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當初是你不要他的。他現在去找他的初戀開解苦悶,你不過是成為了他們之間一個有聲有色的話題,有來有往,也算是誰也不虧欠了誰。遲燃緊咬住唇,他並不希望自己失態。他必須現在就掛斷電話,他必須現在就把那枚戒指摘下來!否則,他就會,他就會“是你。”什麽?“是你,遲燃。”麥沁這次明確地停頓了,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們都知道的,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的,遲燃,你就是寧總的初戀。”作者有話說:小女鬼還玩上純愛了。但確實是雖然偏執又變態但是很純愛的小雅。(太困了,這章寫了一個通宵,實在困得不行寫不到見麵了,挪到下一章了)第75章 遲燃直接衝下樓,樓道口的冷風捶打在肌膚上的瞬間,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什麽也沒帶。沒有外套,沒有雨傘,沒有身份證件,也沒有寧頌雅的下落。有一絲雨似乎吹進了他的眼睛,他感覺到有些疼。蓋在樓道出口上方的櫻桃樹上已經沒有了果實,水泥地麵上的殘葉正在不斷翻滾。雨聲瀝瀝中,遲燃忽然害怕了。他要去哪找寧頌雅?回陵遊市?可即便是在陵遊市,他們初次約會的地點,又在哪裏?不論是在辦公室,還是在寧頌雅的公寓,如果麥沁找得到人,還輪得著感謝他的出現嗎?於情於理,遲燃沒有衝下樓的理由,更沒有出去找人的頭緒。他想往後退,就像從前一樣,隻要受了傷往後退,就會規避鋒利的刀尖。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寧頌雅更瘋狂,會按住他的手,柔聲細語地往胸膛裏插刀子。遲燃毫無疑問做了錯事,寧頌雅既是受害者,也是他的共犯。大雨並沒有停的意思,它毫不留情地衝刷著地麵。遲燃微微抬起下巴,灰蒙蒙的天空將雨水的光影照入他的眼眸,直到他眼睛再度發痛,他打開了手機。他顫抖而快速地輸入一串號碼,沒有一處錯誤。撥出去之前內心的小人在阻攔他,他猶豫片刻,依然按下了撥出。遠遠看去,老舊的樓道口站著一位神色憔悴的青年,他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仿佛要從無邊的喧囂中找到一條生路。他左手將手機放在耳邊,而另外一隻手則伸了出去,在感覺到冷的一刹那又緩緩垂下。遲燃終於確認了這是現實。在他回到現實的這一秒,那頭也傳來了獵獵風聲。遲燃的心髒狂跳不止,他能為自己找出無數個理由:餓了,困了,累了。但對方卻先開了口:“害怕我嗎?”遲燃一聲不發,他垂下眼眸,腳邊的水坑倒映出他的雙眼。“……為什麽不回去。”許久後,遲燃問,他的嗓音被雨聲模糊了,“……頌雅。”結尾的稱呼沒有任何含義,對於遲燃而言,隻是久違的呼喚,仿佛在確認,這不是他臆想的幻夢。電話那頭停頓一秒,寧頌雅平靜地說:“你好像搶了我的問題。”遲燃收緊手掌,這個聲音出現在他夢裏無數次,但隻有現在,才無比真切。“你在哪裏?”遲燃啞聲問。“你來找我吧。”寧頌雅的聲音時隱時現,“我想見你。”“……”“遲燃,三個小時,你能找到我。”遲燃呼吸不暢:“……這世界太大了,我要是找不到你,你會怎麽樣?”他了解寧頌雅,至少,比大多數人都了解。寧頌雅沒有開盤下注,但這場隱形的賭局一定有輸有贏。“我還沒想好,你幫我想一下?”“……”“那就……”寧頌雅的語調變得輕鬆,像是想起了某件趣事,“那就完成我們上次沒完成的約定吧。”遲燃並不歡欣,他隻覺得後背發涼:“……什麽約定。”