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給容星帶一份午餐過去。雖然拒絕了容元,但容元說得沒錯,他已經很久沒去看容星了。容星身體不好,忌口的東西很多,平時都是護工解決他的衣食,容初去醫院食堂打包了一份午餐,等餐的時候忍不住感慨,到底是大醫院,和容星之前住的那家醫院相比,就連夥食都高檔上許多。他來之前問過許川病房號,住的不再是從前那種多人間,而是單人間,環境好上許多。許川說這個季度醫藥費已經替他支付過,不在他的工資中扣。容初敲開病房門,容星正靠在床頭扭頭看著窗外,一張臉瘦得快隻剩骨頭。聽見開門聲,容星緩緩轉過頭,在看見容初的那一瞬間眼睛亮了亮。容初朝他笑,“怎麽表情這麽驚訝?”“高興!”容星笑了起來,自己坐起來接過容初遞過去的午餐,沒再說話,很快把餐都吃完,眼巴巴看著容初。容初正低頭看消息。來的路上,他問學生會的同學,最近音樂教室有沒有時間借給他。容初脾氣好,長得又好看,做什麽事都會得到一些便利。對方說要等下周。容初自然願意。他跟孟一舟說的並非是假話,他確實是想把那首歌重新完善,想要自己把曲子彈出來。回複完消息,抬起頭,容星就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問他:“哥,你怎麽突然給我轉院了?”容星偷偷見過來給他辦轉院手續的人,是個陌生男人,他根本不認識。容元也怒氣衝衝打電話來問責他,為什麽會突然轉院。容星早就知道不會是容元做的,但他不知道容初為什麽會突然給自己安排轉院。這家醫院設施更加高級,就連病床睡起來都要舒服許多。意味著價格肯定要貴許多。容初眨了眨眼,幫容星把被子掖好,“睡得不舒服嗎?”“很舒服!”容初笑了聲,“那你小孩子管那麽多幹什麽?”容星知道那些醫藥費是哪裏來的,去掉他媽給的生活費,剩下的全是他哥打工給的,也知道他哥壓力多大,容星沉默一會兒,“哥……”他眨個眼容初都知道他要說什麽,容初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你腦袋裏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哥我不會去幹亂七八糟違法亂紀的事情……”容初說著頓了頓。他本來不想把結婚的事情告訴家裏。本來就是假結婚,到時候不好解釋。再者以容元那個脾性,不知道又要幹出什麽事情來。可是容星不一樣。他朝容星笑了笑,“隻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他感謝許川找上自己。“哥,是你對象嗎?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容星住在醫院久了,總是聽同病房的人聊天,知道一個人要是願意為另一個人花錢,那肯定是真愛。隻不過他忘記還有一種利益交換。容初頓了頓,不敢看容星的眼睛,“男朋友。”“可是我們不能一直花人家的錢。”容初幫容星掖好被子,“沒有,是他給我介紹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資很高,比我以前打工的工資都要高許多。”容星高興了,片刻又惆悵起來,“哥,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就立馬辭職!我住在哪裏都一樣的,住在家裏也可以!”容初滿口答應。“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容元那個死老頭!”容星信誓旦旦。容初在容星這兒待了沒多久。容星基本一直在睡覺,和他說了沒一會兒話就開始犯困。容初離開的時候,容星已經睡著了。容初下午還有兩節課,讓人頭疼的世界中古史,班上一半人昏昏欲睡,一半人聽得津津有味。這個老師上課並不算死板,容初聽完整整兩節課,剛準備收拾東西,旁邊過來幾個女生問他借筆記。容初字寫得好看,脾氣也好,不管是誰問他借筆記他都會借。這次也不例外。其中一個卷發女生抱著容初的筆記忍不住問:“你真的談戀愛了嗎?”容初愣了下,想到他們應該是看見那張被偷拍的照片,他點點頭。卷發女生一臉失落,旁邊的女生捅了捅卷發女生胳膊,小聲湊到她耳邊,“早讓你早點告白你不聽。”