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畢業班,期末考試後要補課一周才能放假。下午放學,季南楓聯係了司機來接他。車停在別墅,季南楓風風火火推開家門,“媽,我快遞呢!”“在儲藏間,我讓芬姐給你拿。”季南楓大步往樓上走,“不用,我自己去。”季媽媽在二樓衣帽間,“你買的什麽?裹得嚴嚴實實的。”“肯定是好東西啊!”季南楓抱著快遞盒站在衣帽間門口。她媽穿了件酒紅色長裙,站在鏡子前,調整鑽石項鏈。“喲,季太太打扮這麽漂亮,又和你家季先生燭光晚餐啊?”季家父母是青梅竹馬,在大院裏長大。成年後一起出來闖蕩,夫妻相互扶持,拚出了這份家業。二人感情深厚,是人人羨慕的模範夫妻。“雖然是去見你爸,但是電燈泡不少,燭光晚餐是奢望不成了。”季南楓:“又去出席商會?最近太頻繁了吧?”季南楓的爸爸工作努力、有上進心,無不良嗜好,還顧家,是旁人稱讚的三好男人。“這兩年經濟不景氣,你爸想多掙點無可厚非。”季南楓沉下臉,“家裏生意有難處了?”季媽媽放下手,“傻孩子,別多想,沒有的事。”“我爸胃不好,老這麽喝也不行。”季媽媽:“所以我才陪他去的,實在不行,我還能替他擋酒。”季南楓急了,“媽,你想什麽呢?誰擋也不能讓你擋啊!叫王叔叔陪我爸去。”“這次是內部商會,不能帶助理。”季南楓:“那我去總行了吧。”季媽媽留意他抱著的快遞箱,“你不是有事要忙?”季南楓:“稍晚點也行。”“不用,媽陪你爸去。”季南楓往樓上跑,“就這麽定了,我先換衣服。”季南楓的衣帽間在他臥室,麵積占他房間的三分之一,裏麵掛滿了品牌方送的當季高定。季南楓問了他爸西裝的顏色,選了件灰藍色的換上,跑下樓找他媽係領帶。十八歲的季南楓,高出媽媽一大頭,搭配西裝的他褪去了少年感。季媽媽接下領帶,掛在他後頸,“小楓,媽知道你的心思,但你高中沒畢業,還是學業要緊。”季家父母從擺地攤起家,打拚了三十多年,經曆了太多商場的是是非非,更舍不得兒子過早踏入這裏。他們希望兒子快樂成長,做自己喜歡的就夠了。“媽你放心吧,我現在學習特好。你知道我期末考了多少名嗎?”季媽媽:“多少?”季南楓:“一百整。”季媽媽瞪大眼,“你們班這麽多人了?教室能占得下?”“媽,你想什麽呢?這是年級排名,我考了年級第一百名!我們全校一千多人。”季媽媽笑出聲,“這麽厲害啊!我家兒子這是怎麽了,突然進步這麽多?”季南楓抓了把頭發,“還不是鬱寧。他每天奪命連環催我學習,沒日沒夜、沒完沒了,不學就要受到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折磨,我都被他煩死了,不學怎麽辦?”季媽媽收緊領帶,“你這臭小子,別得了便宜還不賣乖。這些年都是鬱家爺爺奶奶照顧你,現在小寧又督促你學習,你還想怎麽著。”季南楓扯嘴,“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搞不好攢大陰謀呢。”季媽媽戳他的額頭,“你別欺負人家,小寧的身體可禁不住你折騰。”“我知道,您放心,我沒欺負他。我現在把他當菩薩供著,恨不得燒香拜佛,每日叩三個響頭。”季媽媽被他逗笑,“我可告訴你,要讓媽知道你幹壞事,媽肯定不向著你。”季南楓看表,“我知道,來不及了,我先去我爸公司。”“等一下。”季媽媽幫季南楓弄正衣領,仰頭看他,笑容燦爛,“我家兒子可真帥。”“那是,也不看誰生的。”*晚飯過後,鬱寧喂完二火,帶著它下樓遛彎。二火知道鬱寧不能劇烈運動,從不會像季南楓遛他那樣,雄壯如牛,撒丫子瘋跑。