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的重金屬換成一首略帶憂傷的曲子。是同一個樂隊唱的。蘇沫在周千乘房間裏聽到過,對方書櫃上甚至擺滿了那支樂隊的唱片和周邊。you tell me it''s alrighttell me i''m forgiven tonightbut nobody can save me now因為超出以往的激烈反抗,蘇沫被蔣林狠狠踢了幾腳,又扇了兩個耳光。他的校服被扔到垃圾桶旁邊,裏麵的套頭毛衣撕爛了,襯衣下擺散開著,一隻冰涼的手像蛇一樣遊走,貼在蘇沫小腹上,用力抓了一把。那觸手柔軟的肌膚激得蔣林紅了眼,聲音也變了:“蘇沫,你好軟。”“滾開,混蛋!滾啊!”蘇沫用力推搡著那隻在他身上作亂的手,卻怎麽也甩不掉。於商蹲下,一隻手幫蔣林按住蘇沫,另一隻手捂住蘇沫的嘴。“這次我先來。”於商的聲音在蘇沫耳邊響起。“不行,老規矩。”蔣林很不滿意。於商嘖一聲:“好事都是你先,不仗義。”“我那塊表,你上次看上的那塊,歸你了。”於商笑了:“行啊。”兩人毫不在意地商量著,很快達成統一,而蘇沫隻是一個供他們取樂和施暴的玩具,是死是活無人關心。蘇沫漸漸陷入一種應激的木僵狀態中,全身往下沉,呼吸不上來,漫天遍地的黑暗中,幾隻手在他身上作亂。他從小被保護得太好,沒見過那些暗地裏的肮髒和炎涼,不知道十幾歲的少年可以惡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條巷子。“喂!你們幹嘛……”一道聲音突然傳來,蘇沫沉入海底的一顆心頃刻間恢複跳動,他像在漂浮的巨浪中抓住一棵稻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抬起頭來。視線不遠處站著一個瘦弱的男人,身上穿著環衛製服,手裏還拖著一把鏟子,正看著巷子深處發生的這起暴行。蘇沫一口咬在於商虎口上,仰頭奮力呼喊:“救命,叔叔,救救我,救命!”於商吃痛,罵了一句髒的,沒好氣地衝著巷口那中年男人喊:“滾!別礙老子事兒。”那人明顯被眼前這一幕嚇了一跳,壓在蘇沫身上的兩個少年穿著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本不欲多管閑事,可他看到了垃圾桶邊的校服。“你們……他還是個學生,快點放他走吧……”中年男人似有些怯懦,躊躇著沒敢上前,他知道這些人他惹不起,可那孩子實在太可憐了,衣服撕爛了,哭的嗓子都啞了。“大叔,先管好你自己吧。這人偷了我們錢,教訓一頓而已。”蔣林示意於商按住蘇沫,他站起來往巷口走了兩步,冷冰冰地威脅男人,“你可以管閑事,也可以報警試試,你看看最後誰倒黴。”幾句話成功恐嚇到那人。第九區秩序混亂,幫派橫行,司法和軍隊都掌握在財閥手中。這裏是有錢人的世界,不是窮人的家,有時候別人招招手,就能讓一個普通人家破人亡。那人往後退了幾步,沒敢再往巷子裏看,急匆匆走了。第0013章 誰讓你們這麽碰他的!稻草轉瞬即逝,世界再次沉寂。巷子裏的音樂聲大了些,遮住絕望的哭喊。i''m holding up a lightchasing out the darkness inside''cause nobody can save me蘇沫聽見布料撕裂聲,很慢,又很急,打在耳膜和心髒上。然後是刺骨的冷和粗糙的水泥板地麵貼緊他的肌膚,摩擦聲轟隆隆逼近,緊緊扼住他的喉嚨。他已經感覺不到疼,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後頸有一塊肌膚似火一樣燙,好像有什麽叫囂著要衝出來。“艸,什麽味道,太爽了。”蔣林抬頭猛地嗅了一口,聞到一股撲鼻的糯米香,他意識到什麽,轉頭和於商說:“我記得他沒分化啊,難不成現在要分化了?”於商也很驚訝,隨即想起來什麽:“那……怎麽弄?”強迫未分化和已分化的omega,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質。