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頌雅被遲燃愛著。他的快樂如過電一般穿梭在身體的每個角落。“被愛”對於alpha來說從來不是罕見的幸運,“被心疼”才是。寧頌雅舔了舔唇,想要將遲燃全部吞咽下肚的可怕想法又在浮現。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緒,他想要在這個合家歡慶的夜晚,在遲燃父母的注視下,將他們的愚蠢兒子完全占有。看他如何在情亂之時呼喚寧頌雅的名字。像在求饒,像在求救。但寧頌雅知道,他是在求愛。他們緊密相貼的次數不算太多,每一次都瘋狂。遲燃開始如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的思維裏,一開始寧頌雅腦子裏的小人有些冷酷地想要將可憐巴巴的遲燃攆走,但經過對方持之以恒的努力之後,那冷酷的小寧頌雅也放棄了抵抗:他把遲燃放了進去,任他在寧頌雅的腦子裏亂竄,大喊大叫,又可憐,又可怖,又可愛。“可我是個alpha.”寧頌雅怪異地想,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那個q版寧頌雅說的。在某種層麵上,他和我不是完全的同一個人,不能完全代表我的想法。然而當寧頌雅看到遲燃失望的眼神時,他又改了口:“你忘了嗎,負心漢,你才說過你想當我的omega.”遲燃的臉又燒了起來:“我們就不能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嗎?”“是你先說的。”寧頌雅戳了戳遲燃的臉,“賴我幹什麽。”“我就是胡說八道,你也信?”“你今晚說了兩次‘你也信’。是不是應該給我版權費了。”“……無理取鬧。”遲燃的手從溫熱的發絲上離開,寧頌雅的頭發很多,他費了些力氣,“回去睡覺吧。”他裝作對這般幼稚對話毫無興趣,轉過身卻忍不住掛上笑容。無限接近時就是最幸福的時刻,他可以說服自己已經完全幸福了。“這就是你的房間?”寧頌雅關上門,環顧四周,“和我想象中一點都不差。”很標準的男beta的房間,一張大床,一塊電競區,卻又更加整潔清香。至於床上的玩偶,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遲燃比他大了五歲,心性卻沒見得成熟多少。他喜歡遲燃骨子裏的脆弱感。“說得跟你見過別的beta房間一樣……”遲燃倒在床上,這也是一次掩飾,掩飾他的手足無措。臥室是個人空間,不是客廳,不是浴室。這裏是專屬於遲燃一個人的世界,但他從未展現給他人看過。甄心是他的好友,但兩個人都沒有參觀另一個男人臥室的愛好。寧頌雅是他的第一個男人,各種意義上。當遲燃意識到自己的領域被另外一個男人完全地侵占,空氣裏仿佛也沾染上對方的信息素,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人,渾身情動。他幻想自己是個omega,現在應該往寧頌雅的身上撲了。抱著漂亮青年的脖子索要標記或許早在前幾次,他就已經獲得了。遲燃從前對所謂alpha的標記相當不感冒,這是來自於beta的傲慢。但現在他屈服了,變得愚昧無知。他甚至會去猜想自己在其他人麵前炫耀時的得意洋洋。不。遲燃又嚴肅地否定了自己。我現在就算不是omega,我也差不多做了這些事。我真是該死啊。我摒棄了前三十年的謙遜,把那名叫“愛”的魔石撿起來,成為通俗小說中的惡毒配角。善妒,膚淺,愚笨。但愛他又賜予我力量。我好像在這沉重的世界,活得輕盈,愉悅,痛快。遲燃身體上的熱度又攀爬上臉頰,如同酒意一般。就連眼尾處也紅了,像是在快樂中哭泣。他對著寧頌雅招招手,他在召喚他的月亮:“讓我抱抱你吧,頌雅。”寧頌雅走到床邊,俯身在他上方,因而那發絲也垂下,帶著遲燃最喜歡的果香,又像在散發陣陣白茶的氣息。光是想象著那些信息素正在占領他房間每一處,就和他敞開身體被寧頌雅的目光一寸一寸檢視沒有區別。他神誌清醒,一絲不掛。他們沒有親密相擁,靈魂卻已經如藤蔓緊緊纏縛。在瀕臨窒息的痛楚中,遲燃獲得了來自寧頌雅的吻。吻落在遲燃的眼睛上,繼而是鼻尖,嘴唇。