一人一狗更像是老年人遛彎,二火隻守在鬱寧身邊,圍著小區愜意閑逛。天色漸暗,季南楓的短信傳進來。喜歡的人:「陪我爸參加個商會,可能稍微晚點。但肯定回來,等我。」鬱寧收回手機,蹲下來揉二火的腦袋,“今晚時間多,要不要去外麵轉轉?”二火搖著尾巴,嘴角恨不得咧到後腦勺,“汪!”鬱寧牽著季二火遛到快九點,再上樓時,家裏的燈還是黑的。鬱寧給二火喂了零食,洗了澡,全部收拾完畢,已經是十點半。鬱寧不喜歡催人,何況,今天是滿足季南楓的願望。他關掉客廳的燈,坐回沙發。季南楓家和他家規格一樣,老式三居室。但重新裝修過,內部裝潢豪華,真皮沙發舒適柔軟,電視機和音響都是頂尖設備。鬱寧找了部電影,他靠著二火,毛茸茸的腦袋乖乖貼著他。客廳是黑的,隻有超大的顯示器亮著。電影過半,二火打起了呼嚕,聲音不大,也不吵,有點催眠作用。鬱寧掏出手機看時間,順便點了微信和短信,都沒有未讀消息。他抱著手機,又往二火那靠了靠,隨著影片舒緩的背景音,緩緩閉上了眼。*父子倆晃晃悠悠走出宴會大廳,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很多時候,季爸爸也不知如何形容兒子。他表麵不著調,內心卻極度細致。他能看準自己的想法,有著聰明的商業頭腦和遠見。今晚,澳大利亞那邊有個投資項目不錯,他看上了,季南楓也看上了。季南楓主動搭訕,與他相談甚歡。好在該合作商不勝酒量,喝得不算多,但還真談下來了。還有件事,季爸很意外,“怎麽幾天沒見,你小子英文這麽好了?”季南楓靠在車後座,揉了揉腦門,“這得感謝你那位幹兒子,他沒日沒夜練我,想不好都難。”關於“幹兒子”的稱呼,是季爸爸自封的,他沒問過鬱寧,其實是怕對方不願意。父子倆的性格很像,越喜歡,就越不知怎麽表達。越愛理不理的,就越想“招惹”。鬱寧從小冷冰冰的,骨子裏就和其他孩子不同。那時季爸爸使出渾身解數,用各種方法哄他逗他,可這孩子就是不上套,連個笑都不給一下。“我幹兒子全世界第一好。哎,就是對他幹爹不熱情,要是能跟幹爹笑笑該多好。”季南楓:“……嗬嗬。”還有上杆子想當人家爹的。“對了,幹兒子最近怎麽樣了?”“挺好的,期末剛考了個年級第六。”“哎,這孩子太有出息、太厲害了,怎麽隨便一考就是年級前十呢。”“爸,您就不問問我考的怎麽樣?”季爸爸:“沒事,你考多少都行,無所謂。”季南楓:“……”不是親生的。“臥槽,不對。”季南楓坐直,看向窗外,“這是……?”季爸爸一掌拍過來,“臭小子,又說髒話。”“嘶……疼疼!”季南楓揉揉後腦勺,“王叔叔,您放我下來,我不回家。”季爸爸:“這麽晚了,還去哪鬼混?”季南楓:“我回老房子,鬱寧等著我呢。”季爸爸:“小王,趕緊掉頭。”季南楓:“不用爸,我自己打車。”“你打車哪有你王叔叔快。你晚點是小,讓我幹兒子多等怎麽辦。”季南楓:“……”懷疑不是親生兒子加一。二十分鍾後,車停在家門口,季南楓急匆匆打開門。背景音消失,電視閃著暗色的光,一人一狗在在沙發上睡得香。季南楓蹲在鬱寧身邊,他背著光,眼神下移。睡著的鬱寧表情溫和,不冷漠,讓人很想親近。鬱寧緩緩睜開眼,瞳孔的光對準季南楓的眼眶,“回來了。”季南楓莫名緊張,“嗯,晚了點。”鬱寧:“喝酒了?”季南楓:“嗯,不多。”鬱寧看到他手邊的快遞盒,“衣服?”季南楓的手掌按緊沙發墊,“嗯。”鬱寧坐起來,拍了拍險些驚醒的二火,他拿著箱子,走進了臥室。門虛掩著,箱子很沉,裏麵是包裝精美的高檔禮盒,鬱寧一層層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