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時間的流逝對於一個昏睡之人而言,從根本上就不會有可以判斷的依據。尤其顏月歌在正午時分失去的意識,再醒時,時間依然是正午時分。耗盡的靈力此刻已是補足完全,顏月歌卻並沒有像是以前那般感到精力充沛渾身輕鬆,反而感覺身體沉重得像是在地麵紮了根。也是,他陷入昏迷前的情形就不同往日,分明就是靈力枯竭與守宮砂混亂狀態的雙重消耗,此刻隻是昏沉了些已經很不錯了。身體的沉重同樣影響了他的大腦,讓他瞬間產生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的靈魂三連。朦朧的記憶晃了半天,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愣是沒能讓顏月歌想起昏迷前發生了什麽。那個吻對顏月歌造成的衝擊確實很大,可瘋狂的守宮砂瀕臨失控的強橫作用或許影響更大,甚至讓顏月歌一時都沒能想起淮序來。還是顏月歌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坐起身,讓熾熱的陽光一下子晃到了他的眼睛,下意識扭頭去避時將堆滿身周的椰子看了去,才驚覺手中並沒有抱著一個淮序。在大腦察覺之前,他的身體已是飛快做出反應,刷就掃向了四周,卻在慌張升起之前率先恢複了平靜。無他,椰子堆成的圍欄之外,雪發的美人靜靜坐在一旁,色彩綺麗的魚尾輕輕搭在潺潺溪水中,鋒利的指爪間還捧著一枚已經打開的椰子。看起來像是在發呆。而就算沒有在聚星鐲確認他們的位置,滿目的蔥綠景象與濃烈的海風氣味已經足夠他理解現狀,他們絕對是移動到了一個極遠的位置,離海極近。恰似是聽得動靜,淮序回頭,絕美的麵龐之上,麗的赤眸緩緩對上了他的視線,濃睫起落間,淮序已是伸手向他遞來,“冰過了,要喝嗎?”依然是記憶中熟悉的淡淡音色,卻似是摻雜了幾分別樣的情緒,聽起來帶幾分謹慎與淡漠。顏月歌大腦混沌,一下子也沒聽出來,甚至下意識覺得淮序的反應恰恰證明他隻是稍微的暈了一小會兒。可當顏月歌眨巴眨巴眼睛從淮序手中將椰子接過,咬著草杆吸管嘬著冰冰涼涼的清爽椰汁時,他才恍然覺得哪裏不對。如果他隻是昏了一小會兒的話,他身邊的椰子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而且極南海域的溫度高得不像話,別說哪裏像是森森寒冬,熱意簡直要直逼夏季。他躺著昏沉時讓旁側凸起的岩石與頭頂的椰樹擋住了太陽,一點兒沒覺得熱,這才坐起來多大一會兒,就感覺鼻尖要滲出汗珠。縱使他們身邊就是靜靜流淌的溪水,可要將一個在高溫下曬得滾燙的椰子冰到這種程度,恐怕也不是那麽快的。而且,而且他總覺得,他在下意識躲避淮序的視線。雖然偶爾他被淮序的美貌衝擊到也會做出類似的舉動,可這一次,他在那份躲避中感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心虛與無措。這不正常。按理來說,他們好容易拿到了神器魅陣圖,好容易在那樣的包圍圈中逃出了生天,就算他此刻頭腦昏沉,也得先衝過去抱起淮序激動慶賀才對啊。怎會是這樣遮遮掩掩呢?然而,他腦海中才剛剛浮現出正常來說他抱著淮序轉圈圈的景象,他的心口就清晰刺了一下。低頭一看,心口處的守宮砂正無端亮起,硬是讓他從那淡淡透出衣衫的光亮中看出了一股子倔強意味。顏月歌原還覺得奇怪,可看著看著,顏月歌就默默抱緊了手中的椰子,耳尖倏地通紅。他想、想起來了。不管是水底驅散黑暗的光,還是平靜海麵繾綣的吻。轉瞬,顏月歌整個紅透,恨不得當場打暈自己再將自己埋到土裏去。昏沉的頭腦愈發沉重,就算是亮起的守宮砂也沒能為他消去這份不適,反而是燥熱翻湧,讓他愈發像是煮熟的蟹殼。可偏偏淮序時刻關注著他的動向,此刻更是察覺到什麽般直接開口道:“想起來了?小寶。”一聲“小寶”還喚得十分親昵,尾音輕飄飄落下,卻反而給顏月歌遞了個大的。雖然將自己埋到土裏去不太現實,顏月歌還是當場把腦袋埋進了臂彎,一雙小手將椰子舉到本是腦袋的位置,試圖充當稻草人。良久,顏月歌才終於鼓起勇氣,從鼻間淡淡哼出來一聲應。“嗯。”聞言,淮序卻似是終於放下心來,淺淺呼出了一口氣。顏月歌並非一個內斂沉靜的人,當初在海麵上時他心口的守宮砂亮成那樣,就足以說明顏月歌內心的起伏與動蕩。那絕不是顏月歌睡上一覺就能輕鬆消化的激烈情緒,如今若當真對那件事沒有絲毫的反應,可能才真正是出了問題。而既然不是顏月歌出了問題,那麽淮序就該去解決顏月歌此刻的問題了。總該麵對的不是嗎?顏月歌手中不會永遠舉著一枚椰子,也不能永遠這般紅下去。念及此,碩大的尾鰭輕輕揚起拍下,濺起溪中清冽的水花,他懸空而起,甩動著尾巴遊到了顏月歌麵前。即使沒有抬頭,即使有手中椰子的遮擋,顏月歌還是察覺到了淮序的靠近,不受控的,他的手微微發起了抖。旋即,淮序的指尖落在了椰子上,輕輕抵住了那份顫抖。