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時間為二十四個小時,前兩個階段各四小時,後兩個階段各八個小時。各學校可自行商榷,參與比賽的人數分配,可以按階段上場,也可以一百人全程在場。二十八所學校,每個學校一間畫室,比賽過程隻對評委公開。一百位評委,會為四個階段的作品分別打分,最後的總成績為四個階段成績之和。比賽期間,所有選手禁止攜帶通訊工具,食宿由主辦方統一安排,選手隻能出入畫室和隔壁的休息室。比賽正式開始,大屏幕顯示第一個階段的主題:【新生】。該題目,和鬱寧前一世經曆如出一轍。作為一項不限製風格的比賽,比賽給予了選手最大的自由,就連比賽用的畫紙都可以任意挑選。可以是宣紙、水粉紙、素描紙、油畫紙等等。在這點上,眾人意見不大,都選擇了相對更結實的畫布。向霖作為負責人,非常注重所有人的參與感,與卓恒的□□截然不同,根據向霖的決定,在第一階段,所有選手上場,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描繪自己眼中的新生。鬱寧沒和大家擠,他選擇了相對靠邊的位置,隻用了半分鍾,在角落畫了顆種子。向霖作為負責人,並不直接參與創作,他問鬱寧:“時間還有很多,不再多畫點?”三十米長的畫布上,黃豆大小的種子,隻會淹沒在豐富多彩中。鬱寧:“種子是萬物的起源,給它點時間,他能長成參天大樹。”四個小時後,第一階段結束,評委進行不公開打分。隨後,屏幕展示第二階段的主題:【成長】。向霖勾起嘴角,“看來,還真讓你猜中了。”鬱寧握著鉛筆,在種子上麵加了兩筆,把種子變成綠芽。向霖很意外,“不畫參天大樹?”鬱寧搖搖頭,“成長沒那麽容易。”鬱寧畫得簡單,其他人卻挖空了心思。近二百平的教室內的,擺滿各角度的攝像頭。在屏幕的那一端,有一百位國內外知名的畫家、教授和學者,實時觀看他們的表現。他們動的每一筆,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由可能收錄到評委眼睛和耳朵裏,成為改變命運的選擇。其他人畫得火熱,鬱寧安靜坐在旁邊。向霖遞來杯水給他,“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鬱寧已經堅持了六個小時,除了輪流吃飯,他全程沒離開畫室。鬱寧:“等第三個階段開始再說。”前兩個階段看不出差距,真正的比拚,要從第三階段開始。第二階段完畢,在十月四號零點整,大屏幕公開了第三階段的主題:【未來】。終於到了上色階段,繪畫作為一門藝術,表達色彩的方式多種多樣,不管是哪種,都能展現出不同的美感。向霖叫來所有選手以及負責人,“半個小時,大家集思廣益,任何好的創意都可以提。”上色不同於起草,在起草階段,不滿意還可以擦塗修改,上色方式一旦選定,就無法回頭。如此大的決定,大部分人都很謹慎,場麵安靜了五分鍾,圓眼睛,梳雙馬尾的女生舉起了手,“我有一個想法。”在得到向霖的點頭後,女生才開口,“人們常說,孩子就是未來,既然這樣,可不可以用小孩子喜歡的水彩筆上色?”女生的想法詐一聽有點荒唐,外加坐在這裏的,都是不同繪畫領域的天才,他們擁有紮實的技術和底蘊,肯定不屑小孩子的東西。鬱寧倒是覺得創意不錯,和最後的升華主題也能輝映。在他看來,真正好的作品,從不在乎繪畫手段,在乎的是繪畫者想表達的真諦。但這個想法很快引來其他人的否決。特別是卓恒,他意見非常大,“你當這裏是幼兒園嗎?”卓恒環繞指著四周,“這裏有幾十個攝像頭,一百個評委看著呢,你想逗小孩,回家逗,別在這兒丟人。”女孩本就沒自信,被這話嚇紅了眼圈。向霖打斷他的諷刺,“你有想法就提,不要說無意義的話。”卓恒轉向鬱寧,調侃道:“保送生,你有什麽想法?”鬱寧:“我覺得那個女生的創意很棒。”女生眼睛睜得圓圓的,瞳孔閃過一絲光。但質疑聲依舊多。“我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我來這兒,不是畫簡筆畫的。”