他們行事如此囂張也正是因為蘇沫尚未分化,想要鑽法律的空子。可誰料到會這麽碰巧,蘇沫應該是在刺激之下開始分化了。分化期間的omega如果遭遇侵害,同已分化omega。蔣林睨了於商一眼,嫌他不夠幹脆:“什麽怎麽弄?當然繼續。臨門一腳了,沒道理現在撤。”於商一想也對,蘇沫現在如喪家犬,老爹躺在醫院裏,隻剩下他和一個沒本事的媽,就算事後蘇沫真的報警,對他們來說,也頂多是花點錢就能擺平的事,沒必要耽誤及時享樂。兩人沒停,蘇沫幾近光裸。劇烈的痛苦和信息素分化的生理壓力讓他徹底崩潰,悲愴的音樂聲夾雜在兩個惡魔的施暴聲中,像一塊塊巨石砸下來,將他碾成齏粉。蘇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尖利哭喊。“放開我!周千乘我錯了,求求你……我錯了,不要這樣……救救我……”“周千乘”絕望和心死同步進行。蘇沫的世界已經崩塌,無盡的黑暗裏隻剩下夾雜在嘈雜音浪中的哭喊聲,還有那些觸感清晰充滿劇痛的肌膚摩擦聲。是以這裏麵夾雜進別的聲音時,他完全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眼前的一幅幅畫麵像黑白電影,從他視線裏流動著,好像與他無關。又與他有關。他嘴裏胡亂喊著周千乘,眼裏也看到了周千乘,他覺得可能是幻覺,因為深信自己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可麵前的這個周千乘太真實了,暴怒的麵容,揮舞的拳頭,還有遮天蔽日的冷杉信息素,帶著濃重的肅殺寒意,發出淩冽嗆人的味道。周千乘的聲音也很真實。“誰讓你們這麽碰他的!”他嘶吼著,音都破了,整個人像暴走的猛獸,要把眼前施暴的兩人撕碎。**蘇沫的轉學手續已經在辦,校辦再怎麽刁難拖拉,材料也有辦完的一天。而他已經一周沒來學校,似乎打定主意再不踏進文華。也好,周千乘心想,不來不來吧。至於以後要怎麽辦,等蘇沫去了新學校再說。轉學而已,隻要還在第九區,就逃不開他的視線。但他今天眼皮一直在跳,放學後坐上車往家走,跳得更厲害了。他揉揉太陽穴,包裏電話響了,接通後隻聽了幾句,眉頭便皺起來。有人看到蘇沫回了學校,在校辦待了一段時間後離開。他其實沒找人跟蘇沫,但卻有跟著蔣林和於商的人。跟著的人見蔣林和於商是一起走的,沒用家裏司機,打了車離開。那人跟了一段,見他倆去了球館,就沒再跟,但出於謹慎考慮,還是給周千乘打了電話報備一聲。而與此同時,蘇沫回學校的消息也到了他這裏。時間太湊巧,他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煩意亂,便跟司機說一聲,掉頭往回開。他估摸著時間,沿著蘇沫回家的路線走,車速很慢,走走停停,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的心思一樣,似乎沒有終點,也沒什麽目的。中途他下了車,去便利店買了飲料出來,坐在街邊發呆。公交車一輛輛過去,夜幕來襲,行色匆匆的人上車下車,沒有他要等的。他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一定要跟過來。以前在學校,每一次蔣林他們找蘇沫麻煩,他都必須要躲在暗處親眼看著,他後來把這種行為解釋為一種可笑的不放心。不放心那幾個人輕了重了。不放心蘇沫真的被欺負死了。而這次跟過來,甚至沒有明確的苗頭。但似乎冥冥中有一隻手在他麵前揮動著,讓他回頭看。他猜測蘇沫已經在前一站下車,那孩子膽子小,天黑了一定會選大站換乘。他晃悠悠往回走,心想再等一會兒,或者跟一會兒,就回去吧。這時有人撞了他一下,看起來著急忙慌的。他煩躁地低哼一聲,那人趕忙給他道歉。是一個穿著環衛製服的中年男人,跟他連說兩句對不起,然後彎腰去撿地上的鏟子。撿了鏟子也不見離開,站在原地頻頻回頭看,臉上有點魂不守舍。周千乘沒再管他,繞開他繼續往前走。“哎,好好的孩子毀了,真是畜生。”那人喃喃自語。