“我等你啊。”寧頌雅含笑,語速很快,但猛烈狂風將他的笑意也吹散了,那輕語同雨水一起流散,“無論什麽地方,需要多久,我會等你,一直等你。”最後一句話,仿佛貼在唇上。含混而清晰。疏離而親昵。遲燃來不及回想,電話驟然而斷。遲燃從門衛室借了一把傘,他隻穿著單薄的白色短袖,無措地穿行在這座並不熟悉的城市。自打他們相識起,寧頌雅就不斷地給遲燃出題。遲燃悲哀地想:或許我真的是一個優秀的解題人,不然寧頌雅又怎麽能頻頻得了樂趣?站在十字路口,遲燃將臉上的細雨抹去。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快消散在雨霧之中,打傘的人們也隨之不知所蹤。三個小時,要讓遲燃找到寧頌雅,無異於條件苛刻的大海撈針。可既然是三個小時……遲燃驀地聯想到上一次雨夜看到的身影……或許真的不是幻覺。寧頌雅就在這座城市裏。並且,和他玩著再老套不過的遊戲。可如果寧頌雅真的來了,又為什麽不找他?還有,真如麥沁所言,他是寧頌雅的初戀嗎?這個結論,是他們的猜測,還是寧頌雅親口所言?若是後者……遲燃卻不敢相信寧頌雅。他上過一次當,這就夠了。這一次救下寧頌雅之後……他不會重蹈覆轍。遲燃和麥沁通話,拿到了寧家設立在此的分公司的地址,但均沒有得到寧頌雅的消息。公司找不到人,那會是哪裏?公寓?但寧頌雅並未在這裏購置房產。他們在一起之後,大多數時間都在家為了植入腺體手術而準備著,並未常常出門。這個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從公司和附近的公園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寧頌雅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寧頌雅說的“我等你”,不是一句乖溺的情話,而是那一晚他刺殺寧頌雅的鐵證。寧頌雅這一次不僅僅是充當乖巧的躲藏者,更是在告訴遲燃:我會因你而死。寧頌雅狡猾,傲慢,殘酷。寧頌雅溫柔,體貼,仁慈。它們都可以出現在寧頌雅身上,但沒有一個能完全將其囊括。他看不清寧頌雅,他隻看得清自己。他的心也在一場場大雨裏被衝刷,在光天化日下,把心事通通融化。“到底在哪裏……第一次約會……第一次”嘀嘀一輛轎車從遲燃身邊快速開過,濺起他一身泥濘。遲燃煩躁地抬頭,卻一眼望見了對街的商超,他眯起眼睛,將下巴慢慢抬高,直至視線末端。“我知道了……”他喃喃自語,“我知道你在哪裏了!”遲燃奔向車道,瘋了一般攔下本地出租:“師傅!去第一家建成的百貨大樓!”“第一家?”師傅疑惑道,“但是那裏已經廢棄很久,早就沒有人啦,馬上就要被拆掉咯。你現在去的話很危險的。”“沒關係,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想起來了,他和寧頌雅第一次稱得上約會的地方,隻有在那個天台。他們第一次認認真真做了以後,寧頌雅去的那個天台。這裏不是陵遊市,天台……可能是建成時間最久遠的第一座。他隻有賭一賭。司機見遲燃滿臉焦慮,行駛的速度也在不斷加快,遲燃反反複複看著手機,他害怕時間流逝太快,而寧頌雅那個瘋子,真的會跳下去。寧頌雅可以死在他的手上。但他不能讓寧頌雅這樣死。潛移默化中,他已經和寧頌雅一樣,變得自私而霸道。車窗外的朦朧的高樓景色逐漸被取締,但大雨依舊沒有停歇。出租停在路邊,遲燃摸出兩張百元大鈔放在副駕駛後衝了出去。而這一次,他的手上沒有來得及帶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