鬱寧繼續說:“如果大家都覺得不合適,我建議用油彩。”向霖:“理由。”“首先,油彩在畫布上的呈現效果最好,其次,就算出現失誤,油彩也可以通過遮蓋的方式修補,容錯率高。”卓恒蔑視,“鬱寧,你太自私了吧,你自己是油畫係的,就非讓讓大家跟你一起畫油畫?你真不知道嗎?一百名選手裏,油畫係隻占不到十分之一。”鬱寧:“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家都是美術出身,相信每個方向都有涉獵。何況,油畫上手並不難。”卓恒打斷他,“我倒覺得,咱們應該用水墨畫的方式展現。”“卓恒,你在想什麽?”鬱寧懷疑他瘋了,“我們起草用的是畫布,你應該清楚,水墨在上麵呈現的效果非常差。”卓恒:“我們可以改用宣紙,重新畫。”鬱寧:“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費了?”“怎麽白費了?比賽分為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都獨立打分,我們現在重新畫一副,對之前的分數完全沒影響。表麵看是浪費了時間,但水墨畫是我們國家的傳統藝術,我們用老祖宗傳承的東西,來表達暢想美好的未來,哪裏不對?”卓恒繼續說:“更何況,在座三分之一的選手,都來自於國畫係。人多力量大,這個階段有八個小時,完全夠我們重新構思和準備了。”“這個行為看似辛苦又多此一舉,但熱愛的事,從來都不叫多此一舉。”卓恒環顧四周,“大家說,是不是?”眾人異口同聲:“是!”當卓恒當著鏡頭的麵,放大聲音,鏗鏘有力說出最後一句話時,鬱寧就想到了,他有備而來,且勢在必得。本就學國畫出身的卓恒,早在來之前就串通了同係選手。外加集體活動上,向霖又是個極度民主的人。這輪對決,鬱寧毫無優勢。最後隻能尊重和妥協。與此同時,參賽的一百位選手中,有三十幾個來自國畫係,鬱寧這種油畫係都顯得多餘。外加近十個小時的堅持,鬱寧的身體開始吃不消。向霖走過來,有些擔心,“你還好嗎?”鬱寧點頭,“還行。”“我沒有堅持你的想法,怪不怪我?”鬱寧搖搖頭,“集體活動,少數服從多數是應該。”向霖看他疲憊的狀態,“去休息吧,這裏有他們呢。”“好,到第四階段再叫我。”*淩晨一點半,大部分選手都在忙碌,隔壁的休息室,加上鬱寧也就七八人。鬱寧頭很疼,根本睡不著。他大腦高速旋轉,回憶前一世比賽的劇情。卓恒的水墨畫創意並不差,國風的確會有加分。但他能想到,其他學校也能想到。按照前一世的劇情,二十八個學校中,有十四個都選擇了水墨畫,創新點會大大降低。鬱寧捏了捏鼻梁,好在最後一個階段的主題他記憶猶新。希望,希望,希望……最後,可以在水墨畫旁邊,加上幾筆小孩子的水彩筆模仿。美麗的山河是祖國的未來,而這些稚嫩的孩子,是國家的希望。*鬱寧再次醒來,休息室隻剩他自己。時間已是下午三點,距離第四場比賽結束,僅剩一個小時。鬱寧急忙跑回畫室,可眼前的畫麵,讓他寸步難行。雄偉壯闊的水墨風景從中間斷裂,顏料和畫筆散得到處都是。場內的所有人,除了哭泣,也隻能垂頭喪氣。鬱寧吃了粒速效救心丸才進來,“怎麽回事?”幾個人嚎啕大哭,“畫遲遲不幹,卓恒學長就提議把畫抬起來,用風吹一吹。但是蘸水的宣紙本就脆弱,再加上,大家都是第一次在這麽大的宣紙上畫畫,力沒有用對,就、就……”“怎麽辦?就剩一個小時了。”“輸定了,沒機會了。”“我真的好喜歡這幅畫。”“我從沒這麽認真過。”“當初就不該選水墨畫,宣紙那麽脆弱,現在好了吧,全砸了。”“你怎麽說話呢,馬後炮!”“剛才你不也舉手了。”“都是卓恒逼我舉的!”向霖說:“好了,都不要吵了,還沒到最後,誰也不能放棄。大家都想想,還有沒有解決方法,這關乎每個人努力。”“之前的畫布還是好的,要不咱們用那個繼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