最後是遲燃的後頸,寧頌雅說:“牙印比臨時標記待得更久。”遲燃卻回答:“我感覺心髒好像被你咬了一口。”窗外依然翻湧著紅霞,無邊無際。忽明忽暗的霞光裏,遲燃環抱住寧頌雅的身體,他的眼淚流入寧頌雅的衣領。“怎麽哭了?”寧頌雅笑他,“開心還是痛苦?”“開心。”遲燃嗓音低啞,斷斷續續,他望著寧頌雅的眼睛,多麽希望說上一句愚蠢至極的哀求。不要和別人在一起,也不要和別人結婚。把畢生的愛憐都給我一個人。求求你了,頌雅。大年初一,遲燃睡到自然醒,剛剛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用劃拉一下床的另一側,空無一人。遲燃立刻清醒了。身體的酸疼並非作假,他沒有不悅,反而慶幸這不是夢。寧頌雅的確來了,他們也有過不同尋常的一夜。冬日家居服能完全遮住被寧頌雅“欺負”過的地方,遲燃打開房門,已經能聽到寧頌雅和父母的談話聲,融洽和睦。“你幹脆睡到大年初二算了。”金女士給寧頌雅剝了個橘子,笑意盈盈盯著遲燃,“我們都要吃午飯了,你才醒。”“小燃,要不是小雅攔著你媽,你早就被抓起來了。”“遲燃哥昨晚那麽辛苦,大過年的,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寧頌雅抬眸看了一眼遲燃,似乎又羞答答地垂下眼睫,活脫脫一副小媳婦樣,“我不想打擾遲燃哥。”“……”遲燃:我的老公(自封的)好像真的很喜歡演戲。“好啦,快下來陪小雅說說話。”金女士拉起遲父進了廚房,“我和你爸就先去熱熱菜,你們在客廳裏慢慢玩。”遲燃啼笑皆非,他媽媽的心思都擺在明麵上了,他再不懂就不禮貌了。“阿姨真好,還專門讓你陪著我。”寧頌雅伸出手指,勾著遲燃的發絲玩,聲音慵懶下來,不似在撒嬌,而是在品鑒自己的寶馬良駒,“你再不對我做點什麽,是不是就辜負了阿姨的一番苦心?”遲燃壓住寧頌雅的手腕,他可不想在父母麵前上演活春宮:“昨晚還沒把你伺候夠啊?你也太嬌蠻任性了。”“我嬌蠻任性?”寧頌雅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昨晚是誰仗著鞭炮聲響了一晚上,一直在那裏纏著我要”“停停停!”遲燃投降,“是我、是我。”他不是不願意和寧頌雅來點事後纏綿,兩人世界他說不定還要拉著寧頌雅再來一次醒醒神,可過著年,父母在,他到底還是有點“好孩子”包袱。“真該拿鏡子給你照照。”“啊?”寧頌雅挑眉:“讓你自己看看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樣子。”遲燃心虛,咬著寧頌雅的耳朵哄道:“等我們回去……再說。”指的是回陵遊市。寧頌雅彎了彎唇角,在遲燃想要進一步靠近討好時又抽離:“好啊。不過我現在餓了,打算去廚房幫幫你爸媽。”寧頌雅很快消失在轉角,遲燃呆了又愣。這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看著無情,卻又可愛。“小女朋友”的故技重施。他束手無策的模樣,和一個沉浸於熱戀的幸福男人有什麽兩樣?遲燃靠在沙發上,照下窗外的稀罕陽光,隨手又分享到朋友圈裏,配上的文案卻並不是隨性而為。[新動態]延遲燃燒:[照片]新年第一天,甜蜜如約而來。他滿心歡喜等待著這條動態被寧頌雅發現,那時候他能順理成章地將藏在心底的期待訴之於口。但先一步來到的則是餘安的消息。對方似乎很痛苦,一段長長的陳述之後,是極致動人的剖白。ya:遲燃哥,我們還能再見一麵嗎?餘安他……“遲燃哥,你在看我嗎?”寧頌雅卻端著果盤走了出來,是遲燃從未見識過的愉悅,“我很高興。”遲燃應該完全陪伴著寧頌雅,卻又憐憫起另外一個omega……他無措地蜷起手指。背叛寧頌雅的罪惡感將他刺痛了。作者有話說:更新當天沒有請假的話一般就順延到次日淩晨(總之就是沒請假怎麽樣也會寫完)。小燃:每天都和我老公玩這些追逐遊戲好刺激。小雅:[微笑]第36章 “我沒看你,”遲燃把手機扣回茶幾上,心虛地淺笑一聲,“但是我在想你。”寧頌雅的目光從手機殼上一掃而過:“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