估計是以為容初聽不見。容初聽見了,但也隻能當沒聽見。他不想讓女生難堪。卷發女生沮喪著臉和容初道別,到了教室門口才抱住朋友的腰,“可是我就算告白他也不會接受啊,我一直覺得他是仙子,隻可遠觀不可褻玩,誰知道他就有男朋友了!不過如果他男朋友長得像陸竭那麽帥,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聽見全部的容初:“……”他以前一直沒發現卷發女生喜歡自己。是他太遲鈍了嗎?容初一臉疑惑。許是幾個女生說話聲太大,也被別人聽見了,教室裏突然有個男聲怪笑了幾聲,“萬一容初是賣身呢?”容初愣了下,扭頭看過去,發現說話的男生是自己從前的舍友劉子文。其他人都一臉莫名其妙。劉子文朝著容初走過去,手裏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播放什麽,他似乎看得津津有味,走到容初身邊,他把手機放到容初麵前,指著屏幕,“被我拍到了。”劉子樂沾沾自喜,“這是哪個有錢人?多少錢買的你?”容初低頭一看。劉子文手機上播放的視頻,正是容初早上上陸竭車的那一段。容初仔細看了會兒,發現這視頻拍得並不清晰,隻能辨認出他,雖然拍到了駕駛座上的人,但有些辨認不出駕駛座那個人是陸竭。容初大一那會兒跟劉子文一個宿舍,劉子文莫名其妙總是針對他,嫌棄他回宿舍太晚,可明明宿舍其他人比容初睡得還晚,又說他不合群,總是不跟他們一起聚餐。容初覺得劉子文太麻煩,幹脆申請了調換宿舍。劉子文還沒來得及孤立他,就被他給孤立了。容初明白劉子文這話的意思。不過劉子文也沒說錯,他還是正規的,簽了合同的。容初抬起眼很真誠地看著劉子文:“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加個微信吧,下次可以直接發給我,我男朋友可能會很感謝你記錄我們的生活。”劉子文:“?”劉子文瞬間氣得臉色漲紅,一把拿回自己的手機。容初已經把二維碼遞到他麵前,“我男朋友確實很有錢,他會願意支付你工資。”明明是很真摯的語氣,卻讓劉子文感覺到了羞辱。劉子文轉身就走。等劉子文離開,容初坐下來緩了片刻,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耳朵,想了想給許川發了條信息。-陸竭處理完工作已經是深夜。他最近在挑新的電影,幾乎看了一晚上劇本。那條視頻確實給他帶來了名譽上的損傷,但沒有許川說的那麽嚴重,嚴重到影響他工作。他要演什麽都是由他自己決定,他的名氣和身份擺在那兒,就算沒人願意投資,他也能自己帶資進組。現在雖然質問的人很多,但電影邀約依然不少。不過他工作室那些藝人確實因為他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陸竭揉著眉心看了眼空掉的咖啡杯,下樓經過二樓,一片黑。接完咖啡回到房間,手機上有新的消息。陸竭瞥了眼。“這是你的車吧?”接著是兩段視頻。一段是他在校門口接容初去領證的,一段拍的是在教室,也有容初的身影。拍攝的人應該就在附近,連說話聲都非常清晰。容初應當是和同學起了什麽衝突,那名同學怒氣衝衝,反觀容初。耳朵是紅的,似乎還因為緊張手指抓了下衣袖,不過臉上卻看不出來,甚至十分真誠地和對方說:“我男朋友可能會很感謝你記錄我們的生活。”一分鍾後,那名和容初起衝突的同學離開了,容初坐了下來,揉著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在給耳朵降溫。不過,好像越揉越紅,和脖頸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陸竭輕笑一聲,回了好友一句:“是我的車。”給陸竭發消息的是他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梁遜,估計是之前在他家見過這輛車。陸竭剛回,梁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問:“你什麽時候談的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