淮序出聲,音色如舊淡淡道:“小寶,你在怕什麽?”顏月歌深埋的耳尖紅得滴血,半晌,他飛快搖了搖頭,卻沒有出聲。淮序眸底愈深,又道:“那、小寶為何不看我?”顏月歌心頭一跳,愧疚感瞬間襲來,咬緊牙關又打算搖頭,卻聽淮序直接繼續道:“小寶以後都不會看我了嗎?”那淡聲之中,似是摻雜了濃鬱的失望,帶著清晰的冷。顏月歌沒來由打了個哆嗦,卻是再顧不得那份羞澀,刷地抬起頭來,急急道:“不是的!”瞬間,他與椰子正上方那雙赤色的眸撞了個正著,漂亮的眼眸低垂著向他看來,上挑的眼尾卻不似平素張揚美豔,多了幾分冷漠的平靜。顏月歌一下子慌了神,趕忙將手中的椰子撤下來,“不是的,我怎麽會不看老婆了呢?我就是、就是……”依然是一著急就禿嚕出來的一聲“老婆”,淮序也依然沒有打斷,隻是靜靜聽著。可不想顏月歌自個兒先卡了殼。他的臉蛋整個紅撲撲的,一雙桃花眼已是寫滿了急切,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的架勢。又似是怕淮序失去耐心不願再等,捧著椰子的雙手飛快空出一隻拉住了淮序的腕。“我、我就是第一次遇到……”他急切拉人時尚還氣勢十足,話音出口卻是細如蚊呐,嘟嘟囔囔的念叨著,不像是在向淮序解釋,反而像是在給自己解釋了。看著他的樣子,淮序直言道:“討厭?”顏月歌猛地一驚,飛快搖了搖頭趕忙道:“沒、沒有,就是、很意外,也、很害羞。”說到最後,顏月歌的視線已是徹底溜走,也悄悄鬆開了淮序的腕,倒是切實將那份害羞體現得淋漓盡致,像極了膽怯的小兔子。小兔子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坐立難安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淮序的回應,又惴惴不安偷眼看來,正對上了淮序幽深的赤色眼眸。淮序似乎在想些什麽,視線明顯躍動了一下才將他納入眼底。顏月歌愣了一瞬,下意識彎起唇角揚起了笑容,淺淺的梨渦當即生出,好似一杯甜酒。甜酒帶出微醺,淮序突然道:“下次不會了。”說完,顏月歌僵住了,淮序也僵住了。對視的兩雙眼眸間,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又在下一刻雙雙避開了視線。兩人間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燥熱,就連淮序那雙猶如墨跡暈入水跡的鰭狀耳耳尖,都似是沾染了紅痕。顏月歌更是愈發紅得自然,腦袋裏思緒紛亂不堪,不受控製的來來回回倒騰著淮序方才的話音。不是不會有下一次,而是下一次不會了。不會什麽呢?不會讓他害羞,還是不會讓他意外?但不管怎麽說,都足夠讓他確信,淮序的一時興起並不全是衝動之下的產物。念及此,顏月歌不由得低聲笑了起來,又在淮序轉而看來的視線中愈發笑得張揚,一雙尖尖的小虎牙再藏不住,和著梨渦點綴在了少年人仍略顯稚嫩的臉上,漂亮非常。在淮序逐漸顯露出狐疑的視線中,他重重點下了頭,“聽老婆的。”這種時候的“老婆”,聽起來就不似尋常時候那般單純與幹脆了。淮序心頭一跳,下意識垂下眼簾,複又抬起重新看向了笑得傻乎乎的顏月歌。而後,轉身欲走。顏月歌沒有去攔,他還記得他們轉移位置前,他對淮序發出的疑問。關於那份“喜歡”與“愛意”,淮序並沒有對他做出回答,所以他也不能一廂情願將事情就此定性。盡管那個吻並不清白。目送淮序遊回溪水旁重新將尾巴泡回去,顏月歌收回視線低頭看向了手中的椰子,癡癡看了好一陣,突然就傻笑著伸出食指撫上了唇瓣。雖、雖然確實是很害羞啦,但是那可是他老婆誒,誰會不喜歡和老婆貼貼呢?克服了蒸騰的羞澀與激動之後,顏月歌繼續無視了閃亮的守宮砂,咕嚕嚕將手中的椰子喝完,這才抬腕看了眼聚星鐲。他這才知道他們落在了一處小島上,小島的位置確實比他們起初落水的地方距離陸地更遠。不過也因為足夠遠,反而提高了他們的安全性,至少不管是前頭為了人魚追他的,還是後頭為了人魚和神器追他的修士們一時半會應該找不過來。按照顏月歌的預想,出逃隻是一個方麵,更重要的是一邊吸引火力一邊趕緊把神器秘密送回顏家去。所以光是跑得遠並不算成功,他總得回去,更何況接下來陸地上還有個地方他想試著去闖闖。在那之前……顏月歌放下已經空了的椰子殼,小心活動著身體站了起來,將自己湊到了淮序身側。他伸出手,刷地將已經合起卷成卷軸的紫虛蓮花魅陣圖遞給淮序,“給,摸摸看。”淮序回頭,就見顏月歌蹲在邊上,顯露在外的肌膚仍是紅撲撲的,眼底卻是一片澄明。在拿到魅陣圖之前,顏月歌確實說過在拿到神器後,要先給淮序摸摸看的。顏月歌並沒有忘記,淮序也是。靜靜將顏月歌看了一時,淮序才終於從即使強裝鎮定也不由得愈發紅潤的顏月歌手中拿過了卷軸,毫不客氣展開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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