在一起，成了一團解不開的線。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簡單跟方野和姚佳明打過招呼後，他洗了個熱水澡爬上床躺著發呆。鄔南喜歡寧逸學長，鄔南居然喜歡寧逸學長。他的大腦來回重複這件事，有什麽東西從最深處竄出來，不等他抓住，宿舍門被推開，隔壁宿舍的人過來串門。“運動會快到了，你們想好參加什麽項目了嗎？”是同班同學，上課遇到過，也會打招呼，但江袖亭不知道他的名字。方野聲音懶懶的，沒多少興趣，“每個人都要參加嗎？”“倒也不是，隻是參加活動能加學分啊，現在開始掙，大四就輕鬆很多，不然到時候學分不夠，畢不了業。”江袖亭眸光微微一動，學分，對了，他還沒有任何課外學分。薄霽好像也沒有。他是懶，薄霽是太忙。他掀開床簾問來人，“運動會有文比嗎？”跑步之類的，他不擅長。陳果看著江袖亭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文比是什麽意思。江袖亭解釋道：“就是智力類比賽，有嗎？”陳果搖頭，“沒有，乒乓球你覺得累嗎？有乒乓球比賽。”“還好。”江袖亭重新躺回去，“那我就參加乒乓球比賽吧。”“其實不用參加比賽項目也能加學分。”陳果說，“可以參加表演方隊，每個係都有，咱們係也有，這兩天就在報名，要不你去問問班長？”江袖亭重新坐起來，“班長是誰？”陳果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江袖亭難得露出無語的表情。陳果撓撓頭，“不過這事兒不歸我負責，文藝委員管，你想去的話我幫你問問？”江袖亭露出真誠的笑容，“好的，謝謝你。”陳果豪爽地擺擺手，“不用謝，漂亮寶寶在我這兒有特權。”話雖然輕浮，但陳果長著一張憨厚的臉，臉上的笑容燦爛真誠，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讓人反感不起來。陳果很快就幫江袖亭問清楚，他表情糾結地看著江袖亭。後者還以為人已經夠了，他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我去參加乒乓球比賽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