邁出去的腳定在原地,周千乘猛地頓住,有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腦中閃過,像炸開了什麽東西,很快,他沒抓住。但他憑著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回頭看著那人問:“你說什麽?”那人嚇了一跳,但立刻說:“巷子裏,有兩個人在欺負一個學生。”周千乘心髒激跳:“哪裏。”那人拿手往遠處指。“帶我去。”周千乘說。那人忙不迭點頭:“好好,我帶你去,那孩子太慘了,衣服都被撕爛了。”周千乘腦子裏嗡一聲。那人邊跟著跑邊絮叨:“哎哎我把你帶過去,你看看能不能幫幫那個孩子,我就不進去了,他們說……”剩下的話周千乘已經聽不見了,帶路的人被他遠遠甩開,他在街上疾奔,衝進那條暗巷。**他大約這輩子都沒此刻這麽想殺人。葉遙桑死的時候,莫靜安進門的時候,摔碎周逸手辦的時候,他的暴怒有跡可循,行為也尚有理智。可看到蘇沫近乎赤裸著被人壓在肮髒的巷子裏,全身頃刻間被烈焰焚燒,理智全無。他衝過去將那兩個人從蘇沫身上提起來,狠狠摔出去,垃圾桶被撞翻,亂七八糟的垃圾倒了一地。3s高階信息素暴漲到極點,毫無顧忌外泄出來,不隻巷子裏,街上也開始蔓延著那股肅殺的冷杉味道。他五感有短暫時間盡失,隻看得見蘇沫白得發光的身體在暗夜中受難,隻聽得見一聲聲淒厲的慘呼裏盡是他的名字。他是恨蘇沫,是縱容那些人欺負他。但不是這樣。這些雜碎,怎麽敢!他揮拳又快又狠,下了死手,拳拳往蔣林腦袋上打。隻幾拳下去,那人便沒了聲息,臉被鮮血糊滿,完全變了形狀。如果不是角落裏傳來熟悉的痛哭聲,再多一拳,蔣林腦漿都能被他打出來。他扔下蔣林和於商,抹一把濺了滿臉的血,從瘋狂的殺戮中擠出一絲清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然而蘇沫很怕他,看他走過來,嚇得蜷起身子往牆根躲。“我錯了,我錯了,周……周千乘,你放我走吧,我再也不去學校了……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了……饒了我啊……”周千乘被這哭聲定在原地,無法動彈。看著縮在地上全身沒有一塊好肉的蘇沫,他心裏像被一根尖刺抵著,胸口有什麽被慢慢撕開。他上前兩步,蹲下,一隻手壓住蘇沫亂揮的手臂,另一隻手很重地擦上蘇沫的臉。臉上有很多髒汙,混合著眼淚,還有絕望的一雙眼。蘇沫見他抬手過來,腦子裏尖銳嗡鳴,扭頭就往牆上撞。周千乘立刻去擋,掌心隔離了額頭和硬磚牆,被那全力一撞震得發麻。周千乘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蘇沫這一頭能撞得滿臉血。周千乘掌心下滑,握住蘇沫的脖子,迫使他不會再做什麽過激動作,沉聲說:“別動。”求求你,別動,也別哭了。……“沫沫……沒事,沒事了,他們不會再傷害你了……”周千乘咬著牙,壓低聲音,單膝跪在蘇沫跟前,將人虛虛攏在懷裏。他不敢用力,也不敢抱實了,因為蘇沫的反應和平常不太一樣,全身發抖,眼神沒法聚焦,好像剛剛經曆過一場浩劫。不是好像。周千乘脫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將蘇沫裹起來。蘇沫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撕爛了,隻剩一條白色短褲,周千乘不敢想自己再晚來幾秒鍾會怎樣,他用力甩甩頭,讓自己再次從可能發生的恐怖事件中清醒過來,暫時壓製住想把那兩人弄死的念頭。等冷靜下來,周千乘很輕易地就聞到蘇沫身上那股陌生的味道,香甜可口,是熟糯米。他立刻意識到蘇沫正在分化,情緒不穩的情況下分化很痛苦,他深有體會,蘇沫必須要盡快送到醫院去。可蘇沫很抗拒他接近,埋著頭蜷成一團,一動不肯動。他不敢再硬來。蘇沫的神經已經被拉到極限,再輕輕一扯就會斷掉。他也沒再說別的話,因為說什麽都沒用,隻是收了信息素,慢慢坐下來,一眨不眨地看著蘇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